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老鍾示意我繼續講下去,我大膽地說:「雖然我不知道這裡埋葬了什麼人,但是從這麼多的機關設計可以看出,這個墓不單單是葬人那麼簡單,它應該……」
  老苗打斷了我:「你說的不錯,詳情我回頭告訴你,但是現在事情緊急,你趕緊揀正題說。」
  「好吧,這裡是一個機關眼,而且還是一個通道,這個銅鼎看似是祭奠用的,其實就是用來運送人的,你們沒有發現,我們三人在這裡面是剛剛好。」老鍾和老苗環視了一下周圍,不約而同地點點頭。
  第60節:第十一章 墓下之墓(4)
  我不再擺關子了,因為自己也不確定能不能真的觸動這個機關的起眼,看著外面的金沙越來越厚,趕緊切入正題:「這個野豬嘴裡的孩子,你們發現沒有,我們進來的時候,玉石雕刻的孩子是臉朝下的,現在已經變成了臉朝上,而且肚子上還有一個怪字,粉白的玉娃娃肚子上有個血紅的字,而且孩子的臉一臉模糊。」
  「那是『彘』字。」老苗插了一句。
  我沒有理會他繼續說:「這個銅豬是隨著我們進入墓室之後才被觸發的,而且從我們進入大廳到現在過去的幾個小時,銅豬一直在移動著,而且它嘴裡的孩子也在不停地移動,雖然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是我想應該有些用,還有這裡!」我指了一下銅鼎和野豬鑄合的地方:「這明顯是機關設計的契合縫,只要找到機關起眼,就一定可以觸發這個通道。」
  就在我說的過程中,老鍾已經在動手開始摸索整個銅豬了,而老苗也在如法摸索銅鼎各個接觸面。
  終於在銅豬的嘴裡發現了異常,老鍾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只見他的手輕輕地朝右轉動了兩下,就聽見銅鼎裡一陣怪響,那隻玉石娃娃開始慢慢地在豬嘴裡轉動,不大會兒就面轉朝上。銅鼎裡面開始「卡嗒卡嗒」地響起來,突然整個銅鼎開始顫動起來,四周的彪頭就像怒吼一樣開始狂湧金沙,本來離銅鼎還有距離的金沙一下就縮短了距離,離鼎沿只剩下了兩掌的距離,老苗和我的臉色一下變得蒼白起來。
  老鍾一看這種情況,趕緊把豬嘴裡的機關向左扭動了起來。果然,銅鼎裡的聲音開始慢慢變小了,但是四周的彪頭卻依然在狂噴金沙,這個時候玉石娃娃又輕輕地轉動了一下頭,而銅野豬的身體輕輕動了一下。
  「老鐘,野豬是不是可以動了?」老苗在摸索的邊緣處一抖,整個載著銅豬的圓盤開始不被察覺地轉動起來。
  果然,老鍾輕輕地轉動了一下豬頭,豬頭竟然可以緩緩地移動一下,可是,銅鼎外的彪頭一下就飛了出來,直接變成了管道,開始朝墓室裡傾瀉。
  老鍾一下子緊張起來,因為金沙已經快逼近銅鼎沿,整個墓室將近三分之二都在金沙的掩埋中。老鍾不斷地變化著銅豬的方位,剛剛把豬頭調一個位置,就聽見地底一陣怪響,銅鼎身上一陣叮叮噹噹的怪響,就在我納悶的時候,緊接著從銅鼎旁的金沙裡怒射出幾十隻銅矛,牢牢地釘在墓頂的壁畫上。我抬頭看了一下,間距是每三步一個,剛好從下到上,把人射個透心涼。
  老鍾又調了一個位置,只見側面的牆壁開始剝離,然後辟里啪啦掉下來一些黑糊糊的東西。
  「是土伏蠍,個頭大得驚人……」老苗驚詫地看著那些東西,「可惜那些東西是死的。」
  我靠,這是什麼話,什麼叫可惜啊。我心裡暗自不爽,這時候剛好看見老鍾又準備移動銅豬,我趕緊攔住了:「大爺,我求您了,別弄了!」
  老鍾摸了把汗,看了看四周奔湧的金沙,我和老苗臉色蒼白,據目測,估計只要有一根煙的工夫,這些金沙就能漫過銅鼎灌進來,到時候我們仨可就真的被活埋了。
