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不太記得了。」中年婦女搖了搖頭,「我只記得他中等個子,平頭,眉毛有點濃。」
「你看照片上的這個人,是不是他?」老畢示意,小張馬上從口袋裡掏出了杜芬芳和曹正明的合照。
「嗯,有點像。」中年婦女仔細辨認一陣後,肯定地點了點頭,「沒錯,就是他,只是照片上的人顯得要瘦些。」
從酒樓出來後,小張抑制不住喜悅之情,「畢老,我覺得現在的情況已經比較明朗了,兇手肯定就是曹正明,正是他殺害了自己的前妻!」
「說說你的分析。」老畢微微一笑,鼓勵地看著她。
「曹正明在酒樓邂逅前妻後,兩人舊情復燃,不過後來他們之間出現矛盾,他一怒之下將杜芬芳殺害後埋屍牆內——這應該是一起典型的情殺案,當然其中可能還有報復前妻父親的意味。」小張說,「我覺得只要找到曹正明,利用他的DNA基因與死者陰道內遺留的精斑作對比,真相就會大白了。」
「曹正明是有重大嫌疑,不過,案情似乎不會這麼簡單。」老畢搖了搖頭說,「咱們要趕緊找到曹正明,否則時間拖得越久,咱們的處境越不利。」
「你擔心曹正明還會行兇殺人?」小張有些吃驚地說,「咱們動用了大量警力尋找他,目前仍沒有下落,我覺得他可能早就不在本市了。」
「我擔心的不是他,而是那個藏在暗處的黑影。」老畢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他不再說話了,自顧自地大踏步往前走去。
暗處的黑影是誰?小張迷惑不解,她看了一眼老畢的背影,趕緊跟了上去。

根據電信部門提供的信息,小陳和趙所長沒費多大勁便找到了那個打舉報電話的老人。
這是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他住在光明村一間陰暗潮濕的房內,推門進去,一股霉味與餿味混雜的氣息撲面而來,小陳和趙所長不禁倒退了幾步。
屋裡的陳設簡單而陳舊,除了一張床,一個櫃子,便只有一張搖搖欲墜的小方桌,桌子上,擺放著一部污漬斑駁的電話機。
「老人家,我們是西郊派出所的民警,前兩天給我們打電話的人是你吧?」趙所長走到老頭身邊問道。
「你說啥啊?我聽不清楚。」老人指了指自己耳朵,「人老了真是不中用,身上的零件全都不管用嘍。」
「你家裡的電話號碼是這個吧?」小陳將一張寫有電話號碼的字條遞給老頭,同時指著桌上的電話機大聲對他說,「你是用它給我們打的電話吧?」
「嗯嗯,電話是我打的。」老人終於聽明白了,他用枯瘦的手指指著小陳和趙所長,「你們把那個渾小子抓起來了嗎?」
「你是說那個流浪歌手李落淚?」趙所長大聲說,「人家一沒犯法,二沒偷搶,我們抓他幹嗎?」
「他一天到晚裝神弄鬼,把這裡弄得那麼恐怖,我的客人都快被他嚇跑完了。」老人很氣憤地說,「最近我看他屋裡又住進了一個女妖精,兩人瘋瘋癲癲,導致烏煙瘴氣,你們再不管管,遲早還會出事情。」
「你的客人?」趙所長大惑不解地說,「你的什麼客人?」
「我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我再問一遍:這事你們管不管?如果不管,我就直接給市委書記打電話,讓他來剷除這個害人精。」老人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態度顯得很強硬。
問了半天,小陳和趙所長才終於弄清楚了:原來這個老人靠著出租光明村的幾間房屋過活。自從馬老三出租屋發現裸體女屍後,租他房子的人相繼搬走,前幾天有人打聽到他這裡有空房子,正想租時,不料卻出現了李落淚夜半歌聲事件,那人二話不說便打了退堂鼓。
