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樣的情形，慧靈當真是食不下嚥，夜不成眠，每天都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地翹首以盼。
再等數日，慧靈終於失去了耐性。他當即命人打點行裝，準備糧草，又篩選了一支由二百人組成的精銳部隊，隨後便親自率人往北方進發。
要知道，慧靈對於魘魄石的研究真可謂是盡其所能，他不僅吸納了九隆和普茲阿薩的經驗，並且融入了自己掌握的巫蠱之術，將魘魄石和石衍全都做了進一步改良。在他治下的石衍一族，全都有著極強的能力，無論是杞瀾的族眾還是九隆的子民，均與慧靈的手下有著不小的差距。
因此這一隊人馬行進起來，其速度已經達到了驚人的地步，絕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出來的。況且石衍一族體質超強，往往一連幾天不食不睡也不覺疲憊。這樣一來，眾人向北行進的速度就更加快了。
從南疆到夷狄，原本需要四五個月的腳程，慧靈等人卻僅僅用了一個多月就已經抵達了。
當年給杞瀾送禮的使者領著眾人進入山中，一路穿林過木地迂迴而行，最終抵達了位於冰川谷底的仙境之中。
剛一進入谷中慧靈就覺得有些不大對勁，聖殿的大門微微虛掩，谷內和門口也沒有負責把守的一兵一卒，難道不怕有外敵來襲麼？
慧靈命手下以邦交之禮上前叫門，可數名兵卒連喊數聲，卻只能從洞中聽到陣陣回音，許久都沒人出來答應一聲。
慧靈越等越是頭皮發麻，他已基本斷定，杞瀾的國中必定發生了驚天巨變。如若不然，怎地偌大的地方，連半個人影都沒有見到？
情急之下他也顧不得什麼禮儀客套了，當即率人從門中湧入，一直衝到了正殿之中。
然而……慧靈卻萬萬沒有想到，出現在他眼前的卻是驚人的一幕。
第三百三十三章 魔牙之粉
大殿中有數名石衍橫屍在地,殿中的陳設東倒西歪,放眼望去狼藉一片除了那幾具已經完全沒有人樣的屍體,再也沒有活物存在。整個大殿一片蕭索的景象,讓人看在眼中心寒不已。
慧靈命眾手下在大殿之中搜尋了一番,結果還是找不到半個人影。不一會兒有手下來報,耳室中有一尊刻著慧靈王名字的模型擺在那裡,此外牆壁上面還有十三幅壁畫,似乎其中有些含義。
慧靈大驚,急忙隨著指引走到模型旁邊仔細觀看,發現上面寫了一行文字:「靈瀾殿雛型,敬贈慧靈先生。」慧靈見字嚎啕大哭,原來杞瀾將自己居住的地方起名叫做『靈瀾殿』,靈瀾靈瀾,這正是夫妻二人名字合併,明杞瀾從未忘了自己,依舊想著要與自己重歸於好。
可是這大殿的模型已然做好,何以沒有派人送了出去?想必是在此期間有變故突發,並且發生過一場小規模的戰鬥。如今杞瀾失蹤,整個靈瀾殿中也已走得一人不剩,天下之大,又要到哪裡去尋找杞瀾?
再去看那牆上的壁畫,每一幅都是在訴著夫妻二人當年的故事,從相識到相愛,從結合到分離。直看得慧靈淚如雨下,一陣陣酸楚與懷念湧上心頭。
當他看到最後一幅畫中的那棵參天巨樹時,不由得想到,此處的巨變定然與這棵巨樹有所關聯。那樹中的棺槨又安放了何人?莫不是杞瀾?應該不會。杞瀾身有長生之術。豈會正值英年就早早謝世。
慧靈搞不懂那棵巨樹到底長在什麼地方,從地圖上看,應該就在大殿之中,可大殿到了壁畫的位置已然到頭,難道還有什麼暗道機關不成?
於是慧靈命手下細心查找大殿之中有無機關,他自己則坐在杞瀾的王位上面苦苦等待。可是即便找到了巨樹又當如何?棺中放的絕不是杞瀾,找到一具不會開口話的屍體,對他來又有何用呢?
