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一個穿著黑色外套的男人從旁邊角落走了出來,他之前靜靜地躲在那裡,沒有一絲聲響,甚至連呼吸都沒有。他從黑暗中走出來,如同是黑暗分出來一個黑暗人形一樣,這讓范小小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
「這是范小小。」丁大哥對那個男人說。
「阿光。」男人衝著范小小微微點了點頭。
「你們聊聊吧,我先走了。」介紹完,丁大哥離開了。
沉重的鐵門關上了,似乎也關上了通往人間的路。
其實,從他們把手伸向丁大哥的那一刻,他們的路已經從人間封閉。
「你好。」范小小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阿光。
「抽煙嗎?」阿光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煙。
「謝謝,我不抽煙的。」范小小說。
阿光自己抽出一根,塞到了嘴裡。昏暗的光線下,阿光的臉閃著鬼魅的蒼白,他深深吸了口氣說:「你知道我們需要合作的事情是什麼嗎?」
范小小搖搖頭。
「我先給你講個故事吧。」阿光又吸了口煙,然後吐了個煙圈,不過這次煙圈吐得慢,先是出來一個小煙圈,跟著又是一連串的煙圈,煞是好看。
女孩和男孩認識就是通過吐煙圈,當時他們都在醫學院的陽台上,女孩很好奇煙圈還有這麼多花樣,也就是那一次,他們走到了一起。那個時候的校園愛情很單純,無數個月光柔和的夜裡,男孩牽著女孩的手,走過校園的每一個角落。他們約定畢業了留在同一個醫院,然後結婚生子。
青春年少,每段愛情不是如此?他們也如願以償地留在了一個醫院,男孩甚至都已經看到了未來的樣子。他們搬到一起的那個晚上,女孩像一個仙女一樣從浴室裡走出來,然後將身上的浴袍脫下來。
燈光下,那一具胴體,散發著誘人的香味。男孩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炸了,他抱著女孩瘋狂地親吻著,所有的愛在那一刻昇華,就在情緒即將爆發的時候,男孩停了下來。
「怎麼了?」女孩問。
「你最寶貴的東西,我一定要在娶你那天再要。」男孩深深地說。
女孩嬌羞地抱住了男孩。
這世上的愛,再深也不過如此。可是,男孩沒有想到,三個月後,女孩卻變成了別人的新娘。
那個婚禮,人山人海,每個人都笑容滿面,喜氣洋洋。
他一步一步走到那個新郎和新娘面前,最終所有的愛和恨只化成一個蒼白的詞——恭喜。
男孩離開了醫院,離開了那個城市。
那段時光,男孩陷入了巨大的空洞期,他像一個失去靈魂的空殼,根本找不到自己的方向,飄飄蕩蕩,不知道要去哪裡。
半年後,男孩回來了。
回來後的第三天,他便知道了女孩自殺的消息。
這一年的時間,他曾經無數次做的事情就是假設自己再次遇到女孩,他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情緒,是悲傷,是假裝開心,還是置之不理?
可是,他沒想到他們的再次遇見竟然是陰陽兩隔。
女孩死在一個出租屋內,冰涼的屍體躺在孤獨的房間,發現女孩屍體的是之前醫院的同事,她告訴男孩,女孩在出事一周前,剛剛流產。
這儼然是一個悲傷的現實故事,女孩的婚禮並不幸福,她不過是因為懷上了那個男人的孩子,男人便與妻子離婚,離婚的妻子受不了被女孩打敗,於是製造意外讓她流產,最後再以家族生意壓制那個男人復婚,將女孩驅逐出戶。
阿光講到這裡停了下來,他手裡的煙也燃燒到了盡頭。
「很現實的故事。」范小小說。
「故事是我的故事,男孩就是我,女孩叫白蓮。故事裡唯一不同的是,白蓮是被那個男人強姦才會懷孕。」阿光咬了咬嘴唇,「也許換到現在,白蓮不會選擇將錯就錯。如果不是我的精神潔癖,處女情結,也許白蓮不會那樣做。」
「不,錯的是那個男人。」
「更可恨的是那個男人的女人,她當時在離婚的時候就可以拿家族生意脅迫那個男人,可是她沒有,她卻在等白蓮和男人結婚後那樣做,因為她要毀了白蓮。」阿光咬牙切齒說道,「你需要和我合作的事情就是殺死這個女人。」
「她是誰?」范小小問。
「王美珍。」阿光說出了一個名字。
第三章神秘儀式
1
1872年,德國精神病學家K.埃賓出版了世界上第一本以犯罪心理學為書名的著作《犯罪心理學綱要》。這本著作主要從精神病態的角度研究犯罪人。1889年,奧地利的檢察官和犯罪學家H.格羅斯出版了《犯罪心理學》一書,著重研究犯罪者的人格。這兩本專著的問世,標誌了犯罪心理學的誕生。
書籍的出版只是對犯罪心理的經驗判斷,在此之前,無數罪犯用畸形或者變態的心理進行各種犯罪,有的罪犯可能到死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走上犯罪這條路。
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禁忌,人們對於古老的傳統深信不疑。西方的上帝,東方的佛祖,因為恐懼,人們有了信仰,因為信仰,卻衍生出了更多讓人恐懼的東西。比如,西方的撒旦惡魔,東方的鬼魂陰靈。
