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節


方小花彎著腰,逐個字逐個字的看過去。鏡面反射著陽光,明晃晃的。
「寫的是什麼?」張小超問。
方小花站直腰板,擦了擦臉上的汗珠:「只有一句話,是一句警告語,大意是『魔鬼的禁區,擅闖者死!」
在這死寂的血河上面,方小花的聲音不大,卻像驚雷一樣在我們的心裡炸響。
擅闖者死!
這帶著明顯威脅的口吻!
不過這同時也傳遞給我們一個信息,前面確實是巫人活動的地盤了,看來我們距離古桑村已經很近了。
「虛張聲勢!嚇唬誰呢!」張小超唰地拔出軍刀,三兩下就將面上那層樹皮削掉,那排巫文自然也就不見了,張小超重新刻上幾個漢文:「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然後在旁邊畫了個叉,這才收起軍刀別回褲帶。
樹幹很粗。就像一座橋,我們捨棄木頭筏子,爬到樹幹上,沿著樹幹走到岸邊的密林裡面。
密林裡面黑壓壓的,溢澤驚喜地說道:「老爺,你看,這些全都是桑樹!」
溢澤突然這樣一說,我們這才發現。原來這片密林竟然是一片桑樹林。
密密麻麻的桑樹就像衛兵一樣,撐著巨傘,黑壓壓的一片,遮擋了陽光。
這些桑樹全都是年代久遠的古桑樹,樹齡估計有上千年,每棵古桑樹都長得巨大無比,粗壯的樹幹幾乎需要我們所有人手拉手才能合抱。高達數十米,遮天蔽日的,籐條在樹幹上纏了一圈又一圈。還有根須從半空中倒掛下來。泥地裡的根須更是盤綜錯雜,相互糾纏,如同一隻隻深入地底的鬼爪。有些根須突出地面,在地上延伸出各種稀奇古怪的造型。
不知道是不是桑樹屬陰的緣故,一走進桑樹林,就感覺陰氣逼人,跟之前那種又悶又熱完全是兩種體會。
天色漸晚,隊伍又連續奔波了一整天,近乎兩宿沒有睡覺了,人仰馬翻,非常睏倦。
沒有帳篷,我們只好自己動手搭建營地。
我們砍來一些粗壯的根須,將其插在地上圍成一個圈,相當於一個籬笆牆,避免野獸輕而易舉地闖進來。然後摘來桑樹葉子,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躺上去軟綿綿的,還有些舒服。最後砍來幾根粗壯的樹籐,在中央支起兩個火炬,燒得辟啪作響。
今晚負責守夜的是陰陽兄弟,那兩個傢伙平時都很沉默寡言,就像兩根木頭樁子杵在那裡,他們身旁的地上各自插著一把造型奇特的奪魂鉤,鉤身細長,尖端彎曲,異常鋒利。
睡了一會兒,我被尿憋醒了,於是拎著褲頭跑到樹幹後面去撒尿。
不知道為什麼,我撒得正歡快的時候,就感覺背後彷彿有雙眼睛在盯著我。
那種感覺很強烈,可是當我轉過身去的時候,後面的灌木叢卻是靜悄悄的,連野草都沒有擺動一下。
我揉了揉眼睛,懷疑是不是這兩天自己太緊張了的緣故。
我提起褲頭,準備走回營地,剛剛轉身走了沒有兩步,突然就驚呆了。
我的面前竟然立著一根折斷的樹枝,樹枝直挺挺地插在地上,頂端赫然掛著一顆血肉模糊的人頭!
我驀地一驚,條件反射般地叫喊起來。
那顆人頭血肉模糊,基本上看不出面容,感覺上像是一個年輕男子。臉上的血跡已經凝固成黑色,兩隻眼睛都被挖掉了,眼眶空洞洞的,陰氣森森地盯著我。
在這漆黑的夜裡,乍然見到這樣一顆恐怖的死人頭,我也忍不住有些心驚肉跳。
最讓我感到奇怪的是,剛才我起身撒尿的時候都沒有看見這顆死人頭,怎麼撒完尿回來這顆死人頭就莫名其妙地出現了?這個鬼東西一定是有人插在這裡的,我想起了剛剛被人窺視的那種感覺,脊背一陣陣發涼,剛才確實有人在暗中盯著我!
一念至此,我下意識地握緊定屍筆,銳利的眼神掃過四周灌木叢。
聽見我的叫喊聲,營地的人們全都醒了,接二連三趕了過來,當他們看見竹竿上插著的那顆人頭,盡皆駭然變色。
張小超說:「我們的人都在這裡,這很有可能是之前死掉的驢友!」
我掃視四週一眼,對眾人說道:「大家小心提防,我們好像被人盯上了!」
「哎,等等!」方小花舉著強力手電,一束白光照在死人頭的後腦勺上。
「這裡好像有字!」方小花說。
方小花將手電咬在嘴裡,很專業的掏出一雙無菌手套戴上。
那人後腦勺上的頭皮被削了一塊,但是又沒削斷,方小花小心翼翼地翻開那塊頭皮,光束照在頭皮上面,果真寫著幾個巫文,方小花直接就念了出來:「我在地獄等著你!」
我在地獄等著你?!
方小花微微一怔,寂靜的黑夜裡,這句話就像一根利刺,一下子扎進我們的心窩。
我的腦海裡唰地閃過一道閃電,失聲大叫道:「快散開!」
話音剛落,就聽砰的一聲炸響,那顆死人頭突然爆裂開來!
但是,人頭裡面並沒有血水腦漿四散飛濺,而是嗡地爆裂起一團黑霧,就像雨點般朝著四面八方射過去。
「啊呀--」一條人影在黑霧中倒了下去。
這條倒下的人影並不是方小花,而是那個風水師鵬哥。
他的古羅盤掉在地上,雙手捂臉,在地上翻滾哀嚎,發出極其淒厲的嘶吼。
我們這才從驚嚇中回過神來,手電的光束凌空一掃,雞皮疙瘩嘩啦啦就掉了一地。
空中竟然飛舞著許許多多的黑色小蟲,由於那些蟲子數量眾多,密密麻麻的飛出來,所以看上去像是一團黑霧,其實是成千上萬隻黑色小蟲,每隻蟲子的個頭跟米粒一樣大小,空中不斷傳來嗡嗡嗡的聲音,令人頭皮發麻不已。
死人頭裡怎麼會冒出這麼多的蟲子?
這些蟲子是什麼來頭?
再看那顆爆裂殘留的幾塊頭骨,裡面密密麻麻粘著一片黑蟲,還在頭皮裡面鑽進鑽出。
我只看了一眼,就覺得頭皮極度發癢,忍不住伸手撓了撓自己的腦袋。叉雙夾巴。
《借屍填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