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結拜?」
  「是啊,看過電視吧,就那種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
  「算了……」我看著刀烽無語的表情,心知這種二逼的想法也只有我腦子一熱能想出來了,硬拖著刀烽跟我一起二逼,被紀璇知道我可能會被打死……
  輕咳一聲,我低頭去看手裡的兩張照片,發現第一張是五隻映照在畫面中的手掌,這五隻手掌各不相同,可以說區別非常明顯,各自有各自的特色,第一隻手缺了一根小指,只有四根指頭,第二隻手纖細柔和,手腕上戴著一串純金手鏈,是個女人手,第三隻手戴了一隻手套,不過從手腕關節來看應該屬於男人,第四隻手手背上印著一副詭異的花紋,第五隻手普普通通,沒有任何特殊之處,卻也正因為這點,成為這張照片中最不普通的手。
  我看的不明所以,不知道刀烽給我這張照片是想說明什麼。
  搖了搖頭,我翻到下面一張,看到這張是那種很老舊的黑白照片,照相的人大概沒有拿穩,或者是情況緊急來不及拍照,整個視野都在晃動,模糊的影像中隱約可見幾個人影,其中有一個女人,正在回頭看,背景是野外的樹林,可以看到明顯的山石林葉。
  「這是什麼?」我甩了甩手上的照片,問刀烽:「五個好朋友的友誼見證?」
  刀烽沒回答我的問題,反問道:「你真的沒看出什麼?」
  我又瞧了瞧照片:「看出來了啊,不就是五個人去旅遊,後面有人跟蹤偷拍,然後那五個人亮出手合照了一張,不過看這照片的顏色,中間相差得有幾十年呢吧。」
  在我印象中,中國的照相技術是在八五年左右開始變化的,之前一直是黑白照片,八五年後才開始出現彩照,第一張黑白的不用多說,第二張以像素來看顯然是近幾年的產物,這中間相差起碼三四十年。
  「三四十年?」我猛然反應過來,刀烽問我看出什麼,居然是指這個:「兩張照片時間相差這麼多,照片裡的手看上去竟然沒有什麼變化,尤其是那女人的手,完全不像五六十歲的老太婆,那簡直就是二十出頭的黃花大閨女啊。」
  刀烽見我終於明白,點頭道:「沒錯,七十年前那次合作後,六十四人只有這五個出現過,但是沒人能肯定他們是生是死,直到有人偷拍到背影,從那時起就有人在調查他們的事,不過大多數已經下落不明,三年前我大哥也帶人去找,卻只寄回這兩張照片。」
  「你的意思是說,這五個人沒死,在七十年前那件事後一直活到現在?」我驚詫的看向刀烽:「怎麼可能,這不是扯蛋麼,他們如果真的長生不老了,為什麼不出來告訴你們,反而遮遮掩掩不肯露面?」
  「的確。」刀烽說道:「所以大哥在信裡提到,這兩張照片只是線索之一,不排除後者是有人找到那五人的屍體,拿走他們身上的東西偽造的,目的也許是為了掩蓋當年的真相,現在找到另一種方法,只要進入當年那六十四人所倒的鬥,也許就能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明白了。」我反覆看著手上兩張古怪的照片,問道:「那為什麼要過幾天再走,咱們不如明天就出發。」
  「為了等一個人。」刀烽轉頭逗弄著肩上的黑貓,淡淡說道。

38 chapter 38.
