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還在眾人朝河中心圍攏相聚有三四十米左右的距離,便有人撈到了躍網。筏子上的人驚呼:「這裡!這裡有網子!」
  雖說河面上並沒有什麼可以做記號的標誌,但是那麼長的躍網沉在水底,也不可能移動得去多少,想必躍網的位置下面便是水怪的棲身之地了。
  大伙都有些興奮,迫不及待地把竹筏船隻都劃到發現躍網的位置。
  「讓我看看!」二舅劃到後,直接跳到了那只筏子上。
  大夥兒把幾十米的躍網拉開,發現躍網幾乎殘破不堪,襤褸得跟一大團繅絲,不過中間部位有一塊很大的被掙扎掉的漏洞,這個洞便是水怪的脫身之處。
  村主任看了看水下,感覺下面渾濁一片,即使水怪就躲在自己的腳下,那麼大伙也無法看得見它,更不用說把它捉起來了。
  「看來,只有讓人潛到水底下才能看個究竟了。」村主任道。
  二舅聽罷直遮攔:「不行,絕對不行,你們是不知道這玩意的厲害,一般的成人在水底下絕對不是它的對手,他在水裡的拉力我覺得能上千斤!」
  「你說的話是不是過了點兒了?」一個二十出頭摸樣的青年十分不以為然,「從開始到現在,你一直在渲染這水怪的恐怖,可是我們可是至始至終連水怪的一根毛都沒看見啊?」
  「就是……」有幾個人附和。
  「除了你看見這東西長什麼樣,你們還看見過麼?」村主任朝周圍人問道。
  大多人都搖搖頭,不過有一個小青年說道:「幾年前村裡有孩子在這河塘裡放水牛,不是發生過一次怪異的事情嗎?」
  「就是就是,我也昨晚也想到了!」二舅接過話茬,「這東西跟以前的描述很像啊。」
  人群不禁想起六年前的情況,是幾個童稚發現一頭水牛一開始漂浮是水面上,不過一上來後,水牛渾身就搖搖晃晃的,趕去的第一個人回憶說,看到它從河裡走上來的時候,肚子下有好多東西掉下來,走進了一看,才知道那是水牛的腸子,當時候那個血腥啊,五臟六腑都掉下來了,水牛就這麼站著,走不動了,後來又看到從它的肚子下掉下來一大團鮮血模糊的東西,起初還以為是脾腎肝臟什麼的,這東西一掉下來,竟然長出四隻腳,站立到了地上,它就只有水牛的肚子這麼高,像隻羊羔,但是又有獠牙,當時候它還朝著人看一眼呢,那雙血紅的眼睛呀,看見的人嚇得拔腿就跑……
  「即使它再怎麼可怕,咱們有這麼多人,怕什麼,大不了給它咬一下了,難不成感染成怪物了。」有人躍躍欲試。
  「我這裡還帶了土製霰彈槍呢,再出來多少只水怪,我都能一槍把它崩咯。」一個人拍著胸膛說。
  村主任考慮良久,終於發話了:「這樣吧,咱們選出一個水性較好的,做好保險後,潛到水裡看個究竟,如果發現什麼不妥,必須馬上浮上水面來。」
  眾人都點頭同意。選出來的一個小伙子叫氈娃兒,外號田螺,單是外號的顧名思義就知道這孩子的水性有多諳熟了。這孩子從小就喜歡玩水,水底撈田螺是他的強項,村裡沒有他不下過水的河塘,自幼從水裡泡大的,喜歡光著身子,身體被太陽曬得黝黑,不過兩隻眼睛異常精明。二舅就看得不太爽了,心裡直揣測這小子指不定經常來自己魚塘光顧呢,夜裡偷下躍網捕魚的肯定少不了他的份。現在是有新情況在先,他也不追究那麼多,點頭肯絮了村主任的做法。
  為了保險起見,田螺下水時被在腰間幫了一根細細的從漁網裡抽出來的纖維韌帶,這條韌帶十分結實,堪比鋼絲,就是幾個成人反作用力對拉,也不可能把它拉斷。要是他在水裡發現什麼,只要一拉韌帶,水面上的人便把他拉上來。
  田螺脫了上衣和褲子,就剩下一條□□,在鎖骨上留有一個衣領的白色印記,夏季村裡的人大多都那樣,不喜歡戴帽子,因此往往有衣服遮住的地方就白嫩些,其他黝黑一些,田螺現在的情況就是跟拍了反光的黑白膠片,身體上的紅白印記分明。
  「哎,記得你下水去的任務是搜索水怪啊……」田螺準備下跳時,二舅還不忘強調了一下,免得他是水底對自己的魚有什麼不良企圖。
  「拿上這個防水電筒,幾米下的水底你會用得著的。」村主任把一隻防水電筒遞給他。
  田螺接過,再拿一把短的魚叉防身,就這麼裝備簡陋地下水了。此時所有的竹筏小船之類的都已經圍攏了過來,田螺跳下去的地方像是在結冰的河面上鑿開的洞。大夥兒都蹲下來,仔細觀察著水底的狀況。
  「有人下水了,有人下水了!」岸邊爬在樹梢上的人給下面的人作解釋。人群又一陣聒噪。
  田螺沉入水底一米多後,眼前逐漸渾濁,他打開了手電筒,在水下手電筒的光束並不能拓展多少,而且河塘的水並不清澈,水底下睜開眼睛,貌似還能看到類似於浮游生物的雜物摻雜在水裡,視線被遏制得很短。
  下沉了大約有五米,他的兩腳已經能碰著地了,這時他能感應到深處的水層比較溫暖,如果到了白天,情況恰好相反,白晝太陽光照射水面,上層就比較溫熱,下層冰涼,到了夜裡,便出現逆反情況。