  我死死按住老鐘的手,不讓他接著扭動銅豬,老苗對著咆哮的金沙愣怔了一下,突然開始拿背包裡的一些油布纏裹我的四肢,他的神情讓人心頭一凜,二話不說就拿出來一小卷油布捆木乃伊似的開始包紮我,老鍾也回過來神了,他趕緊搜集了一下我們仨僅有的一些物品,老苗由於進洞的時候比較倉促,沒有帶很多裝備,但是依然帶了一個簡易的化學防毒面罩,這種化學防毒面罩是靠裡面的化學藥品用來過濾空氣中的有毒物質,其作用基本可以忽略不計,還有一些用來墓下防潮的油布,一個短柄的旋風鏟和一些電池。
  老鍾和我基本上也沒剩多少東西,老鐘的包裡還有一件完好的連體緊身防水衣,一瓶壓縮氧氣和他的一副防毒面罩,而我的背包早就被撕扯得不成樣子,東西差不多都快丟完了,僅有的一條行軍帶還是剛才背老苗的時候綁他在身上用的。
  第61節:第十一章 墓下之墓(5)
  老鍾也配合著老苗開始往我的身上套衣服,掛氧氣瓶,把僅有的一個能用的防毒面罩朝我腦袋上扣。
  看著他倆有條不紊地做這一切,我突然有點明白了什麼,頓時急了:「你們幹嗎呢?我不要!」
  「別說話!」老鍾一雙大手狠狠地扣住我的腦袋,示意老苗趕緊給我配好補給袋。我怒了,猛地撞了他一下,一下掙開了他的雙手,銅鼎在我大力的掙扎下輕輕地晃動了一下,那些快漫到鼎沿的金沙竟然有一些輕輕地濺灑進來,這下我們都不敢動了。
  這個時候由於彪頭被埋在了金沙下面,已經聽不到金沙奔湧那種恐怖的刺啦聲,但是,明顯地可以看到銅鼎外的金沙平面正在不斷地升高,只要再有三公分左右,就可以直接漫進來。
  我吸了一口氣,一下把自己剛才想要說而沒有說的話說完了:「這個銅豬已經被證實是一個機關的起眼,我們也找到了啟動起眼的方法,但是很顯然墓主人在這裡也設下了陷阱,這是一個密匣鎖,通過銅豬的不同方位來觸發不同的機關,但是很顯然有一個可以解開所有機關的方位,而我們都沒有找到!」
  老鍾本來直愣愣盯著外面不斷升高的金沙面,突然若有所思地回來看著銅鼎中間的那隻大豬,而我則繼續闡述我的發現:「這個墓主人的設計處處透著詭異,他一反常態,不敬天,不尊地,也不用正常的天干地支,我們要順著他的思路反其道而行之。」
  其實,我真的是沒什麼好說的,這些現象相信在老鍾和老苗腦海裡早就迴盪了幾千遍了,此時此刻,我把這些在我們心裡都想到的東西再拿出來炒一遍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沒話找話,穩定自己的情緒,更重要的是怕他們把我一個人推向可以逃生的那條路,不是我不怕死,多勇敢,多高尚,而是我更懼怕離開他們倆,下意識裡覺得跟他們在一起才安全。
  這番話說得很廢,尤其是在性命攸關的時刻,我簡直就是在浪費我們的生命,事後我想想還不如很煽情地交代一下後事,但是,好像也沒什麼可以囑托的,明顯得很,我們仨突圍出墓的可能性比中國足球拿世界盃冠軍還要小上一千倍。
  「現在要逃出生天,除非有神仙!」老苗看著已經開始慢慢往鼎沿上堆積的金沙悵然一歎。
  國際歌裡唱得好,從來不靠什麼神仙皇帝。我們英明的、大無畏的、具有高瞻遠矚精神、知識豐富的老鍾同志沒有辜負我的一番苦心教誨,終於在生死懸於一線的危急時刻,領悟出了盜墓神功第九層,使出了一招古墓大挪移,我和老苗就順利地逃出了古墓,與大部隊會合,所帶出的珍貴文獻填補了N個考古空白,破解了千古之謎,受到了黨和人民的嘉獎。
  以上這段話,是我日後在老鐘的辦公室裡跟別人顯擺的時候說的評書傳奇版本,而真實的情況要比我說的凶險出一萬倍。
  當時,老鍾不知道真的聽進了我的話,還是想到了什麼,趴在銅豬周圍的圓盤上仔細地查看那些荒誕的生肖組合。而此刻,金沙已經漫過了銅鼎沿,開始悄悄地慢慢往裡面侵入了。
  突然老鍾像發現了什麼似的一拍手,然後又一次扳動了銅豬,我和老苗緊緊地靠在一起,無奈地搖頭,算了,死就死了,被亂箭穿心好過被活埋。看著老鍾把銅豬扭動起來,我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佛祖啊,我還沒娶媳婦呢,難道就這麼交待到這裡了?