  自從那天交談過後,我和刀烽的關係有了明顯的改善,畢竟一起經歷過生死,男人的交情往往都是這麼打出來的。
  閒來無事的時候,我喜歡逗弄刀烽,這傢伙的反應都很直接,知道就是知道,不懂就是不懂,生氣或者不好意思會很直白的表現出來,這就比逗弄紀璇有意思多了,因為如果把紀璇惹急了她能一整天不和我說話,甚至用最幼稚的方法無視我。
  這天我們仨組隊去城裡一家小肥羊吃涮羊肉,專門挑了個人少的時間去,進門直接奔靠窗的位置坐了。
  我和刀烽坐一邊,紀璇單獨坐對面,點菜都由她先,我們兩個男人完全如同跟班,在這種場合,我和刀烽默契的給了紀璇最大的權力和面子,讓她像女王一樣作威作福,看著紀璇哈哈笑的開心,我們也就踏實不少。
  紀女王點菜的時候,我眼珠一轉問刀烽道:「老刀啊,你刷圍脖麼?」
  刀烽如我所料一臉迷茫的回道:「什麼圍脖。」
  「微博,新浪微博啊。」我假裝吃驚的看著他,故意說道:「我靠,你連圍脖都不知道,您老是上個世紀六十年代的人吧?老鬼還魂了嘿……嗷,疼疼疼!」
  還未擠兌完,刀烽已經黑著臉伸手勾住我脖子,手臂一用力,我整個人都被扯了過去,呼吸困難的哀叫不止。
  「自作自受。」紀女王見我吃癟立刻露出笑臉,點菜的間隙給刀烽鼓勁道:「刀烽,用力,弄死他!讓他不老實!看他下次還敢不敢沒事找事!」
  服務員小姐抱著菜單站在一邊,愣愣的看著我們嬉鬧。
  火鍋加啤酒,我們雖然只有三個人,照樣吃的熱火朝天,紀璇撬開三瓶燕京,遞給我和刀烽說道:「別用杯子了,直接對瓶吹吧,今天誰先喝倒誰付賬。」
  我一愣,心說平時也不怎麼喝酒,一下灌這麼多我非得橫著出去不可,看紀璇和刀烽的樣子都是酒量不錯的人,付賬沒關係,在他們面前丟人就不行了。
  於是我豪爽的拎起酒瓶,對他們說道:「沒錯,這年頭白酒都對瓶吹了,何況啤酒,咱仨難得出來聚一次,乾脆敞開了喝,不醉不休,來璇姐,老刀,幹了這瓶!」
  「干!」
  酒瓶叮噹交錯,我們仨仰頭灌下整瓶啤酒,隨即邊撈菜邊繼續比劃。
  我見酒喝的差不多了,急忙扯開話題道:「對了,在你們來之前,我們這出了一件事,這事挺邪門的,我第一次聽的時候都覺得有點後背發涼。」
  「什麼事?別拐彎抹角的,快說啊。」紀璇一聽有八卦,用筷子敲了敲鍋沿,催促我快講。
  我見他們果然上鉤,故意賣關子說道:「璇姐,你有沒有被人跟蹤的經歷?」
  紀璇聽我問到她,不屑的哼了一聲道:「當然有,逛完商場出去就被人跟上了,我拎著一堆袋子,他們三個人,兩男一女,那女的和我套近乎,自稱是我三姨,倆男的抓著我胳膊就要拽我走。」
  「這麼明目張膽的拐人?」我吃了一驚:「然後呢?」
  「然後我把袋子扔地上,抬手就給了那老太婆一巴掌,又照著那倆男人命根子踹了兩腳,打電話叫警察過來把他們帶走了。」紀璇得意的揚起俏臉,「想拐姑奶奶他們還嫩了點,就那身手再來十個姐都不懼!」
  聽完紀璇的話,我和刀烽對視一眼,我心想,那三人絕對是眼睛長屁股上了,拐誰不好去拐紀璇,還不如拐個男人呢,這不是吃飽了撐的,純屬找死麼。
  紀璇得意完臉色一正,說道:「趕緊說你的,有什麼邪門的事?」
  我笑了笑:「是這樣,有個女的晚上下班回家,路上碰到一男人,她發現那男人一直跟著她,怎麼甩都甩不掉,就躲進路邊的公共廁所,誰知那男人也跟了進來,女人想乾脆等到男人走了她再出去,結果躲在廁所的隔間裡一晚上,也沒聽到男人離開的聲音,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女人覺得那男的怎麼都得走了,就打開隔間的門準備回家,沒想到開門時無意中一抬頭,發現那男人正趴在隔間上面看著她。」
  「就這樣看了她一晚上?」
  「對啊,一晚上。」
