第186節

自此之後,幾個人便在這幽谷之中居住了下來。每天撈魚抓蟹,摘果捕獸,一日三餐全是野味,日子過得倒也悠哉美哉。
幾日後,丁二也漸漸的甦醒了過來。在大鬍子的精心調養之下,他的傷勢恢復神速,雖然暫時無法移動身子,但整個人的精神卻是好多了。
將養了約有月餘,丁二已能勉強活動,骨骼的接口也算基本長好了。恰好我們幾個也有些呆得膩了,當即便起程跋涉,輪流抬著丁二沿河而行。
丁二因受我們的感動而數度落淚,真想不到這個陰神般的死人臉也會有這樣一面。他本想把自己的情況給我們交待一遍,但我和大鬍子都讓他安心養傷,不用急於一時,回去之後自然會有說話的時間。
沿著河道一路向下遊走去,起初是地勢漸低,但過了一個極窄的峽谷之後,山路就突然變得向上傾斜了。而此時那條河流也鑽入了地下,完全進入了山腹之中,原來這條河流其實只是一條地下水脈的上游分支。
在與河水分道揚鑣之前,我們幾個儲存了足量的淡水和大魚,避免此後再次落入無水無糧的窘境。
由於有丁二這個病號一直需要有人抬著,因此我們的腳程也減慢了許多。曉行夜宿的走了兩日,這才從群山之中穿了出來,尋找到了我們來時的那條路線。
然而這一帶的溫度卻冷得嚇人,白天倒還可以勉強堅持,到了晚上,即便是坐在火堆旁也會感到寒風刺骨,如果不是我們身上還有幾件破爛不堪的防寒服,估計真有可能會被凍死在這裡。
大鬍子知道我們受不了這樣的氣溫,便在翌日天明找了兩頭犛牛殺了,用雪水洗淨皮毛,再用短刀裁開,給我們每人做了一件簡陋的皮襖。
有了溫暖的皮襖遮體,我們再也不懼寒風的侵襲。再加上有犛牛肉湯下肚,眾人反而覺得燥熱難當起來。
就這樣在峰巒間的雪地上穿行了數日,我們終於回到了慕峰腳下的那家客棧。服務員一見我們幾個的樣子,差點嚇得昏死過去,還以為是山上的妖獸成精,到這裡來索人性命的呢。
此時距離我們進山已經過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等在客棧中的熱合曼也早已下山而去。在客棧中休整了兩天,我們便雇了輛車回到了喀什。
當初我們租來的汽車還好端端的停在酒店的門前,說起來這座小城的民風也真是淳樸,已經滿是灰塵的汽車居然連一絲盜撬的痕跡都沒有。
為了丁二能更好的康復,我們還是把他送進了當地的人民醫院進行檢查。醫生說這是他見過最為離奇的病例,不僅骨折了那麼多處還能奇跡生還,並且就連脊椎上的兩處斷骨也是接合的完美無暇。這肯定是什麼大醫院中頂級專家的手法,何必到我們這個偏遠地區的小醫院複診?
得知丁二的傷勢無礙,我們的心也算是放了下來。隨後我和王子又到熱合曼的家中去了一趟,一來是跟他報個平安,讓這個善良的小伙子不要再掛念我們。二來也是擔心他把此事說出去而驚動警方,若是把我們當成失蹤人口給定論了,恐怕我們又要編一大套謊話才能了事。
待諸事處理完畢之後,我們便正式踏上了回京的旅途。一路上停停走走,開了好幾天才算回到了久違的京城。(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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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人禁地》的第二卷終於完結了,寫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心裡忽然有一種欣然之感。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能看到他成長到壯碩的一日,作為始終辛勤操勞的父母,又豈有不高興的道理呢?
