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2節

  然而面對著王蒙的責怪,王崇卻顯得很平靜,回過頭來,對著王蒙說道:「我也是剛剛收到的消息,一個星期前,王明在與天仙宮三絕真人的交手之中獲得了勝利,而且聽說倘若不是白雲觀主人海常真人在場,只怕三絕真人會輸得很難看……」
  聽到這話兒,王蒙顯得十分震驚,不過卻還是死鴨子嘴硬,說看看,就知道惹事,人三絕真人可是東北道上的泰山北斗,他居然也敢惹人家,而且還是當著海常真人的面,真的是惹禍精……
  王崇解釋道:「不,是三絕真人主動要求比試的,在友好的氣氛之下。」
  聽到這話兒,王蒙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僵直了。
  王崇說的話語,有點兒在打他臉的意思。
  他沒有再說話了,而王崇則熱情洋溢地說道:「王明你雖然是南海一脈,但終究還是王家的血脈,打斷骨頭連著筋,咱們畢竟是一家人,大家和和氣氣的,兄弟齊心,合力斷金,以前的不快,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他這般勸解著,我顯得很平靜,說些許小事,我倒是從未有放在心頭過。
  王崇說那就好……
  幾人在這裡說話寒暄,而王蒙卻不再插話,大概也是被我戰勝了三絕真人這樣的天下十大而感到震撼。
  他直到此刻,方才感覺到面前的這個年輕人,也許並不僅僅只是他一個遠房窮親戚那麼簡單。
  天下十大啊,他雖然自覺在幾個兄弟姐妹間的修為最高,但那卻是他努力一輩子,都為能夠觸摸到的境界。
  宋加歡離開了,接引我們過來的那位工作人員在門口候著,不過對方並沒有讓我們等多久,有一個穿著軍大衣的老頭子走進了院子裡來。
  守在門口的幾人趕忙也進了來,然後有一個中年男人給他介紹我們的身份和名字。
  他們稱呼這個穿著綠色軍大衣的老頭子,叫做苟老。
  苟老的臉色十分嚴肅,用冷峻的目光掃量著我們,最後落到了我的臉上來,他凝目望了好一會兒,然後冷漠的臉上終於擠出了幾分笑容來,說是王洪武的兒子?
  我點頭,說對,是我。
  苟老有些好奇,說我聽說你又不是天池寨的人啊,怎麼也跑過來湊趣?
  我沒想到他一上來就拆穿我,有些尷尬,而旁邊的王蒙終於忍不住了,開口說道:「對,他一直都認為自己並非天池寨的人,說他是南海一脈的……」
  苟老聽了,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將目光投向了我的臉上來。
  他在等待我的回答。
  我感受到老頭兒藏在那臃腫軍大衣的身體裡,有著讓人為之驚悸的力量,應該也有著極為毒辣的眼光,所以也沒有打算瞞著他,微微一笑,說我啊,其實就是混過來的,主要是想瞧一眼我老爹,然後一直聽說王紅旗有多牛波伊,就忍不住過來看一眼。
  我的回答十分直白而簡單,聽到這些,那嚴肅的老頭兒居然笑了,說不錯,那行吧,把保密協議簽了,然後跟我走。
  旁邊有人遞了一份保密協議來,每個人一份,我接過來,簡單掃量了一下,發現都是對於龍脈保密的一些條款,感覺沒有什麼問題,於是就簽署了。
  四人相繼簽署之後,苟老點了點頭,說跟我走吧。
  他轉身離開小院,而我們則趕忙跟在了他的身後去,結果走出了外面的小巷子,我方才發現這一行人之中,除了我們四人,就只有苟老一人。
  至於其他的工作人員,則根本就沒有跟過來。
  苟老不說話,埋頭一直走。
  我跟著他一路走,越過無數林園,最後來到了附近的一片湖水來。
  這就是著名的昆明湖。
  我不知道昆明湖平日裡那湖邊的街燈是否保持常亮,但此刻湖邊的路燈幾乎都熄滅了,使得這一大片的水域都黑乎乎的,彷彿沉睡的巨獸一般。
  苟老帶著我們在湖邊走,不知不覺,來到了一片格外茂密的柳樹邊。
  然後他口中唸唸有詞,幾秒鐘之後,旁邊的堤岸裂開了一條縫,竟然有一條小舟從裡面滑了出來。
  苟老縱身一跳,落在了小舟的前頭,然後招呼我們下來。
  我一開始的時候,以為約在頤和園的那個院落裡見面,那麼所謂的龍脈,應該就在內裡的某處機關地下室之內,卻不曾想居然還得到這湖邊來。
  不過身為南海一脈,對於大江大河、湖泊大海之內的地方,天生就有一股說不出來的親切感。
  王蒙、王崇和宋闕三人下了舟,我方才最後落到了上面。
  苟老在前,我在最後。
  這舟無槳而動,向著湖中心緩緩而行去。
  離岸五十米,突然間湖面上平白無故生出了一股陰風來,這風刮過了每個人的身上,莫名之間就忍不住一陣哆嗦,感覺一股沒由來的寒冷。
  即便眾人都是修行者,平日裡再大的寒風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怖,但是剛才那緩緩拂過的輕風,卻讓我們心底發寒。
  我感覺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看得一清二楚,對方似乎能夠看穿我的一切想法。
  這種感覺真的是讓人說不出來的沮喪。
  面對著這樣的處境,包括我在內的四人都感覺十分的不自在,幾乎下意識地都將那身子給繃得緊緊,唯有站在小舟之前的苟老挺直著腰桿,站立在了寒風之中。
  船一直行至了湖中心處,方才停了下來。
  這個時候,屹立船頭的苟老突然間蹲下了身子來,然後在嘴裡輕輕地念叨著什麼。
  他說得很輕,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在唸咒,然而到了後來,方才發現他彷彿在跟什麼東西在聊天一般,輕輕低語。
  他跟誰在說話?芝麻看門麼?
  我滿腦子的疑惑,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身子突然之間,一下子就停止了起來。
  不對,這是什麼?
  我感覺在湖心深處,有一股讓人心臟亂跳的氣息陡然之間浮現了出來,那種極度的威嚴讓人下意識地想要跪下膝蓋來,而我上一次感受到這樣的氣息,卻是當初在瀘沽湖邊與荊門黃家的追兵激戰之時。
《捉蠱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