等了數日,二百名手下仍舊沒有找到機關的位置。任何人都沒有想到,殿中那幾尊最為明顯的青銅巨像。實際上就是打開暗門的啟動機關。儘管有人也曾在青銅像的身上做過檢查,可由於誰都沒有注意到模型上面銅像的擺放朝向,因此始終都沒有察覺到,想要開啟機關就需要轉動巨大無比的整尊銅像。
幾天過去。慧靈愈發的感到急躁不安,他數次想要命令手下拆除殿中的所有牆壁,但又考慮到這是杞瀾傾注了數載心血的王宮大殿,倘若她只是率人暫時外出,回來看到宮殿被自己盡數毀掉,心中定然氣憤之極。是以他一再催促手下快快尋找,如若不然,從明日開始就要刑罰伺候。
就在這個當口,忽有兩名慧靈的手下尋至此處。這二人不是此次慧靈帶來的族眾,而是在慧靈等人離開以後。特地從南疆的魔窟之中追過來的。
慧靈不解,問二人特來此地可有要事?那二人答道,慧靈剛剛離開不久,便有一名使者前來求見。普茲長老代替慧靈接見了使者,那使者言道,自己乃是九隆的信使,此番特來投下戰書。九隆有言,一載之內定會攻打慧靈的城池,一載為期,時間不定。
慧靈大驚。想不到九隆竟然還活在世上。當初是他親眼看著九隆躺入棺中,並在棺外看守多日。此人莫非已經練成了起死回生之術?怎地全城子民都已死絕,唯有他一人還活在世上?他的兵馬又是從何而來?數載之間,他已重整旗鼓,創建了一個新的國度嗎?
苦思半晌。仍舊無法想到問題的答案。慧靈知道,自己不能再留在這裡。需得馬上班師回朝,倘若九隆發難之時自己不在當場,屆時群龍無首,人心渙散,恐怕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個國家,幾日之間就要被九隆攻陷。
猛然之間,他心頭一震。忽地想到,既然九隆打算報仇雪恨,攻打自己的城堡自然是理所當然的,不過……他會不會在此之前已襲擊了杞瀾?想用這種方式來攪得自己方寸大亂呢?
心念及此,慧靈已漸漸地縷出了頭緒。他認為九隆必定是派人偷襲了杞瀾的駐地,在殺死了幾名頑抗的石衍後,將杞瀾以及其他的屬下全部俘虜,押解到了別的地方。他能夠有恃無恐地進行宣戰,恐怕就是因為手裡有杞瀾作為保障。
於是慧靈立即率兵返回南疆,只留下二十名手下繼續搜尋杞瀾的線索。他交代那二十名手下,以一月為期,如能找到線索自是甚好,若一月之後還沒有結果,則將整個大殿清理乾淨,盡早返回南疆參戰。
慧靈趕回魔堡之後,急忙召集幾位重臣商討戰局,普茲阿薩也在其內。數日之間,眾人始終聚在一起出謀劃策,然而面對無比強大的石衍之王,想要全身而退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從個人實力來看,慧靈相比九隆要差了不少,絕難在正面交鋒中佔得便宜。倘若慧靈戰敗,那麼眾兵將也會因士氣低落而一敗塗地。
思忖再三,無奈下慧靈終於覓得一計。他當即宣佈,將九隆王那兩枚魙齒取了出來,窮數日之功,用鈍銼一點點的銼成粉末,他配以石衍之血服入體內,相信功力會陡增數倍。要知道,那兩枚魙齒乃是九隆數百年間的生命精華,其中所聚集的能量絕非一般事物所能比擬。此時慧靈的能力本就已經相當強大,再加上魙齒所擁有的超凡力量,就算是九隆本人恐也無法與之抗衡。
群臣聽罷齊稱妙策,拍手稱讚慧靈睿智。其間唯有一人悶悶不語,便是被慧靈尊為師長的開國重臣——普茲阿薩。
慧靈問普茲是否覺得此計不妥?普茲答曰。此計雖妙。但天底下唯有這兩枚魙齒,少了任何一枚,都無法摧毀仙鬼之面,更何況慧靈還打算將兩枚魙齒全都碾碎。你可曾想過,如仙鬼面的剋星不復存在,日後又要用何物來摧毀魔源?
