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你們,不過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只是打了那個女人一拳,其他事真的沒幹過。」毛子痛悔地說,「都是蘇姐害我的呀,我本來不想出手的,她非要叫我打人家。」
接著,毛子便講起了四個多月前那個夜晚發生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和工友們吃過晚飯後,正在板房裡一邊看電視,一邊天南海北地吹牛,這時我的手機振動了一下,我拿起來一看,原來是收到了一條短信,只見上面寫著:「毛子,我是蘇姐,你現在有空嗎?請到外面來一下,我找你有事。」我知道蘇姐就是蘇麗麗,她是曹經理的老婆,我們雖然是老鄉,但平時從沒有什麼來往,不知道她找我有什麼事。我好奇地走到板房外面,果然見蘇麗麗已經等候在那裡了。
「毛子,蘇姐今天想請你幫教訓一個人,你敢不敢?」蘇麗麗臉色有些蒼白,看上去精神不太好。
「這事啊,可我從沒打過架。」我轉頭看了看板房方向說,「要不,我再去叫兩個人來,人多力量大,這樣保證能夠打贏。」
「用不著那麼多人。」蘇麗麗搖了搖頭,「我讓你教訓的是一個女人,你一個人就可以對付了——這件事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你懂嗎?」
「蘇姐,我知道了。」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心裡還是有些擔心地說,「那個女的家裡沒人嗎?萬一她家裡有人在,我可對付不過來呀。」
「她家裡沒人,就她一個人住。」蘇麗麗咬牙切齒地說,「姓杜的,你勾引我男人,我今天非要讓你嘗嘗姑奶奶的厲害不可。」
我和蘇麗麗來到光明村,走進了一幢二層高的小樓裡。她上前敲了敲門,裡面很快傳出一個悅耳動聽的女聲:「誰呀?」
「我是樓下的鄰居,想向你借樣東西。」蘇麗麗壓抑著心裡的怒火,輕言細語地說。
門嘎吱一聲打開,裡面的人伸出頭來剛看了一眼,我和蘇麗麗使勁把門一推,一下衝了進去。
「你,你們想幹啥?」那女的摸著被門撞疼的額頭,驚慌地說,「有什麼事咱們好好商量。」
「商量個屁!」蘇麗麗雙手叉腰,臉漲得通紅,「姓杜的,你勾引我老公,今天不教訓教訓你,姑奶奶我就不姓蘇。」
說著,她像一隻母豹般衝上去,對著那個女的又抓又打。
不過,蘇麗麗很快便落了下風,那個女的人不但長得很好看,勁也不小。
「毛子,你小子還站著幹啥?趕快上來打這個賤貨啊!」蘇麗麗低聲對我吼道。
「我來了!」趁那個女的和蘇麗麗糾纏在一起之機,我從後面狠狠給了她一拳。

那女的沒有防備,這一拳正打在她的後腦勺上,她悶哼一聲,身體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毛子,打得好!」蘇麗麗用腳踢了那女的幾下,似乎覺得還不解氣,又用手在她身上狠狠抓了幾下。
那女的臉色青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完全失去了知覺。
「蘇姐,她會不會被打死了?」我心裡恐慌起來,如果出了人命,我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啊!
蘇麗麗也有些驚慌,她把手放在那女的鼻孔邊試了試,鬆了一口氣說:「沒事,她還在出氣,可能是你剛才下手太重,把她打昏了。」
「她醒不過來咋辦?」我心裡仍有些擔心,「如果她死了,我們可要坐牢的呀,說不定還會被槍斃哩。」
「這賤貨沒那麼容易死。」蘇麗麗有些生氣地說,「你後悔打她了吧?告訴你毛子,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不會把你牽扯進來的。」
「可打她的人是我呀!」我著急地說,「咱們還是趕快跑吧,否則被人看到,再跑就來不及了。」
「好啊,那趕緊走吧。」一句話提醒了蘇麗麗,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轉身和我一起快速走出了屋門。
走出光明村,來到一個僻靜的角落,蘇麗麗從包裡掏出幾張百元大鈔和兩包煙,一併塞到我手裡說:「毛子,今天這事你千萬要保密,對誰也不能說,包括曹經理,你懂嗎?姐會永遠記得你的。」
「我肯定不會說出去,不過要是那女的死了咋辦?」我的腦海裡浮現出那個女人的青白面孔,心裡像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即使死了,警察也不會懷疑到咱們頭上,你就放心吧。」她把錢往我手上一塞,急匆匆地往前走了。
我把錢揣進兜裡,又撕開一包煙,拿出一支點上,吸了幾口,這才慢悠悠地往工地方向走去……
「那天晚上,你真的只打了她一拳?」小陳說。
「真的,這個我可以發誓。」毛子有些急,「我沒想到她那麼不經打,一拳就打暈過去了。」
「當天晚上,你還回過那間出租屋嗎?」
「我怎麼還敢回去呀?說真的,當時打了她一拳後,我心裡一直都很害怕,逃跑都來不及呢。」
「你確定她被你打暈後,沒有生命危險?」
「應該沒有危險吧,蘇姐試了她的鼻息,說還有呼吸,我,我當時沒敢去摸她的鼻子。」毛子的目光有些躲閃。
「四個月後她的屍體在牆壁內被發現,你聽到這個消息心裡是什麼感受?」
「知道她死了後,我心裡很害怕,每天晚上一閉眼她的面孔就出現在眼前。」毛子說,「雖然她不是我殺的,但一想起她的樣子就感到害怕。」
「你是什麼時候聽到那個消息的?」
「就是十天前,我和旺叔找小姐被抓的那個晚上……」
毛子交代完畢,會議室裡出現了短暫的寧靜。
「當時蘇麗麗給你的兩包煙是什麼牌子的,你還記得嗎?」老畢吐出一個煙圈,問了一個大家意想不到的問題。
「是雲煙,精包裝那種。」毛子用手比畫了一下說,「我回去後擔心工友們追問煙的來歷,一直不敢當著他們的面吸,只能每次上廁所時偷著吸,不過後來還是被旺叔知道了,我給了他半包煙,他也就沒追究煙的來歷了。」
「你平時吸煙嗎?買的煙都是什麼牌子的?」
「我吸煙只是搞著玩的,平時買的也都是三五元一包的,像這種精裝雲煙從沒買過。」
「嗯。」老畢點點頭說,「好了,今天咱們就先到這裡吧,毛子,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先委屈你到市公安局招待所去住上兩天,工地那邊,我們自然會幫你請假。」
毛子被帶下去後,小陳迫不及待地說:「畢老,看來這個毛子很符合你當初推斷的兇手特徵:第一,他的年齡只有二十出頭,這種年紀的人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第二,他當時打過受害人一拳,不排除他去而復返,趁受害人昏迷時將其強姦並殺害的可能;第三,他在建築工地打工,砌牆這一技術活應該不在話下,因此完全有可能將受害人屍體埋入牆內。」
「是呀,看來案情就要水落石出了。」趙所長臉上也綻開了笑容,「這個案子弄得我們西郊派出所灰頭土臉,如果抓到兇手,我老趙臉上也能光彩一下了。」
「我看不會這麼簡單。」老畢搖搖頭,「毛子作案最大的不可能之處,是他沒有砌牆埋屍的時間,因為對毛子來說,一個人砌那麼一堵牆至少得一天工夫,而且還得從工地把磚頭、沙石和水泥運到出租屋——如此勞師動眾的行為,如果沒有人配合,我想毛子沒有膽量那樣幹,他一個人也不會幹得那麼好。」
《神秘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