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刷的一聲,客廳旁邊的衛生間方向,一個小小的身影從瓷磚上滑過來,全神戒備的白小飛下意識地一扭頭,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企、企、企……」
漫畫大叔呵呵笑道:「一隻企鵝而已,看把你嚇的,話都說不利索了。」
白小飛哭笑不得:「我不是嚇的--任誰在客廳裡看到一隻活生生的企鵝,都會驚訝地語無倫次吧。好傢伙,這還是只帝企鵝,不!是王企鵝!大叔,這是公寓樓,可不是海洋公園的企鵝館啊!」
漫畫大叔聳聳肩:「有什麼好奇怪的,這是我參加企鵝網一次原創漫畫大賽獲得一等獎得到的獎品,名字叫coco。平時我就把它養在冰箱裡,這小傢伙看著可愛,可實在太會吃了,而且只吃海魚,口味可刁了,稍微不新鮮的魚就不肯吃,每個月光為了給它買魚,就要花我一大筆錢,我都想把它送給海洋公園了。對了,小伙子你要不要,送給你也行……」
白小飛連連搖頭:「謝謝大叔,不過我也一樣養不起,我只是一個月工資付過房租、吃過飯就基本月光的窮小子,哪裡養得起這樣嬌氣的小傢伙。天天吃海魚--我自己也沒這樣的待遇。」
漫畫大叔撓了撓頭:「是啊,coco太挑食了,昨天起我出不了門沒法買魚,這小傢伙斷了糧,我嘗試著給它吃些狗食貓食,甚至連自己吃的紅燒肉都餵給它,結果死活不吃。你看它現在呆頭呆腦的樣子,就是餓了一整天的緣故。--說真的,小伙子,你真的不想要coco做寵物嗎?像你這樣的小伙子如果帶只企鵝逛街很拉風的,絕對招女孩子的回頭率。」
白小飛乾笑著搖搖頭:「多謝大叔了,我沒養企鵝的經驗,養壞了可不得了。」--白小飛心懷疑慮,漫畫大叔的表現,真是太不正常了,不僅主動搭救自己這個陌生人,而且言談之中還隱隱巴結自己,這樣一隻希罕的王企鵝都能慷慨地送給自己,要知道,這只企鵝少說也值好幾千塊錢吧。網上有的是各種希奇古怪的寵物愛好者,白小飛輕易就能脫手。
無事獻慇勤,非奸既盜!難道說,是漫畫大叔「看上了」自己……白小飛一陣惡寒。
漫畫大叔神情古怪地在沙發上扭了扭身子,咳嗽了一聲:「小伙子啊,你也別謝來謝去的,有緣修得同船渡,咱們一起躲在這裡就是緣分,這樣,我正好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白小飛聽到「有緣」、「緣分」幾字,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忙道:「大叔不要客氣,有啥事儘管說,我白小飛能幫得上忙的一定幫。」--當然,背背山是絕對不行的!
大叔忙道:「這可太好了,其實呢,是件小事,只不過我一個人做不來,得兩個人才行……」
啥米,有什麼事是非要兩個大男人一起做的?!白小飛腦海裡閃過兩具****的身體在床上翻滾的絕對禁忌的鏡頭,然後,一眼看到,漫畫大叔突然抬手將毛線衫脫了下來--他裡面居然沒穿胸罩!啊,錯了,本來就不該穿胸罩。啊,不對,大叔你為什麼要脫衣服啊!!
白小飛驚得從沙發上騰一下站了起來--漫畫大叔衝著他一伸胳膊:「你瞧,我身上鑽進了一隻小蟲子,想請你幫我把它弄出來。這事兒,我一個人鼓搗了半天不行,只是勉強把這蟲子困在右臂上……一定要兩個人一起下手才行。」
原來,兩個人才能做的事情是捉蟲子!
白小飛鬆了一口大氣,然而,他往漫畫大叔的胳膊上只瞟了一眼,心又立刻提了起來。
只見漫畫大叔的右臂上半端,死死紮了一根布條,布條扎得很緊,旁邊的皮膚因為長時間血液流通不暢,都浮腫了起來,而在靜脈突起的前臂上,有個如同紅棗大小的紅色物體,正在皮膚下鑽來鑽去!
什麼鬼東西!
