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節


數百兵馬在村子裡亂作一團,我們能夠聽見他們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卻看不見他們的身影。因為他們的身影包括整個村子,都籠罩在迷瘴之中。只要顏蘇不解開迷瘴,誰也無法看清裡面的景象。
羅海歡拚命吹著長笛,但是他的召喚術已然失效,那些野獸根本就不聽他的召喚,在己方陣營裡面來回衝殺,我能夠想像出此時村莊裡有多麼的混亂。
最可怕的是,這些人深陷迷瘴裡面,根本就逃不出來。人們就像陷入濃霧中,什麼都看不見。
沒過多久,在巨大的恐懼壓力之下,人們的心理防線也開始崩潰,許多人開始做出過激的行為。他們為了自保,胡亂地揮舞著武器,結果放倒的全是自己人。人們的情緒一旦被點燃,後果非常可怕,陷入迷瘴中的人們很快開始互相殘殺起來,乒乒乓乓的打鬥聲響徹山谷。
一刻鐘過去了,一個鐘頭過去了……
夜色已經指向半夜,迷瘴裡的打鬥聲終於漸漸停歇下來,落日村恢復了之前的死寂。
「好吧,讓我們來看看這個瘋狂的聚會吧!」顏蘇捏了個法訣,解開了迷瘴。
當濃厚渾濁的迷瘴消散開去的時候,村子裡的景象讓我們倏然心驚。
村子裡的每個角落,成片成片都是屍體,可悲的是,這些人不是死在我們手中,而是死在他們的同伴手中,他們多數人都死於自相殘殺。
放眼望去,隨處可見這樣的畫面:
一個丹青門人將畫筆插入了一個吹鼓手的胸膛,一個吹鼓手用嗩吶打爆了馬戲團門人的腦袋;馬戲團門人又被自己飼養的獅子撕成了碎片;失去腦袋的野狼倒在血泊中……
不僅僅是人類的屍體鋪滿一地,那些野獸的屍體也四處可見,因為它們不僅攻擊人類,同時也自相殘殺,黑熊扭斷了野狼的脖子,野狼圍攻獅子,將獅子殘忍分屍,大象踩死了獵豹。
血腥味沖天,迷瘴散去,空氣中卻飄蕩著一層濃郁的血霧,就像一張血色大網籠罩著落日村,久久消散不去。
嗖!
伴隨著尖銳的嘯音,一顆信號彈升上天空。
顏蘇美目一凜:「反擊!」
那顆信號彈來自河灘,在敵人自相殘殺的時候,顏蘇讓張夢雪帶著水鬼突擊隊悄悄潛入水中,鑿沉了九流派的船隻,切斷了九流派的退路。信號彈就是張夢雪在告訴我們,船隻已被鑿沉,可以開始反攻。
「反攻!」
己方這邊吹響了反攻的號角,巫人的心中早就憋了一團火,現在,這團火終於可以發洩出來了。
上百巫人從四面八方衝出來,喊殺聲響徹山谷,如同離弦的箭矢,全部朝著河灘上衝去,士氣如虹,銳不可擋。
雙方士氣此消彼長,我們這邊的士氣暴漲,九流派的士氣早已跌至谷底。看著滿地的屍體,那些九流派的人一個個全都嚇破了膽,他們後悔來到落日村,後悔跟我們開戰。
雖然河灘上還有至少兩倍於巫人的兵力,但是九流派幾乎完全喪失了戰鬥力,沒有人願意作戰,更沒有人挺身而出,許多人轉身狂奔,如同奔騰的潮水,怎麼喝止都沒有用。可是當他們退到江邊的時候,臉上卻寫滿了絕望,因為江邊的船隻全部被鑿沉,他們退無可退。
上百巫人從村口一路掩殺到江邊,所過之處鮮血飛濺,屍橫遍野,但多數倒下的都是九流派人馬,他們的人就像風吹的麥稈,摧枯拉朽,成片成片的往下倒,殺得他們潰不成軍。
船隻沉沒,沒有退路,那些九流派的士兵只能沿著河灘逃跑。
張夢雪帶領水鬼突擊隊衝出水面,迎頭痛擊那些逃兵,殺得他們血流成河,鮮血染紅了大江,水面上漂浮著許許多多的屍體,隨著水浪一搖一晃。
我驚訝地看著顏蘇,豎起大拇指,由衷地讚歎道:「你真是用兵的奇才呀!」
顏蘇微微笑了笑,夜風拂起她的銀色長髮:「這種戰鬥對我來說只是小兒科,千年之前,作為巫後的我,帶領巫人南征北戰,大大小小經歷了數百次戰鬥,所以在戰場上,我比你們任何人都有經驗!」
四喜也由衷地讚歎道:「確實!若論小打小鬧我們還行,但是像這樣大規模的戰鬥,我們真還沒有能力掌控!」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我們在古桑村的白骨峽,看見那個征戰的女人也是你吧?」
顏蘇點點頭:「也許由於某種磁場的原因,白骨峽留下了我當年征戰的影像,當時是去征戰一個叛亂的部落!你知道的,每個王朝都是那樣,爭名奪利,謀朝篡位。我執掌巫國的時候,一些手握兵權的部落首領發動叛亂,我親自率部將他們一一鎮壓!」斤司匠弟。
說到這裡,顏蘇微微閉上眼睛,彷彿在遙想千年之前的崢嶸時光。
「嗚--」一聲粗獷而沉悶的悲鳴,是那頭大象所發出來的。
悲鳴聲中,羅海歡和那頭大象雙雙倒在了血泊中。
戰鬥持續了半宿,終於在這一刻宣告結束!
顏蘇睜開眼睛,明亮的就像天上的星星,沐浴著微涼的晚風,顏蘇展開雙臂:「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是呀!
結束了!
在與九流派的終極對決中,我們獲得了最後的勝利!
然而,我們的心情卻沒有想像中的激動澎湃,反倒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淡淡寧靜。
第四百一十一章叛徒的下場!(上)
晨曦初現,江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新的一天,整個世界彷彿都充滿了希望。
河灘上傳來人們的歡呼聲,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勝利的喜悅。
大仇既報,心中反而有些悵然若失。
尤其是看著那鮮血染紅的江面。我只希望這樣的戰爭不會再有。
眺望著那輪緩緩升起的紅日,我突然間淚流滿面:「爺爺,虎子叔,還有爹,娘,大舅,外公,以及方教授,余奶奶,那些被九流派害死的人們,你們終於可以安息了!」
「不!」四喜忽然插嘴道:「三爺和義父還不能安息,我們還有一個敵人,你忘了嗎?」
我咬了咬嘴唇,目光熾烈:「當然忘不了!荊江何家。巡江人的叛徒!」
四喜恨聲說道:「如果不是何家的出賣,爺爺和虎子叔就不會死,所以何家比九流派還要可惡!」
夜。
《借屍填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