  「靠。」紀璇驚訝的張著嘴:「那女的被人盯了一晚上一點感覺都沒有?」
  「那誰知道。」我無奈的攤手:「這事是聽我媽說的,不知道她從哪裡聽來的,村裡三姑六婆那麼多,一傳十十傳百,什麼事都給誇大了,也許真實情況沒這麼變態。」
  紀璇聞言嘖嘖搖著頭:「不管怎麼樣,這女人警覺性太差了,說不定哪天就被人迷暈了賣到雲南去。」
  「估計是她全部精力都在關注門外,所以沒察覺到頭頂有人偷窺。」我說完,灌了口啤酒,又夾了塊肉放進嘴裡,忽然感覺身後有人盯著我看。
  人的感覺真的非常奇妙,至少我被偷窺的時候,會覺得全身上下都不對勁,就好像被一個透明的索套套住,無形中產生一種約束感。
  真是說什麼來什麼,難不成遇到小學同學了?我嘖了一聲,剛要回頭去看,就聽到身邊刀烽低聲說了一句:「他來了。」
  緊接著從後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那聲音深沉渾厚,尾音上揚,透露出一絲輕佻。
  「你們仨居然躲到這喝小酒來了,真讓我一通好找。」聲音的主人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他下巴上留著點鬍渣,幾步走過來大大咧咧的坐到紀璇旁邊,笑瞇瞇的看著我們。
  「你……」紀璇瞪起漂亮的鳳眼,顯然想對他發火。
  刀烽及時擺手阻止,對那男人道:「你來晚了。」
  「你認識他?」我和紀璇幾乎異口同聲。
  「不止我,你們也認識。」刀烽撇了我一眼,唇角微勾,聲音低沉悅耳:「他是吳謀。」
  「臥槽!」
  「開什麼玩笑!」
  此話一出,立刻激起我和紀璇的強烈反應,我們倆同時瞪向這個被刀烽稱作吳謀的男人,難以置信的叫道:「吳謀已經……」
  「已經死了,對吧?」那男人笑了一聲,見櫃檯前的服務員已經開始往這邊看,壓低聲音道:「那女人在龍頭機關上放置了炸藥,當時情況緊急,我來不及將炸藥拆掉,只好以你們三人的性命為重,關掉機關,讓你們逃出生天,至於我自己,自然只有死路一條。」
  聽他這麼說,我心裡頓時震驚無比,原因無他,知道這些細節的,必定只有我們四個,現在他以吳謀的身份說出這些,竟然毫無彆扭之處,這不得不讓我相信,他真的是吳謀本人。
  我看了看紀璇,發現她也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手上夾的肉都掉回了鍋裡。
  「怎麼,還不信?」男人擺出苦大仇深的臉,拆開一套餐具自顧自的涮起肉來:「再不信我也沒轍咯,反正那玄機石只有我看的懂,不跟我走你們絕對找不到地方。」
  看著男人吃的津津有味,我抹了把臉,基本已經確定他就是吳謀,除了吳謀,我想沒人會有這種自信能看懂那塊莫名其妙的石頭了。
  但是一個人怎麼可能死而復生,並且重生之後還年輕了十歲?這根本就超出了我的正常認知。
  「大叔……你,沒死?那之前在下面的時候……」我猶豫著開口問道,心想有些事還是弄明白的好。
  「那是個替身。」吳謀無所謂的邊吃邊說:「我有很多替身,弄壞一兩個沒關係,包括你們眼前這個,也不是我真正的身體。其實這樣做並非我的本意,如果可能,我倒想親自上陣,可惜老天爺有時候就是那麼不長眼……你們以後慢慢習慣就好。」
  「替身?」我思考著吳謀這個替身的含義,覺得這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如果不是他自己的身體,那他是怎麼完全掌握別人的思想和行動,甚至頻繁更換的呢。
  我忽然想起在山腳那個小旅店裡碰到的老人,他當時就說吳謀的命相奇特,而我也察覺到吳謀的身體冰冷異常,沒有正常人的溫度……難道說,吳謀用的是死人的身體?