漫畫大叔早已經失去了強裝出來的淡然神色,哭喪著臉道:「白小飛,在我身體裡亂鑽的就是這蟲子,剛剛鑽進我身體時,只有米粒大,可是隨著它吸我的血越多,長得個頭就越大!我擔心這蟲子是喝了受污染的水變異的屍兄,想把它弄出來,可它在我皮膚下亂鑽,我一個人根本不行,好不容易才把它困在這條胳膊裡。白小飛,你幫我弄破皮膚,將這蟲子捉出來,我、我給你錢,給你好多好多錢謝你。你放心,我的漫畫很暢銷,家裡就有不少現金,你想要多少錢,儘管開口……」
第15章消滅害人蟲(一)
白小飛忙道:「大叔,你這說的是啥話,你剛剛才從籐蔓屍兄手裡救了我,我要是連這點小忙都不幫,還開口向你要錢,那不成了忘恩負義的小人了嗎?」
漫畫大叔聽得白小飛願意幫忙,鬆了一口氣,急聲道:「我已經備好工具了,那,那個盒子裡有一把專用的手術刀,我事先放在火上烤過,又放在水裡煮了一個小時,還把它浸泡在醫用酒精裡消毒,旁邊還有雲南白藥、繃帶、縫扎傷口的針線等,捉出來蟲子殺死後,記得馬上給我上藥處理傷口啊。」
白小飛往盒子裡一翻,果然裡面有有種種工具,看來漫畫大叔準備「滅蟲」的手續非常周全,實在是只有他自己一人動不了刀,怪不得他主動救了自己,還一個勁兒巴結討好--他救白小飛,就是在救自己。
天知道這蟲屍兄在他身體裡吃了多少的血肉,隨著時間的流逝還會變成什麼樣,搞不好,整個身體都被吃空,光剩下一個空皮囊。
白小飛立刻道:「大叔,那我們這就動手吧,這蟲子我看著就滲人,它在你身體裡多呆一刻,你的性命就多危險一分。」
漫畫大叔感謝得無以復加:「太謝謝你了,白小飛--那,你儘管下刀吧!」說著,將胳膊往白小飛面前一伸。
白小飛握刀在手,左右尋找著:「繩子呢?」
漫畫大叔一愣:「繩子?什麼繩子?」
白小飛道:「當然是把大叔你固定起來的繩子啊,這蟲子在你皮膚下亂鑽,我要是一刀下去,大叔你亂動彈,那蟲子藉機鑽到別的地方去了,可不糟糕了?弄條繩子把大叔你綁起來,我才能安心下刀啊。」
「這樣啊。」漫畫大叔盯著皮膚下亂爬的蟲屍兄:「貯藏間裡有條我用來健身的跳繩,應該夠把我綁起來的了。」
白小飛找來繩子,將漫畫大叔結結實實綁在椅子上,漫畫大叔扭了扭身子,分毫動彈不得,他滿意地點點頭,催促道:「白小飛,快動手!」
白小飛冷笑一聲,手一揚,鋒利的手術刀擱在了漫畫大叔的脖子上:「大叔,你最好是說實話--你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守在這大樓裡?你要是胡說八道,我一刀割斷你的喉嚨!」
漫畫大叔大驚失色,他沒想到一臉人畜無害的白小飛,居然突然翻臉,偏偏自己作繭自縛,剛乖乖配合他把自己綁了起來,一點掙扎的餘地都沒有。他連聲求饒:「白小飛,白小飛,大叔沒有惡意啊--我、我剛剛還救了你……」
白小飛不為所動,手裡的手術刀幾乎貼到了漫畫大叔脖子皮膚上,他冷聲道:「誰知道你是什麼打算,也許你就是只屍兄,只不過想騙我進來吃了我。你別當我是傻瓜,你一個人呆在這座籐蔓屍兄佔據的大樓裡,別人都死了,被籐蔓屍兄吃了,你卻還活著,身體裡又鑽著這樣一隻明顯是屍兄的蟲子--說!把你身上的秘密都說出來,要不然,不用蟲屍兄吃你,我先一刀斷你的頭!」
漫畫大叔一臉沮喪:「別、別、別,唉,我就知道瞞不過別人,算了算了,白小飛,我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可別亂來,這手術刀鋒利得很,大叔可還不想這樣死呢。」
