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吃過午飯,牛娟還有事情要忙,跟老鬼告別,說你一個、陸言一個,你們幾個去外面的同學,都不跟我們聯繫,久了都生分了,這可不行。
  老鬼汗顏,說以後一定多聯繫。
  送別了老鬼的這高中女同學,我這便宜師父捅了捅老鬼的肚子,說握著女同學的手,只恨當初沒下手,我看人家對你挺有意思的,你什麼想法?
  老鬼一臉苦笑,說我現在這個樣子,人不人鬼不鬼,都不知道該怎麼活,哪裡敢招惹姑娘?
  便宜師父眉頭皺起,說你這麼自卑可不行,雖說你現在與別人不同,但並不代表你沒有追求幸福的權力;相反,越是如你一般,就越要享受生活,人生在世,畏畏縮縮,那有什麼意思?
  他說得豪氣,這時老鬼又說了一句:「師叔,你不覺得我這同學長得真不咋地麼?」
  便宜師父這兒還有煲著好多心靈雞湯,結果被這一句話給噎死。
  瞧見原本沉悶的老鬼說起了俏皮話,我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來。
  不容易啊,原本陷入絕望的我們,不知不覺,居然就走了出來。
  都是因為這個浪裡浪蕩的老頭兒。
  儘管有老鬼的同學幫忙,不過我們還是按照著原計劃前往西江的千戶苗寨,因為是旅遊區,所以交通很方便,坐直達的大巴就能夠去。
  到了地方,頗具民族特色的風雨橋、桐油刷漆、木製黑瓦的吊腳樓和穿著銀光閃閃民族服飾的熱情苗人,著實讓人感覺到新鮮有趣,我和便宜師父瞧得一陣眼花繚亂,反倒是久居於此的老鬼心不在焉。
  我們在寨子裡大概玩了一下午,晚上的時候就住在當地富有特色的旅館裡,夜裡星星出來的時候,從遠處望向那燈火璀璨的苗寨子,又是別有一番味道。
  三人坐在旅館前面的涼亭裡,望著遠處夜景,良久,我那便宜師父方才歎了一聲,說都是些假模假式的東西,看不到新鮮的玩意。
  老鬼笑了,說這是旅遊景點,要是人家真的擺出巫蠱之術,誰還敢來這裡旅遊發展?
  師父點頭,說如此說來,我們明天得自己去山裡面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撞運氣了——小銘子,你從小在這裡生活,就沒認識一個懂得門道的人?
  老鬼搖頭,說我不過是個普通人,誰懂得這個?
  兩人說著話,我的目光卻被遠處一個走路僵直的人給吸引著——那人從旅館裡走出來之後,身子十分不自然地一點一點挪動,朝著外面的田里走去。
  當那人就快要隱入黑暗的時候,經我提醒,兩人也瞧見了。
  我師父一下子站了起來,驚喜地說道:「哎呀呀,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被人下了蠱啊!」


第036章 一個疑問
  其實在前往西江苗寨之前,我們是並沒有抱太多希望的。
  原因其實很簡單,如同老鬼所說的,一個專門用來作旅遊開發的地方,也許會保留很多風俗民情,但絕對不會把這種負面的東西也表達出來。
  除了故弄玄虛地弄一些傳說和典故之外,巫蠱這種會影響到開門做生意的事情,一律掃開。
  所以即便西江千戶苗寨是這附近保存得最大最完整的寨子,我們過來,也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
  就像是進廟拜神,儘管知道沒有什麼意義,也不過是為了心安。
  但是當瞧見那個男人模樣古怪地朝著黑暗處走去,我們每一個人的眼睛都不由得睜了開來,知道我們這一次算是來著了。
  這件事情,未必會跟米兒有什麼關係,不過我們卻深知一個道理。
  事物是相互關聯的,每一個群體都有著自己的小圈子,比如老鬼在這裡出生長大,但是如果不發生那些事情,他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老家附近,還會有這麼一群人;同樣的道理,那就是如果我們找到一個切入口,順籐摸瓜,極有可能就會找到米兒,或者說與米兒相關的人。
  我們三人不動聲色地從亭子裡出來,遠遠地跟在了那個男人的背後。
  黑夜對於老鬼和便宜師父來說,不但沒有阻礙,而且還是隱藏身形的絕佳環境,而對於初入門道之中的我來說,雖說之前的南海傳承教會了我許多東西,但是一點兒基礎沒有的我,目前跟普通人,幾乎沒有什麼區別。
  哦,這麼說其實也不對,擁有了師門信物鯤鵬石和蠱胎的我,勉強算是半個修行者。
  我屬於半隻腳跨入門的那種。
  三人一前一後,離開了苗寨,又穿過了周邊的水田,一路往山上走去。
  出了寨子,過了水田地段,道路就開始變得崎嶇起來,夜色朦朧,我幾乎都瞧不見那人的身影,不過這些對於老鬼來說,實在不是什麼問題,所以由他負責跟蹤,而我和便宜師父則在後面遠遠地跟著,保持不丟失。
  我之前覺得這便宜師父厲害到沒邊,而真正懂行了之後,才曉得他遠沒有看起來的那般強大。
  他此刻的這幅身軀,已經是油盡燈枯了,甚至不一定能比老鬼厲害。
  當然,他最值得人尊敬的,還在於那個純淨的靈魂。
  我們在林子裡穿行著,漸漸地遠離了人居,來到了山林深處。
  四周的草叢裡傳來蟲鳴,時不時有夜梟的慘叫,讓人止不住心中發顫,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在貴港附近的那個山裡,總有一種附近會有一兩個矮老爺蹦出來撓我臉的恐懼。
  我難道有矮老爺恐懼症了?
  大概半個多小時,林子依舊還是林子,不過盡頭處,卻出現了幾盞昏黃的燈光。
  一片黑暗之中,突然出現這麼幾一盞燈光,不管有多昏暗,都能夠讓人一目瞭然,我下意識地拉住師父,說這深山老林裡,居然還有人家?
  師父嘿然而笑,說你們不是講,養蠱人一般都離群索居麼,看來我們應該沒有找錯。
  我點頭,想到也許就馬上能夠知道米兒的信息,心中多少也有些激動。
  不管我是否願意承認,米兒對我下蠱,這件事情都已經成為了我心頭的一根刺,時不時地扎疼了我。
  我對她自問沒有做過什麼負心之事,她為何要那麼對我?
  就因為我不肯當上門女婿?
《捉蠱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