第三部開篇之前我要認真的構思一下,不僅要揣摩新的情節大綱,也要籠統的翻讀一下此前的故事,以免其中出現什麼紕漏。
因此明天一天我會停更,用有限的時間把思路整理到最佳的狀態。星期三晚上,也就是星期四凌晨,更新恢復,那就應該是第三部的開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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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夢魘
黑夜,烏雲遮月,幾乎什麼都看不清楚,僅能從雲層中透出的微光勉強看到事物的大致輪廓
在一個荒無人煙的曠野之中,我站在一口黑洞洞的枯井前向裡張望。身後不時刮著陣陣陰風,似乎映在井口邊的影子也隨之一同搖擺了起來,恍恍惚惚的,彷彿是在跳著妖異的舞蹈,每一個動作都讓人感到陰森無比。在這樣的氛圍下,那早已不像是我自己的影子,而是一個印在地上的黑色惡魔,是急欲從地府中衝入陽間的噬魂厲鬼。
四周靜得出奇,包括那口枯井中也是毫無聲息。在井底的地面上,正趴著一個身穿白衣的女人,她披頭散髮,滿身血跡,匍匐在地上一動不動,也不知此時到底是死是活。
我雖然看不到她的面孔,但我卻隱隱意識到我認識此人,並且是一個我再也熟悉不過的人。
我的本能告訴我,有一種極大的危險正在向我慢慢靠近。我想要馬上離開此處,但雙腿卻如同釘在了地上,任憑我怎麼用力,都無法向旁邊移動半寸,只得緊張異常地盯著井底,身上的雞皮疙瘩一層接著一層。
昏暗的光線中,那女人的身體忽然晃動了一下,隨即我便聽到一聲極其悠長的吸氣之聲。緊接著,那女人便劇烈地顫抖了起來,隨著一聲聲陰厲的笑聲,她那一頭烏黑的長髮也根根豎起,搖擺不定地漂浮在她頭頂的半空之中。
那聲音雖然像極了鬼魅,然而我依然能聽得出那是高琳的聲音,我不知她為何會變成了如此模樣,但身處這滿是污泥的枯井下面,想來滋味應該是難過至極的。
於是我連忙趴在井口朝她大喊:「高琳你怎麼在這裡?你別著急,我這就想辦法救你上來」
高琳在井底冷笑了一聲,跟著便開口說道:「上去做什麼?不如你下來吧,你到下面來陪我好不好?」說話的聲音細若蚊鳴,卻清晰無比的傳進了我的耳中。聽著那幽怨陰冷的嗓音,我頓時感到一陣寒意襲來,心中也漸漸意識到眼前的高琳似乎不大對勁。
就在這時,高琳一直低著的頭忽然抬了起來。只見她蒼白的面頰上滿是鮮血,兩隻眼睛圓鼓鼓的向外突出,整個眼珠也全部都是黑漆漆的,完全沒有一絲白色的存在。而她的嘴巴也極其恐怖的張到了耳根,從撕開的位置不停的往外滲血,在那張血盆大口之中,一條鮮紅的舌頭也匪夷所思的垂在她的胸前。
我立時被驚得魂不附體,想要張口驚呼,卻彷彿被某種事物扼住了脖子,無論我如何用力都發不出半點聲音。
眼看著高琳的雙眼越瞪越圓,那條舌頭也從她的口中無限伸長,流淌著粘稠的紅色唾液緩緩而來,我急忙使出全力拚命掙扎,然而我的身體卻如同不受控制了一樣,僵在原地怎麼都無法活動。
與此同時,高琳的雙腳也離開了地面,飄飄悠悠的慢慢浮起。她那流著鮮血的嘴角不停上揚,似乎是想要做出微笑的表情,卻因為那恐怖的五官而顯得愈發淒厲,讓人感覺比鬼哭還要難看百倍。
我被眼前的場景嚇得冷汗如雨,實在想不明白高琳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就在我驚恐萬分之際,那條舌頭已然慢慢地繞住了我的脖子,高琳的身體也隨之升到了與我平行的位置。
她用那雙烏黑的鬼目緊盯著我,一點一點的向我x近,等到與我鼻尖相對之時,她忽然咧開大嘴輕聲說道:「我……好看嗎?」