聞聽此言,慧靈心中甚是不悅。近年來普茲一直與他貌合神離,二人的矛盾越來越深。主要是因為慧靈行事太過殘暴,為了增加自己的修行速度,殘殺的百姓達十數萬之眾。普茲曾多次進言讓慧靈立即停止殺戮。但慧靈非但沒有採納普茲的建議,反而經常斥責普茲,他乃是婦人之仁,這些人的死將換來全天下百姓的世代平安。難道這筆賬他都算不明白麼?
普茲苦勸數次均無善果,知道慧靈是因為殺心太重而迷失了本性,漸漸的,也就隱居於房中不談國事了。
此次他再次違背慧靈的意思,慧靈自然心中有怨。他心裡暗想,此舉完全是為了全城子民的性命考慮,你當我是借題發揮私吞魙齒麼?這老兒愈發的不通事理,不如找個由頭將其囚禁起來,免得戰事發生之時擾亂軍心。
正想著,普茲忽然躬身致歉。口稱:「大王,我適才又在心裡權衡了此事,忽覺大王得果然在理,若非如此行事,恐全城子民在劫難逃,恕老夫方才會錯了意思。如今老夫已然想通,願親自替大王製煉牙粉,老夫跟隨九隆百載有餘,其靈力的性質老夫自是瞭如指掌,碎牙之人。非老夫莫屬。」
慧靈大喜,數年來這是普茲第一次認同自己的看法,畢竟他二人有著師徒的情分,能得到普茲的支持,當然事件高興的事情。
於是他立即准奏。派人將魙齒拿給普茲,命他專心煉製魔牙之粉。
普茲走後。慧靈與群臣繼續商討。如何防禦,如何迎敵,在何處設下伏兵,在何處引君入甕。每一個細節都仔細推敲,力求在短時間內擊潰敵軍。
此次集會耗時竟達十日之久,眾人片刻都未曾休息。大計已定,慧靈獨自回到寢宮休息,只等普茲將牙粉呈來,屆時再服下牙粉轉化為魔力。
剛睡了沒一會兒,就有侍衛前來急報,稱普茲阿薩叛逃出城,將兩枚魙齒也一併帶在身上逃之夭夭了。
慧靈聞言大驚失色,急忙率人追出城去。眾人在林間找了半月有餘,終於在一個非常隱蔽的山洞中發現了普茲。
當慧靈趕至山洞之時,只見普茲獨自一人守住洞口,並催動神力將自己的身體化於無形。只要有兵將試圖進洞,他便立即將其殺死,完全是魚死網破的態勢。
慧靈獨自一人走上前去,厲聲問道:「普茲,你當年密謀反了九隆,如今用同樣的手段又來反我,你到底安的是何居心?」
普茲將頭顱從半空之中顯現了出來,大聲斥責慧靈的殘暴之舉,後悔當初自己沒有看清人心,倘若知道慧靈的野心比九鹿大,絕不會選他授以奇書。如今他居然想要吞掉魙齒,這簡直是有違天理的大逆之道,只要自己活著一天,就絕不容他為一己私利而毀掉魙齒。
慧靈自知普茲的有些道理,況且普茲當年對他的恩情匪淺,二人又有著師徒的名分,雖然已被氣得火冒三丈,卻也不願當著眾人對普茲下手。無奈下,他只得命人封鎖山洞,牢牢將普茲困在洞中。
回城之後,慧靈再次與群臣聚首,開始重新商議迎敵之策。如今普茲已將魙齒偷出了城去,雖然將其困在洞中,但魙齒也同樣拿不回來。正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即便他再怎麼胡鬧也有恩情尚在,總不能真的將其殺死在洞中吧?
這次定下計策歷時已達一月之久,好在九隆一族並未殺來,也確實給力慧靈以喘息的機會。隨後,他一方面親自監督士兵的操練及防禦部署,另一方面,則授意手下打造雕像,立在普茲躲藏的洞口以示威懾。旨在逼著普茲自行出洞,將魙齒再次交還到自己的手中。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秋去冬來,距離一年之期已僅餘兩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