漫畫大叔倒也老實,當下竹筒倒豆子一樣說出他經歷的事來--原來,這幢大樓被籐蔓屍兄佔據後,大樓裡的其他住戶都被籐蔓屍兄給吃了,漫畫大叔躲到房間關死門也沒用,那籐蔓的觸鬚很快從各處孔洞鑽進來,觸鬚頂端的尖針眼看著就要紮在大叔身上,這時,一隻小蟲子不知從哪兒鑽了出來,咬破大叔的皮膚,鑽進了他的體內……
漫畫大叔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道:「事情就是這樣子,這蟲子鑽進我的身體後,籐蔓屍兄就再沒有攻擊過我。我原本想就守在房間裡,等著軍隊來救我,可這蟲屍兄在體內越長越大,我怕沒等來軍隊,蟲屍兄卻先把我吃光了--幸好你白小飛無意中闖進了大樓,沒錯,我救了你,是希望你幫我把體內的屍兄捉出來,有自己的私心,可我畢竟沒傷害過你啊。」
白小飛皺起了眉:「這樣說來,你能躲在家裡安然無恙,其實完全是這蟲屍兄的功勞,和什麼燈光根本無關?」
漫畫大叔哼哼道:「我也沒有完全騙你,我試過走出大樓,那籐蔓屍兄的觸鬚一被太陽曬,就自動縮了回去。」
「什麼?你離開過這大樓?!」白小飛臉色劇變,手一動,手術刀忽一下,在漫畫大叔脖子上劃拉出一道淺淺的血口子:「大叔你不老實啊!你既然能離開大樓,為什麼不找軍隊替你捉這蟲子?!」
漫畫大叔感到脖子一涼,又一痛,嚇得連聲道:「別亂來,別亂來,我說我說--那外面各種屍兄亂竄,還不如我躲在大樓裡安全,這籐蔓屍兄能驅趕走周邊的屍兄,也算是保護了我。至於找軍隊捉蟲子,唉,白小飛,你看到我身體裡的蟲子,都如臨大敵,對我又打又殺的了,我如果落到軍隊手裡,肯定被他們當人體試驗樣品,一刀刀切片送到研究機構去了。」
白小飛想了想,漫畫大叔說得沒錯,他被蟲屍兄所感染,還能維持正常人的形態,實在是難得,政府部門如今為了研製出疫苗正在著急上火,漫畫大叔自己送上門去,可不是羊入虎口嗎?他在這大樓裡還能苟延殘喘,如果被當成人體實驗材料,分分鐘鍾就成了無數塊切片了。
白小飛收回了刀子:「大叔,你一早就說實話不好嗎?你雖然是個漫畫家,可你編故事的能力真的很差啊,你一開始騙我說的話,我壓根兒沒信過,反而懷疑你暗藏著什麼害人的鬼胎。」
漫畫大叔苦笑道:「唉,你說的話和我的編輯一個調,她也說我的漫畫畫面好看,可故事情節實在是渣,邏輯性太差。」
第16章消滅害人蟲(二)
白小飛盯著漫畫大叔胳膊裡的蟲屍兄道:「看起來,這蟲屍兄雖然體形小,卻是籐蔓屍兄的天敵,不過這並不奇怪,植物不就最怕小小的蟲子嗎?千年的參天古木,在肉眼看不見的蟲子的啃咬下,都會轟然倒塌,這籐蔓屍兄怕蟲屍兄,倒也不例外。原來,這屍兄與屍兄之間,也存在生生相剋的關係。」
漫畫大叔急聲道:「白小飛啊,別管什麼屍兄之間的相生相剋了,我把什麼都向你坦白了,真沒有害你的心思,你趕緊把我胳膊裡的蟲屍兄捉出來吧,我怎麼覺得就這點子功夫,這蟲屍兄又大了一圈呢。」
白小飛點點頭:「行,大叔,我這就幫你捉蟲子,等一下,我拿只空瓶子來。」
漫畫大叔急得差點跳腳:「你找空瓶子做啥?」
白小飛道:「等會兒我把蟲屍兄捉出來後,得關在空瓶子裡。大叔,我們兩個能安全地呆在籐蔓屍兄的地盤裡,全靠這只蟲屍兄所賜,如果我把它從你身子裡捉出來,被它一不小心跑了,籐蔓屍兄立刻就會攻擊我們。」
「啊--對、對、對。」漫畫大叔連連點頭:「還是白小飛你考慮得仔細,咱們不但不能讓蟲屍兄跑了,還得完好的活捉它。」
《屍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