  可能是佛祖真的聽到了我的召喚,就聽見銅豬被扳動之後,銅鼎內部狂響的各種聲音一下子都停了下來。我猛地睜開眼睛,驚喜地問道:「成了嗎?」
  話音剛落,就感覺腳下像地震一樣,我心說壞了,睜開眼就看到銅鼎中間的銅豬嘴裡的玉石娃娃已經四分五裂地摔碎在銅鼎中間,而原本佇立在鼎中央的銅豬從中間裂成了兩半,銅豬的身體裡有一隻面目猙獰的老鼠,說是老鼠但是卻長著一雙獠牙,而且這隻老鼠正惡狠狠地盤踞在一條龍的腦袋上,嘴裡咬著一隻黃銅色的蛇。
  老鍾伸手就去扭那條蛇的腦袋,只見他輕輕往右一扭,那只看似銅鑄的蛇頭應聲而掉,就在蛇頭掉的同時,整個銅鼎突然拔高,原來看似一體的鼎身就像一個可以伸展的百合花瓣一樣,刷地一下就抬高了,整個銅鼎就像一台升降機,伴著隆隆的聲音一直把我們送到了墓室的最高處,鼎旁邊的金沙就像流水一樣一下就填補到了大鼎升起的時候留出的空缺裡,而我們就這樣目瞪口呆地被送到了墓室最高處。
  這個時候趁著金沙表面的藍色火焰,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墓頂的壁畫,那是一個人面鳥身的女子,懷裡抱著一個豬頭人身的小娃娃,而四周則是點燃的無邊火海,整個畫像給人以猙獰感,而且畫裡的女子傾向於寫實的風格,尤其是一張臉,只有一雙眼睛泛著紅光,其他的器官似乎畫師忘了添上去。
  就在我們專注地看著壁畫的時候,沒有發覺銅鼎已經離墓室越來越近,眼看就要撞在墓頂的時候,洞鼎突然開始顫動,然後就感覺腳下的銅鼎開始移動,這時候才發現這個銅鼎原來是雙層的,就像一個茶瓶裡面有一個內膽一樣,而此時,這個內膽正在以兩側的鼎耳為軸轉動,就像兩個疊加在一起的碗,本來是一個半圓形,現在其中一個正在慢慢移動,把兩個半圓扣成一個整圓。就這樣,我們仨眼睜睜看著自己被這只分成兩半的怪異銅鼎像扣三隻小蟲一樣牢牢地罩在一起。
  「有點像金角大王的金鈸。」我想起了《西遊記》。
  「該不會是捕老鼠的陷阱吧?」老苗也開始學會幽默了。
  還沒等老鍾發表評論,這只變成銅球的大鼎就像失重的電梯一樣,狠狠地扎進了地面,轟隆隆的聲音一下刺進了我的鼓膜,就感覺一陣巨大的震動,我的頭被重力狠狠地衝擊了一下!
  第62節:第十二章 陰瞳初開(1)
  第十二章陰瞳初開
  恍惚間好似經歷了好幾個小時,其實也就是將近十分鐘的時間,這個銅鼎合扣的大球終於在轟隆隆打雷似的響聲中沉寂了下來。
  捂著雙耳,感覺整個腦袋就像被炸彈剛剛轟過一樣,巨大的銅鐘聲就像迴響似的不斷在腦海裡蕩漾,我甚至不敢張開嘴巴,因為我怕自己的腦漿會從嘴裡迸發出來。
  到底仗著身強力壯,不大會兒的工夫我就差不多恢復了正常,等我睜開雙眼的時候才發現整個銅鼎裡面一片漆黑,好像雙眼失明一般,恍然好似裡面沒有一點光線。我使勁地睜大眼睛,可是一切都是徒勞,還是什麼都看不到,在沒有任何光線的地方,睜開眼和閉上眼都是一樣的。記得爺爺以前曾經說過,如果徹底看不見,還不如閉上眼睛,靠自身的感覺來摸索反而更有效,記得好像叫什麼盲人效應。
  「老鐘。」我嘗試著叫了一下,周圍響起來嗡嗡的迴響,沒有任何的聲響,摸索著朝四周探去,什麼也沒摸到。
  我心裡猛地一緊:難道,他們……想到這裡,我心裡緊張,下意識地猛睜眼睛,這時候好似有一點微弱的光芒慢慢地從地上泛起來,依稀可以看到兩個人倒伏在不遠處的地方,從身形上看,離我近的是老鐘,遠一點的是老苗。我趕緊衝過去,把老鐘的腦袋扳起來看有沒有受傷,兩個人也只是暫時的衝擊性昏厥,憑著他們過人的體質也都慢慢恢復了過來,我最為擔心的是兩個人的頭部有沒有受傷,因為極有可能在剛才的強衝擊性震盪中碰壞腦子。
  雖然鼎裡的光線異常昏暗,但是我還能看到他倆都開始慢慢地睜開眼睛,可是他倆卻很茫然無目的地互相看著,手在無助地四處摸索,我趕緊一把抓住一個,心裡不禁一沉,最可怕的事情果然發生了,極有可能在剛才的碰撞中傷到了他們的腦袋,而導致兩個人的失明,但是我此時不能點破,我怕在這個時候點破失明的事實會導致兩個人失去正常心態,而我在墓下又沒有任何經驗,還要依靠他倆,所以只能用謊言來拖延時間。
  「老苗?你能看見東西嗎?」老鍾似乎感覺有點不對勁。
《我在新鄭當守陵人第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