  想到這我冷汗瞬間流了下來,一個坐在自己面前談笑風生喝酒吃肉的死人,這場面怎麼想怎麼詭異。
  不過無論吳謀究竟是什麼,他都是我們的救命恩人,而且他從來沒有害過我們,甚至一直以我們三人的性命為重,如此一想,我心裡便踏實了些,只要吳謀是真心實意,那麼不管他是什麼,我楚揚都認他這個朋友。
  「既然這樣也沒什麼可說的了。」我重新執起筷子,示意他們繼續夾菜喝酒,同時笑道:「咱們什麼時候動身?」
  作者有話要說:我發現還有人看到現在了仍然在糾結攻受問題,我之前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此文第一人稱攻視角,無反攻互攻,盜墓為重攪基為輔,不是主攪基的小白文,也不是情情愛愛的文,這些文案上都寫了,so……以後誰再留言問這個,拖出去杖責二十= =#

39 chapter 39.
  兩天後,我們正式確定了目的地和路線,經大叔計算,我們接下來的目標是雲南昆明,要到那裡去接貨,再想辦法深入蒼山。
  我們之前從墓裡帶出來的那塊青石盤名叫玄機石,據大叔說,這是一位修煉得道的老喇嘛手札中記載的神奇石盤,那位老喇嘛名曰丘摩,他年輕時曾遊走大江南北,閱盡名山大川,覽遍奇物異事,一生可說是坎坷離奇,他看的多懂的多,甚至被派去參與帝王陵墓的修建,九死一生苟延殘喘的活下來之後,丘摩便將自己這輩子所遇到的所有奇物異事記載在一本手札當中。
  這本手札先後輾轉於多人之手,大叔有幸目睹過一次,他過目不忘,看過一遍基本將裡面的內容全部記了下來,於是按照書中所講,找到了那兩塊刻有地圖的龍虎玉石,再通過這兩塊玉石,發現了玄機石所在。
  這塊青石盤不僅包羅萬象,可算盡天下風水、人畜命相,更是一副奇詭難辨的地圖,它上面每一個符號和文字都有它的巧妙。
  石盤中間是一個轉軸,轉動石盤上下四層可以改變地圖內容,每兩層都可以組合出一副標示龍脈寶穴的地圖,而這些龍脈寶穴大多掩埋著那些藏匿極深的神秘帝陵和古國。
  七十年前那批人倒的就是南詔國王的陵墓,沒有人知道他們怎麼發現那座墓的,也沒人知道他們是如何進去的,一切到了現在都成為難解的謎團。
  所以大叔才會用了極端的方法,想通過玄機石確定古墓的位置。
  大叔拿著石盤琢磨了兩天兩夜,才摸透其中奧秘,他對風水堪輿知之甚深,研究時卻也受到了阻撓,每天坐在我家院子裡冥思苦想,苦瓜臉都變成了大便臉。
  直到某天早上爺爺出門遛鳥,看到大叔對著玄機石發呆,便上前瞅了兩眼,然後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的指點了兩下,這才戳破大叔心中的死結。
  從那之後,大叔對爺爺的態度徹底轉變,敬重變成了敬佩,言談中自然流露出一種崇敬之情,恐怕在他眼裡,爺爺才是真正的高人。
  我和刀烽、紀璇對這些並不瞭解,看到大叔一臉興奮的過來找我們,我第一反應是他可能打雞血了……
  被大叔狠狠鄙視以後,才明白我們的目標終於確定了。
  出門之前,我在紀璇的陪同下對老媽撒了個小謊,我說我現在正和這幾人合作做生意,眼下要跑趟雲南進一批貨,讓老媽不用擔心,紀璇說我只是去打個下手,順便學習怎麼談生意,開開眼界,以後也好在北京混出個名堂。
  雖然有了前一次的經歷,老媽還是不太放心,也有點不信,即使是紀璇當面和她說,她的臉色也十分不好,大叔見要壞事,急忙從包裡拿出證件,我撇了一眼,發現那證件居然真的是某家古董店的經營證書,還有大叔的身份證等等,而且地址竟然就在北京。
  老媽看到證件,驚奇的「喲」了一聲,老楚適時的走過來假裝看了看,然後道:「這家店我去過,生意還不錯,沒想到你就是幕後老闆啊。」
  大叔笑著撓撓頭和老楚互相寒暄兩句,化解了老媽的疑惑。
  有了正經的工作,老媽便不再阻撓,加上之前夜明珠鏈賣掉的錢已經被我全部上交,老媽對我的事業就更有信心,從懷疑我販毒搞傳銷,一下變成白領精英,這中間的落差只有我自己能夠體會。
《古術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