「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馬老三那個狗雜種把我們害慘了。」老人歎息著說,「他屋裡發現了死人,還住進去一個渾小子,我們的房子咋租得出去?唉,這日子沒法過了。」
「老人家,那個死去的女人你見過嗎?」小陳靈機一動問道。
「我們這裡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我咋記得住那麼多人?」老人說,「這村子裡的人早都搬走了,那些租房子的人多則半年,少則三五月,沒一個能住長久……只有我一個老頭子住在這裡,我擔心那個渾小子再鬧下去,更沒人敢來這裡住了。」
從屋裡出來,小陳和趙所長在老人帶領下來到二樓,二樓的幾間房全都空著,裡面凌亂不堪,顯然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住人了。小陳隨意走進一間房,從窗口看出去,他驚訝地發現:馬老三的那幢出租樓赫然在眼前,那套發現屍體的房屋在視野中看得清清楚楚。
小陳在心裡估算了一下,確信自己站立的位置與那套房屋的直線距離不會超過一百米。
「小陳,你發現什麼了?」趙所長走進屋來問道。
小陳沒有說話,他用手指了指對面的馬老三的出租樓。
「那幢樓好像是馬老三的吧?」趙所長說,「這有什麼奇怪的呢?」
「我在想:案發當晚,如果有人住在這間屋裡,他會不會看到對面的犯罪現場呢?」小陳沉思著說。
「從這裡看過去,只能看到對面的窗戶,而窗戶上掛著窗簾,當時除了能看到裡面透出的燈光,應該什麼都不會看到。」趙所長說,「再說即使能看見,但這屋裡住的人早就不知去向,尋找起來恐怕很困難哩。」
小陳不肯罷休,他問隨後跟進來的老人:「租你房子的客人,你還有印象嗎?」
「早就不記得了。」老頭搖搖頭。
「那你有沒有租房的登記表呢?比如客人的姓名和身份證號什麼的,你當時都登記下來了嗎?」
「沒有,我才懶得費那個神。」
下了樓,老人還跟在他們後面喋喋不休,趙所長最後說:「你不要再說了,我這就去警告一下李落淚,讓他改正。」
馬老三的出租樓一如往日冷清和寂寞,院子裡雜草叢生,落葉遍地。李落淚住的房屋門窗緊閉,趙所長上前敲了半天,門仍然緊緊關閉著。
「這小子難道搬走了?」趙所長疑惑地說,「老頭說昨天還看到他和那女孩在院子裡,難不成今天就搬走了?」
「李落淚行事毫無章法,從不遵守作息規律,現在找不到他應該是正常現象。」小陳仔細察看了一下院子,也不禁搖了搖頭。
接下來,兩人又在村子裡尋找那個摘菜老婦,不過他們轉悠了半天仍沒找到。在菜地邊上,他們再次見到了那個打舉報電話的老人。
「她根本就沒住在這裡。」老人搖搖頭說,「征地後,他們一家早就搬走了,我也不知道她住哪裡。」
接下來,老人的話更令小陳和趙所長大吃一驚,他說:「她家和馬老三家沾點親,她的男人是馬老三舅舅的侄兒,兩家人過去一直都有來往,不過搬遷後他們還有沒有聯繫,我就不清楚了。」
「他們是遠房親戚?」小陳的眼前,很快浮現出那個找李落淚討要房租的男人。

楊凡的體液檢測結果出來了,正如老畢所推測的那樣,他並不是殺人埋屍的嫌疑人。
「小楊,你等會兒就可以回家了。」老畢對他說,「在你走之前,我們再問你幾個問題如何?」
「好,你們問吧。」楊凡點了點頭,心裡的一塊石頭落地後,他的神情顯得格外平靜。
「你第二次去找杜芬芳時,在樓道口遇到一個男人出來,根據你的判斷,他當時是不是從杜芬芳屋裡出來的?」老畢遞了一支煙給楊凡,兩人面前很快升騰起一團煙雲。
《神秘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