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節

  他的心情有些低落,一直到了下午的時候,遠門被人敲響了,有人在外面低聲問道:「請問王東來王老哥在這裡麼?」
  我和老鬼在房間裡午睡,聽到這話語,趕忙往窗子外往,瞧見一個佝僂著身子的中年和尚緩步走進了院子裡來。
  這人,就是滿都拉圖?


第025章 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滿都拉圖是一個長相猥瑣、滿臉油膩的傢伙,光溜溜的腦袋,佝僂蜷縮著身子,看上去不像是什麼有道行和修行的大師,而如同一街面上混跡的慣偷老賊似的。
  而從側面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光頭的緣故,我總感覺他這神韻,長得跟葛優葛大爺有那麼一點兒相似。
  巴根開門之後,滿都拉圖走進來,而瞎眼老頭則迎了上去。
  瞧見這老頭兒,滿都拉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嚴肅起來,低聲說道:「王老哥,你不是不知道現如今懸空寺矯枉過正,對於各種旁門左道都有種敬而遠之的心態,為何你還要來這兒?如果被人發現了,只怕你我都走不脫……」
  瞎眼老頭說道:「我們進屋裡說話。」
  滿都拉圖跟著走進了屋子裡來,這時我和老鬼已經在擁擠的客廳等待,旁邊還有瞎眼老頭的孫女王九妹。
  巴根一家人反倒是避嫌離開。
  瞧見這麼多人,滿都拉圖下意識地望了瞎眼老頭一眼。
  他心中有些狐疑,不過大概是因為跟瞎眼老頭兒有些交情,知道這人應該是不會害自己的,所以才沒有當場發作。
  不過他的臉色卻有一些不太好看了。
  瞎眼老頭給我們介紹,說這位是叫做王明,這位叫做老鬼,是南海一脈的高手。
  滿都拉圖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雖說我和老鬼在東邊都有些惡名,不過這兒是大西北,與東邊簡直是兩個天地,很少會有交流和往來,所以應該沒有聽說過,至於南海一脈……
  好吧,即便有著一字劍,也很少有人知道這南海一脈是幹嘛的。
  瞎眼老頭又給我們介紹道:「這位就是滿都拉圖,我在懸空寺唯一的朋友。」
  唯一的朋友?
  大概是這一句話讓滿都拉圖回憶起了當年的歲月,表情有些和緩了,開口說道:「王老哥,你找我過來,到底因為何事?」
  王東來指著我,說我沒事,是他有事。
  滿都拉圖一臉錯愕,看了我一眼,而我卻搖了搖頭,說道:「我其實也沒啥事兒,是你們懸空寺有事。」
  這話兒說得像是繞口令一樣,滿都拉圖的臉上浮現出被欺騙的表情來,說到底什麼意思?
  我瞧見滿都拉圖看上去彷彿不太耐煩,也沒有再賣關子,開口說道:「想必師傅你也知道,在懸空寺大殿的佛像之中,藏著一顆黑舍利,對吧?」
  滿都拉圖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說誰告訴你的,王老哥麼?
  我搖了搖頭,說道:「摩柯難邪佛的黑舍利,當年天竺佛難,有高僧東渡來華,帶來了六顆黑舍利,讓佛風鼎盛的中華佛教代為鎮壓——一顆藏於浙東普陀山,一顆藏於晉西五台山,一顆藏於西川峨眉山,一顆藏於皖省九華山,此乃四大佛教名山,而還有兩顆,則分別藏於青城山上的泰安寺和西北懸空寺……」
  老鬼接著說道:「能夠為祖庭鎮壓黑舍利,乃至高無上的榮譽,故而六大佛門聖地皆欣然接受,重鑄佛身,藏於體內,日日念誦,想要度化裡面的邪佛意念,早日得歸彼岸。」
  滿都拉圖說兩位既然如此瞭解,難道是想讓我幫你們偷取那黑舍利?
  我擺了擺手,繼續說道:「早在一個月前,浙東普陀山的海天佛國遺址,被一群人闖入其中,從那佛像之中掏出了黑舍利,納為己用;這些人拿了黑舍利,是準備召喚無上之天魔,所以必須集齊所有的黑舍利,方才可以。而據我所知,這幫人的下一個目標,便是你西北懸空寺。」
  滿都拉圖搖頭說道:「不可能,我懸空寺三百多號人,而且全寺懸空而立,鑿壁於山體之內,易守難攻,誰能進入得了?」
  我淡然說道:「師傅,懸空寺比起海天佛國而言,誰更強一些?」
  滿都拉圖雖然此刻只是一個管僧人伙房的執事,但當年也曾經是會淨禪師的弟子,自然也是有些見識的,開口說道:「若是十年前的海天佛國,懸空寺自然是及不上的,而如果是現在破落了的慈航別院,自然不在話下。」
  我瞇眼說道:「十年前如日中天的海天佛國,尚且能被打破,師傅為什麼敢相信現如今的懸空寺能夠堅持得住呢?」
  滿都拉圖抬起頭來,看著我,說你是說那幫人,是邪靈教的?
  我歎了一口氣,說也許會更加危險。
  滿都拉圖陷入了猶豫,不知道是在懷疑我話語的真假,還是在想些別的事情,我瞧了周圍眾人一眼,又悠悠地說道:「在前天夜裡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情。」
  不知道我為什麼又說起另外一件事來,滿都拉圖抬頭朝著我望了過來。
  我繼續說道:「我和老鬼住宿在王老哥開的旅社,結果來了五個人,卻是想要將王老哥給殺了,想要取其妖丹——這五人分別是荒野大鏢客濟滄海、西北第一刀毛一馬、宗教西北局三把手的公子杜老二、翻天大盜種老七,最後一人呢,師傅您也是認識的……」
  滿都拉圖的興趣給我吊了起來,說是誰?
  我說便是懸空寺茗菁閣德高望重的吳法禪師,師傅你可曾知曉?
  滿都拉圖果斷地搖頭說道:「不可能,吳法他為人雖然驕橫了一些,但絕對不會和這幫惡人混跡到一塊兒去的,不可能!」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牴觸這樣的消息,而我則一攤雙手,平靜地說道:「師傅,你我剛剛認識,你不信我,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你對王老哥的脾氣秉性應該是很熟悉的,你問問他便可知道……」
  滿都拉圖幾乎帶著一種乞求的目光看著瞎眼老頭。
  瞎眼老頭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衣服給脫了下來。
  衣服一脫下,露出了老頭兒一身的排骨,而那皮膚的表面上,卻是有許多焦黑的灼傷,這些都是那金缽的光芒灼燒的,並沒有一下子就退卻下去,現在卻成為了無言的明證。
  滿都拉圖並非草包,一眼就瞧出了端倪來,咬著牙,半天不說話。
  瞎眼老頭在旁邊緩緩說道:「當時吳法禪師便是用緣法金缽擒住我的,你也知道,雖然會淨禪師並沒有將我收入門中,但我卻一直把他當做了師父,曾經對著那緣法金缽發過毒誓,一生不傷懸空寺任何人,故而當時一點兒反抗都沒有。當時若不是這兩位仗義出手,只怕你已經見不到我了,或許機緣巧合,能夠瞧見我的妖丹……」
  滿都拉圖淚流滿面,艱澀地開口說道:「別說了……」
《捉蠱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