☆、第二十一章:險象環生的水域(1)
  第二十一章:險象環生的水域
  田螺緩緩地在水下行走,每踩一步,水底都會淡出類似灰塵的淤泥,他憋著氣,四處照射,水底的壓力把他的耳膜壓得有些生痛。
  在手電筒的光線中,他依稀能看到一些魚兒游弋過的身影,有一點讓他鬱悶的是,河塘中央的人為垃圾竟然很多,他已經踩中了幾個啤酒瓶,還有一個破損的農藥噴霧器。
  移動了須臾,只覺得剎那間,貌似有一個黑色的影子在他背後忽的閃過,他能感覺到劇烈的水層波動,晃得自己的頭髮在水底悠悠蕩漾。
  田螺趕緊飛速轉身看個究竟,眼前依舊是黑魆魆一片,光束無法看到盡頭,他昂起頭來,朝水面上看,頭頂上只有淡淡的光亮層,根本看不到水面上人們的影子。
  他吐出了一口氣,大顆的氣泡被水層包裹,然後幾乎完好無損地帶到了水面上,站在竹筏上的人都看到了一個水泡,也不知道田螺在水面下怎麼樣了,個個都屏著氣拭目以待。
  田螺在水底下憋氣能憋一分半鐘,在這一分半鐘,他能走動十到二十米範圍,這也足夠搜索這片水域了。他盡量把身子朝下傾著,人體內大部分也是水分,走動的時候發飄,深一腳淺一腳的,沒有足夠的技巧在水底活動,人自然會被水壓擠到水面上去。
  一分鐘過去了,水底下依舊沒什麼動靜,抓著那根韌帶的人不斷地放線,大伙都知道田螺在水下行動的範圍在擴大,隨著那條韌帶不斷地傾斜著吊入水下,眾人估摸田螺已經走了有十多米。
  好一陣,看得水面上大量氣泡翻湧上來,村主任立即叫人拉線,果然,田螺在十秒鐘之內便從水下露出了腦袋。
  「呼喝呼喝呼喝……」田螺大口地喘著氣,同時對周圍人擺手,示意在水底並沒有發現任何狀況,得需要再次潛入勘察。
  岸邊圍觀的村民們似乎比停留在水面上的人群更加興奮,拚命伸長了脖子眺望,那些爬上高的岩石和樹梢的人還不忘惡作劇地朝下面的人群現場直播解說:水怪找到了水怪找到了!
  人群裡面頃刻爆發出騷動,直到瞭解無物無真相時,紛紛朝高處的人擲卵石以示鄙夷。
  田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沉入水底,隨著他的腦袋消失在水面上,圍觀的人情緒似乎也跟著這顆頭顱又重新被拉進水裡,沉重的氛圍變得有些許壓抑。
  二舅叉著腰,兩眼在水面上飄忽,他也沒看到什麼,目前來了這麼多村民,又是白晝,膽子已經恢復了,要知道,他算是第一個跟水怪打交道的人,即使有什麼突發情況,他也能沉著指揮村民應戰。
  「田螺應該到那邊了!」抓著線的人說話了,他手中的韌帶朝一個方向傾斜而去,大伙紛紛劃著筏子小船,朝韌帶的的方向趕去。
  此時田螺在水底一絲不苟地呈圓周型巡弋,他像一隻擺鐘徘徊在水怪可能出現的地方。河裡的水面下,可見度不超過五米,氤氳得令人窒息,好比從一個貼了十多層紙膜的窗牖外朝裡看一隻點燃的蠟燭,你就知道那光線有多可憐。

☆、第二十一章:險象環生的水域(2)
  在水下運動人會覺得有些恍惚,彷彿在夢裡一般,整個人跟著水層攪動,自己不知不覺中就有些迷失了。耳膜靜悄悄的,甚至能聽得出自己運動時,水層從耳邊劃過去的聲音。悶悶的,沉沉的……
  田螺拿著魚叉在水底排雷一樣,一扎一步,緩緩挪動,河床還算平整,沒有太多的岩石置於水底,一般來說,魚蝦鱉蟹的都喜歡躲在水底的巖縫中,理應說,如果水怪生活在水底,那麼它沒有理由不去找巖洞或者在岩石下面挖個洞作為自己的閭捨。
  沒一會,田螺又開始感覺到自己的胸腔嚴重缺氧,他的心臟血液凝聚得稠密,神經劇烈跳動,尤其太陽穴繃得如倥傯的擂鼓,他憋不住了,兩腳一蹬,正要往上游,倏爾,他的左腳被什麼東西羈絆住,一扯,整個人又重新往下沉。
  他心裡大駭,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不過置身在水下,已經感覺不到自己出汗了,只有後脊樑陣陣寒氣乳髓。低頭拿著手電筒和魚叉,往下一看,一團黑色的不明羈絆物體緊緊地纏繞他的腳踝,也不顧那麼多,用力抓著魚叉就朝那團黑糝糝的羈絆物就刺了下去。
  雖說在水下動作不靈敏,力道也被大大打折,但是魚叉的尖端還算是鋒利的,這一紮下去,利刃在水下毫無阻力地直接穿透進入了淤泥裡,他提手一拔,想看看扎中的東西,結果把水下的塵埃弄得翻騰,渾濁不堪。
  大量被攪動的沙粒狀翻湧上來,模糊了視線,他使勁睜大著眼睛,可還是混沌不已。不少淤泥裡的氣泡也被帶了起來,耳膜邊上發出沉悶的咕嚕嚕聲,置身在這混沌的情境下,田螺不免有些心急氣躁了。
《棺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