我的腦子頓時「嗡」的一聲,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懼,扯開嗓子「啊」的一聲慘叫。同一時間,我也因驚嚇過度而睜開了雙眼,猛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渾渾噩噩地愣了半晌,這才意識到原來是在做夢,自己居然被夢中那恐怖的一幕給生生嚇醒了。
我長出了一口氣,用手揪起已經濕透的睡衣呼扇了幾下,又憶著夢中的情節默想了一會兒,總覺得那個恐怖的噩夢真實異常,完全像是現實中發生的一樣。我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個冷顫,連忙走下床去將窗簾拉開了。
此時天色還陰沉沉的並未大亮,深秋中的北京,清晨六七點鐘是讓人感覺最為寒冷的一段時間。我望著窗外蕭索的景色呆立不語,腦中的思緒還是沒有從剛才的夢魘之中回過神來。
我拿起煙來點了一根,盡量讓仍舊緊繃著的神經放鬆下來。透過裊娜的煙霧,視線中不時飄落的枯葉讓我感到寧定了不少,我的心緒,也隨著那翩翩起舞的落葉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從新疆回來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了,而我卻依然感覺疲憊不堪,幾乎每天都在昏睡中度過。我時常會夢到高琳,並且每一次她都以厲鬼的形態出現,或瞪目吐舌,或呲牙咧嘴,總是面目猙獰的想要加害於我。
常言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句話的確是有些道理。我之所以會把高琳夢成鬼魅的模樣,這或許是因為此人在我心中轉變太大的緣故,從一個活潑亮麗的青春少女,變成了那個行事詭秘、心思陰毒的神秘女人,在這一點上,我是無論如何也難以接受的。
回京後的這段時間裡,我總是在分析揣摩著她變化的由來,但仔細想想,我對她瞭解的也確實是太少了。除了偶有機會能和她吃頓飯看場電影,我極少能得到與她溝通的機會,甚至連她的家庭背景都知之甚少,對於她的底細,我所能知道的也僅僅限於普通同學的層面上罷了。
在浮橋下的幽谷中養傷期間,我們幾個也曾經對高琳的行蹤做過大致分析。所有人都確信此人應該在我們之前離開了鬼城,以她後期所表現出的機敏與狡詐,她絕不會繼續留在那裡等著我們抓她。並且自打她從我們的眼皮底下逃脫之後,我們就再也找不到她的半點蹤跡,估計她在我們與眾多血妖惡戰之際辦完了自己要辦的事情,隨後便逃離了鬼城。只是此後她就如人間蒸發了一樣,就連慕峰腳下的那家客棧她再也沒有回去過。
高琳進入鬼城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丁一說她是要進去尋找一件特殊的東西,那這件東西她到底找到沒有?是什麼人在背後指使她這樣做的?她又是如何得知那東西就存放在了魔鬼城中?在這件事情上,我們暫時還找不出確切的結論。
半個月前,我曾經聯繫了所有與高琳有關的人,想從中尋找到她的下落。但我所得到的結果,卻是她早在半年多以前就辭去了教師的工作,並且與全部的同學都斷絕了聯繫,沒有任何人知道她的近況,更沒有人在最近的半年時間裡見到過她。
我這樣迫切的找她,倒不是因為我還對她念念不忘,而是我們幾個都一致認為,高琳一定掌握著我們所不知道的重要線索,她與血妖以及魘魄石的關係,恐怕遠遠不止我們想像的那樣簡單。如果能找到她和她面談一次,只要她肯講出實情,對於我們下一步的工作必定是有很大幫助的。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了丁二的身上,他所掌握的情況,應該能讓我們獲得更多有關高琳的信息。
《活人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