招魂,在永城就是一個傳統。據說最早的永城其實只有十幾戶人家,這些人口大都是從外地一個偏遠山區搬遷過來的,他們甚至有自己的習俗、語言、宗教信仰,但隨著歷史大潮的推動,那些外來人最終成為了過去,他們的後代留在了永城,過去的文化只能成為老人口裡的傳說,唯一傳承下來的便是招魂。
麥小語作為永城人深信著自己的傳統,雖然招魂在科學上是不合理的,但是在她的眼裡卻是家鄉的一種風俗。現在,她和林剛就因為招魂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為什麼我們這生病的孩子,找人叫魂就能好呢?」
「既然你說招魂是迷信,那麼我們中國人說的過年又是什麼呢?要知道年可是一種傳說中的神獸,那不也是迷信?」
「別說永城的招魂,那麼湘西的趕屍、苗族的蠱術,這些都是迷信嗎?既然是迷信,為什麼科學家不給出精確的答案呢?」
麥小語對於林剛所說的招魂迷信之說提出了一大堆反駁的理由。
「什麼生病的孩子叫魂,如果那管用,醫院不關門了?過年只是一個傳統,怎麼又和古代的神獸聯繫到了一起呢?」林剛從來沒見過麥小語這麼激烈的表情,不禁有些意外。
「好了,我們是來查案子的,怎麼又吵起來呢?」旁邊的喬夢夢拉開了他們。
麥小語不再說話,她只是低著頭,搓著手。
「我先去監控室拿資料,你們再到醫院調查一下吧。」林剛遲疑了幾秒,自己向前走去。
喬夢夢沒有說話,走到了麥小語身邊。這個時候正是午休時間,前面是醫院的主行道,很多穿著白大褂和粉大褂的醫護人員走來走去。
喬夢夢盯著那些人,她想起了之前的自己。在報考警校以前,喬夢夢最大的夢想就是做一名護士,那身白色的天使服裝,是她很小便嚮往的衣服,可惜因為爺爺的緣故,最終她選擇了警校。
「你和陳池怎麼樣了?」旁邊的麥小語忽然說話了。
「什麼怎麼樣?我們沒事啊!」喬夢夢臉頓時紅了起來。
「其實陳池很不錯的,只是有些木訥,秦政讓他和許之昂一起尋找曾江的下落,真不知道兩個悶葫蘆到一塊兒會怎樣?」麥小語說著輕聲笑了起來。
喬夢夢沒有說什麼,今天上午本來秦政是安排她和陳池一起去調查曾江失蹤的案件,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喬夢夢故意要和林剛他們一組。現在想來,自己的任性的確有些不好,既影響了林剛和麥小語,也讓陳池和自己不高興。
在喬夢夢心生鬱悶的時候,陳池卻異常興奮,因為他和許之昂發現了曾江失蹤的秘密。今天上午,陳池和許之昂接到任務,他們便火速趕到了曾江出事前住的醫院。在保安室,他們調去了當天的監控錄像,很快,他們在錄像裡找到了那個帶走曾江的人。曾江和陳英的病房在醫院二樓,攝像頭的位置是斜線佈置方法,經過比對,那個人最終出現在了畫面裡,可惜那個人的表情有些僵硬,甚至看起來根本就是沒有表情。
「人皮面具。」許之昂突然說出了四個字。
陳池點了點頭,許之昂說的話也是他想到的。那個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能夠冒充調查組人員來帶走,一定有充足的準備,對方不僅有強烈的心理素質,還擁有極強的反偵察能力。他在監控錄像裡走路的姿勢和步伐,幾乎都是在走攝像頭拍不到的死角。如果不是出來抱著曾江,根本不可能被拍到正臉,但是這張正臉現在也可能是冒牌的,因為只有幾十塊錢,你就能在淘寶網買一個人皮面具。
「人海茫茫,他如果揭掉人皮面具,會是一張什麼樣的面孔呢?也不知道單憑這個畫面,麥小語能不能拼出他的畫像。」陳池說道。
「他看起來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裡見過?」許之昂皺著眉頭說。
「先把錄像拷貝一份吧。」陳池說著看了旁邊的保安一眼。
離開醫院的時候,陳池走在前面,經過走廊,正好遇見一群醫護人員,他們推著一個人快速向前走著,那個人躺在移動病床上,左手耷拉著,嫣紅的血順著手滴下來,抱著他頭的白色毛巾一片血紅。
「真是慘啊!」陳池搖了搖頭。
「不遵守交通規則,害人又害己。」旁邊站著的一個男人說話了,他的額頭上也是流著血,不過身體似乎沒什麼事。
「車禍啊!」陳池明白了。
「是啊,明明是紅燈,非要開過來,你說能不撞嗎?哎呦。」突然,男人捂著自己的腦袋叫了起來。
「你沒事吧?」陳池愣住了。
「眼前黑乎乎的,不會眼睛給我撞壞了吧。」男人說著身體竟然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怎麼回事?」看到眼前一幕,前面跑過來一個醫生。
陳池簡單說了一下情況,那個醫生翻了翻男人的眼皮,臉色一驚:「壞了。」然後二話不說,扶著男人就往前跑去。
陳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請,剛準備跟過去,旁邊的許之昂一年拉住了他。
「怎麼了?」陳池看著他。
「醫生。」許之昂說。
《刑警手記之異案偵緝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