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咳、咳!
  手忙腳亂之間,我吸入了大量的血漿,血漿通過呼吸道進入了我的肺部,嗆得我不斷咳嗽,腦子一下子就供氧不足了。
  這是在溺水啊……
  我是會游泳的,知道越是這樣的時候,越是不能驚慌失措,得保持平靜,於是我一邊使勁兒屏氣凝神,一邊奮力揮手,試圖抓住那浴缸的邊緣,將自己往水面上拉去。
  啊!
  我憋足了勁兒,沒想到有更強大的力量則出現在浴缸之下,把我往下面使勁兒拽去。
  這股力量,很強,讓人感到絕望。
  奮力掙扎之間,我的心卻一直往下沉,整個人處於窒息的極限邊緣,感覺自己極有可能就要溺死在這浴缸裡了。
  多可笑的死法啊……
  我忍不住嘲笑起自己來,情緒也陷入了絕望的邊緣。
  而就在這個時候,隔著那血漿,我突然瞧見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了浴缸之上,好像是結了一個手印,然後我便感覺束縛住我上半身的力量驟然消失了。
  啊!
  處於崩潰邊緣的我迸發出了巨大的力量,手腕使勁兒用力,腰桿挺直,猛然坐起,濺起了許多血漿。
  我對那浴缸已經是懼怕到了極點,剛剛一坐直,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就立刻想要爬出來,沒想到我上半身雖然自由了,但是那血漿化作了數十條游蛇,死死捆住了我的雙腿和臀部,讓我不得動彈。
  我動不得,抹了一把臉上粘稠的血漿,朝著那黑影望去,待瞧清楚對方的面目時,不由得驚喜地喊道:「羅大師?」
  是的,出現在我面前的,卻是剛剛和我分別不久的羅平。
  跟辦公室裡和顏悅色的模樣不同,身穿著黑色金絲唐裝的羅平臉上的表情不冷不淡,眼神意味深長。
  然而儘管如此,我在此刻瞧見了他,便如同看見親人一般,衝著羅平大聲喊道:「羅大師,羅大師,快救救我,求求你了!」
  我喊得焦急,羅平卻顯得不慌不忙,將右手中指放在唇間,對我噓聲說道:「放輕鬆,別著急。放鬆……」
  在羅平宛如催眠的話語中,我劇烈的咳嗽著,把之前吸入口鼻處的血漿給咳了出來,感覺肺部火辣辣的疼痛。
  我又驚又懼,然而羅平的表現卻格外反常,他就像一色狼般,死死地瞧著我的肚子,眼中散發出奇異的光彩來,就好像是在欣賞名車、或者名模一般。
  這目光,貪婪無比!


第017章 截胡
  羅平一邊看,一邊輕輕呢喃著,我起初聽得不是很清楚,不過到了後來,卻聽出來了一個詞眼來。
  這個詞之前在停屍房的時候,中邪了的馬全蛋也說過。
  鬼母冥魂……
  這個詞代表著一個慘痛的回憶,而此刻從羅平的嘴巴裡面迸出來,卻讓我感覺到心臟被扎到了一般刺痛,這時方才醒悟過來,這四下無人之間,羅平突然出現在我的房間裡,其實未必是過來救我的。
  他之前就已經表現出了對我的輕蔑和厭惡,照他的性格,辦公室裡流露出來和顏悅色的態度,本來就讓人疑惑。
  我並不是蠢人,如果是在平日裡,早就能夠感覺到不對勁兒。
  然而當時我被羅平說出來的事情給震撼到了,又想起之前與前女友米兒的點點滴滴、愛恨情仇,一時間腦子一團亂麻,就選擇性地忽視了這些。
  現在想來,羅平這小子是來者不善啊?
  我想到這裡,還心存一絲僥倖地對羅平說道:「羅大師,救救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羅平的手指在我肚子上輕輕一觸,然後收回,在浴缸對面找了一塊沒水的地方坐下,平靜地跟我解釋道:「這個啊?衛生間本來就是穢氣最彙集的地方,穢氣即陰氣,纏著你的,不過是天地之間的怨靈而已;它們看不得你活,就想讓你死在這裡,能夠陪著它們,一起晃蕩……」
  我陪著笑說道:「還是羅大師厲害,那請大師幫我把這怨靈給給度化掉,讓我出來吧?」
  羅平不但沒有動,而且還一本正經地問我道:「我為什麼要救你呢?」
  為什麼?
  我被他問得一愣,好半天兒才回過神來,尷尬地笑著說道:「你之前不是承諾過要幫我的麼,這話兒林警官都聽到了的呢……」
  羅平冷冷哼了一聲,低下頭來,與我對視,一字一句地問道:「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過的話麼?」
  我吐出口中血痰,說什麼話?
  羅平瞇著眼睛,那眼神銳利,像玻璃渣子一般刺人,他用一種很平緩的聲音說道:「我之前就有警告過你,讓你不要想著癩蛤蟆吃天鵝肉,可你呢?不但沒有聽進耳朵裡,而且還蠱惑得雪兒為了你,連夜開了兩百多公里的車過來,你覺得我會饒過你?」
  他言語不善,我頓時就傻眼了,有些不甘心地說道:「你既然不肯幫忙,為什麼還在辦公室裡表現得那麼熱情?」
  羅平哈哈一笑,豁然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說道:「要不怎麼說是無巧不成書呢?說真的,你不來找我,我都快把你忘記了,不過也許真的是天意,讓你最終撞到了我的手裡來。」
  我的心都已經沉入谷底了,問他到底想要幹嘛。
  羅平的嘴角往上一翹:「跟你說吧,我之前在辦公室裡講的,都是真的,不過唯獨有一件事情沒有跟你交代——這蠱胎異常珍貴,道家的說法叫做鬼母冥魂,是一種奇異的生命,如果能夠拿來融練成丹,效用奇妙無比,那可是一件讓所有修行者為之垂涎的東西。所以,你懂了吧?」
  我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說道:「這蠱胎在我的肚子裡,你要怎麼熔煉?」
  羅平從懷裡摸出了一條絲巾,摀住了我的口鼻,俯下身來,在我的耳邊輕輕說道:「所謂修行者,就是逆天而為的狂妄之徒——這樣的人,你覺得會在乎你區區一條小命麼?」
  羅平找了一張床單,把我給裹起來,緊接著用繩子將我給捆得嚴嚴實實。
  當他把我從浴缸裡面拉出來的時候,我回過頭去,瞧見那水還是水,清澈見底,根本就沒有我之前所見到的那種粘稠如漿的血液。
《捉蠱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