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1節

  我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浩然之氣,從那銅綠之中朝著我這兒狂湧而來,那種氣息我根本抵禦不住,整個人的魂兒彷彿都被一下子擊潰了一般,身子一陣僵硬。
  好在我對於這般的氣息衝擊並非首次,也是有了經驗,於是心念一轉,用那小金龍作為周轉,將其轉移到了龍脈社稷圖裡去。
  人力有時盡,說得是人類的軀體容量有限,無法承受更多的符合。
  這就是有人走到了一定的境界,就會觸摸到了看不見的天花板,而這個時候,要麼破碎虛空,前往另外的世界,要麼勘破死關,成就地仙果位。
  然而龍脈社稷圖卻是另外的一種形式。
  當那斑駁的銅綠之中,狂湧而出的氣息被龍脈社稷圖給吸收殆盡的時候,我面前的這石筍突然間微微一震,然後那偌大的石筍表面開始了快速剝離,結石一般的石垢脫落了下來,逐漸露出了這玩意的真面目來。
  它是一尊連耳高約一米八、四四方方的大鼎,與龍宮之中那些動則兩米、四五米的巨型石鼎相比,它看上去又著實有一些精緻。
  我打量了它兩眼,瞧見它很像是我們上初中歷史課的時候,記載的那個什麼國寶司母戊鼎。
  鼎的表面之上,雕著九州雲圖,年代久遠,已然瞧之不見。
  我走上前來,圍著那大鼎繞了一圈,感受得到這大鼎的氣息深沉而內斂,只要你不去主動的觸碰它,絕對感覺不到任何古怪之處。
  但如果當我伸手觸及這鼎身的任何一個部件,立刻有似海一般深沉的力量狂湧而來。
  這樣的力量每一次洗刷經脈,都讓我在痛苦萬分之中,又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舒爽和輕快。
  在試探了幾次之後,我終於確定了下來。
  這玩意,就是九州鼎。
  眾裡尋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這破玩意居然就在水底深處。
  我伸手過去,大概試探了一下,發現這大鼎居然有幾噸重,很難想像在大禹王的那個時代,冶金技術是如此的不發達,到底是怎麼製造出這樣的大鼎來的。
  然而更加讓我頭疼的,還是這九州鼎的移動問題。
  沒有了桃花扇,我雖然能夠用劍眼容物,但都只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像九州鼎這般巨大且沉重的東西,我的劍眼是根本無法容納進來的。
  這怎麼辦?
  我的心中有些鬱悶,想著難不成我需要就在這泗水龍宮住下,每日接著這九州鼎洗刷自己心頭的那史前神魔,一直到將其毀滅,方才得以解脫,然後方才想辦法將其運出去,送到京都去找尋王紅旗?
  仔細想想,好像也就只有這方法可行。
  只不過……
  泗水龍宮封閉多年,如今打開,而又不是我一人所進,其他人也有逃離此處的,必然是知曉了的。
  如果我不能夠限制此時,到了後面,必然會有無數人蜂擁而來,這裡面的有千通集團的人,有連雲十二水寨的人,還有江湖上各個與之有所關聯的勢力。
  在這麼多的關注之下,人來人往,我能夠安安心心在這暗河水底之下修行?
  況且我能夠想得到九州鼎在水下,旁人就想不到了?
  別人不敢說,王員外那個讓人頭疼的傢伙,絕對能夠找尋到這兒來,而到了那個時候,我又該怎麼辦呢?
  我的腦子裡飛速思考著,而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間聽到了吱吱的一聲響。
  我轉身瞧去,卻見避水劍的範圍之內,那河床之中居然微微一動,然後爬出了一個肥碩無比、渾身金毛的玩意兒來,那東西乍一看有點兒像是頭肥貓,然而當我瞇眼打量的時候,才發現它渾身一坨,鼻子長長,除了古怪的身子之外,看起來卻像是一隻田鼠。
  它的爪子十分鋒利,竟然能夠將河床掘出那麼大的一洞兒來。
  這玩意,到底是什麼?
  我朝著對方看去,而那小東西腦袋上黑豆子一般的眼睛,也直勾勾地望著我。
  雙方互相打量,結果還沒有等我開口,那肥老鼠就吱吱一聲,彷彿是在害怕,轉身又鑽進了洞子裡去,隨後我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卻是走遠了去。
  呃?
  這個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為什麼當我將九州鼎上面的石垢揭開的時候,這玩意就爬了出來呢?
  我腦中有點兒亂,而就在此時,前方的黑暗之中,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凡人,你是為了這九州鼎而來的吧?」
  啊?
  我聽到,循聲望去,卻只聽到一片漆黑。
  不過我還是能夠確定,這聲音,正是剛才久尋不到的無支祁。
  這玩意居然也躲到了水下來。
  不過這也難怪,它本身就是水中之物,在這水下,才是它真正的主場。
  面對著這傳說中的凶獸,我顯得十分平靜,淡然說道:「無支祁,你被封印了數千年,能夠得以逃脫,實屬幸事,為何不趕緊逃離,反而還留在這泗水龍宮之中?你就不怕犁婁找到你,將你給再一次的鎮壓起來麼?」
  「呵呵……」
  黑暗中傳來了聲聲怪笑,那人說道:「犁婁不過是一個沒腦子的傻大個兒,當初大禹若不是看在他腦子蠢笨的份上,不肯帶著它得道升天,怎麼會將其扔在這個鬼地方看家護院?我無支祁當年統帥三山四水的山精水怪,鴻蒙氏,章商氏,兜盧氏,離婁氏……皆受我的統御,如何怕那區區一巫族傻子?」
  我冷笑一聲,說好漢不提當年勇,被囚禁幾千年,你若還有當年神力,便不會躲在暗處,偷偷摸摸說話了。
  無支祁冷冷哼了一聲,說這九州鼎是我恢復巔峰神力的重要物件,是大禹欠我的東西,我需要它,我瞧你也是一條好漢,你若是什麼都不管,轉身離開,我可以饒你一死,如何?
  我嘿嘿一笑,說是麼?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
  無支祁的話語變得陰沉起來,說你待如何?難道你想帶走這東西麼?你拿得動麼?
  我說我若是回頭找人,幫著將它拿走,你就沒有二話可說了?
《捉蠱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