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就在這時,在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聲中,明珠橋的共振達到了頂點,高聳的吊索橋架轟然從中折斷,巨大的橋樑箱扭曲斷裂,吊索在一連串崩崩崩的巨響中斷裂,一根比兒臂還粗的鋼索,在崩裂後帶著巨大的力量,向左護法抽打過來。左護法勉強向前一撲,鋼索的斷頭掃過他的背,一口血從左護法的嘴裡噴了出來。
左護法受傷重重,甚至斷了一臂,他都沒有吐過血,是他以特殊的功法護住了自己的心脈,然而,那鋼索猛然間崩斷蘊含的力量,卻不是人力可以對抗的,左護法,心脈盡傷!
在這一剎那,整座明珠橋垮塌了,巨大的水泥板和鋼製箱梁、橋架和吊索紛紛墜落,轟隆隆掉落在河裡,濺起高高的浪花。
左護法的身影在巨大的橋碎片中跳躍著,想借此躍上橋頭,白小飛在大橋崩塌時,眼急手快,扯住了一根從折斷的橋架上掛下來的斷裂的鋼索,一聲大吼:「余曉佳!」
早和小惠一起急退到橋頭的余曉佳雙手連揮,將小惠找來的一堆手榴彈都擲飛了過來,余曉佳已經掌握了手榴彈投擲的訣竅,將拉開吊環的手榴彈遲滯一下時間後,才用風送到左護法身邊。
同時爆炸的無數手榴彈碎片,讓失去了血刀的左護法避無可避,他慘叫一聲,正要躍向橋頭的身影一頓,和著明珠橋的碎片一起,掉落到了河水裡。
白小飛攀著吊索,掙扎著爬上來,但全身多處骨折的疼痛,讓他幾欲昏過去,余曉佳剛想用風將他托起來,小惠卻已經搶上前,伸出手,握住了白小飛的手,將他扯了上來,白小飛癱坐著靠在小惠身上,裂嘴一笑:「幹掉那個王八蛋了。」
小惠撫著白小飛身上的大大小小傷口,眼眶發紅:「笨蛋!你差一點就死了!」
白小飛嘿嘿一笑:「沒事兒,你知道我有自行癒合的能力。那個王八蛋必須死,他是個****,我不拚命,他會殺了你、余曉佳和露露,連貝奇也不放過。」
余曉佳心有餘悸地探身看著滾滾的明珠河,大橋崩塌的巨大碎片濺澆落時的餘波還沒有散去,有一長段鋼製護手豎立在河道裡,那左護法掉落明珠河後,就再沒冒過頭,他身上湧出的血水也早就被河流沖刷得蹤影皆無。
余曉佳喃喃道:「那個什麼左護法,這下肯定死了吧?他受傷這樣重,又和著明珠橋碎塊掉落到了河裡,那河裡還有那樣多的魚類屍兄--他肯定死了。」余曉佳的聲音有一絲顫抖,雖然她打贏了這一戰,可過程實在是驚心動魄不堪回首,如果不是白小飛想出了共振的辦法,又自己捨命和左護法糾纏在一起,一行人根本不是左護法的對手。
白小飛掙扎著道:「左護法是死是活,我們可顧不上了,我受傷太重,可沒力氣再打下去了。再說,這兒鬧出了這樣大的動靜,軍方人員全滅,估計軍隊很快會派部隊過來查看,咱們還是趕緊離開這兒。」
余曉佳和小惠都認同白小飛的意見,余曉佳抱來了露露,一行人準備過明珠河,有餘曉佳操控空氣的異能,雖然大橋垮塌了,但過橋並不是什麼難事,白小飛最先被一陣小型龍捲風攜帶著,平平穩穩吹到了對岸,接著是露露,露露在空中飛行,開心得咯咯直笑,她可算是嘗到空中飛人的滋味了,果然好玩。
余曉佳剛要送小惠過橋,小惠卻讓她等一等,因為她需要搜集一些彈藥--守橋的戰士們犧牲後,遺留下了不少武器彈藥,大半隨著倒塌的大橋沉到了水底,但也有小部分遺落在了殘留的橋面上--小惠沒有異能,有槍支護身,多少能對抗一下喪屍。
小惠正在廢墟堆裡翻騰,突然眼前一亮:「白小飛,快看,這是什麼!」
白小飛剛接過凌空飛過河面的露露,抬眼望去,只見小惠手裡舉著一把血色的大刀--是左護法的血刀!他在受到白小飛用重甲攻擊後,血刀脫手而飛,在激烈的打鬥中,血刀飛落到了橋頭,居然幸運地沒有掉落到河裡。
白小飛大喜,他視如珍寶的歷經多次生死大戰的鈦合金刀,就是被這血刀輕輕鬆鬆就一刀兩斷的,如今血刀落入他的手中,可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傻瓜都知道,這鈦合金刀雖利,卻也是凡兵,可這血刀,一看樣子就是神器,有著普通冷兵器沒有的特殊能力--那左護法形如實質的能量波,就是這血刀發出的。
第106章我不是英雄
白小飛嚷嚷道:「快扔過來--等等,還是讓余姐姐扔過來,輕點輕點,別弄壞了。」他也是歡喜傻了,這血刀與鈦合金刀互擊,也不損分毫,又怎麼會怕普通的磕碰撞擊,這血刀如果這樣容易受損,還算什麼神兵利器。
余曉佳在旁邊抿嘴一笑,將血刀用氣流托著,送到了白小飛身邊,小惠繼續在廢墟中翻找著--這兒有幾具戰士的遺體,她強忍著悲痛挪動著他們滿是血跡毫無生機的屍體,一邊在心裡念著對不起,一邊細細搜索著戰士們身上的各個口袋。
除了武器,小惠還指望著戰士們身上也攜帶著興奮劑,那名持盾戰士明顯異於常人,也許,他就是興奮劑改造後的特能戰士。
白小飛右臂一探,握住了緩緩凌空飛來的血刀,他舉著血刀仔細端詳著,血刀式樣極為古樸,不像網絡遊戲裡的刀,有著繁雜的裝飾或曲線,血刀就是個不規則梯形的大刀片,刀身上的線條直來直去,就連刀尖,也是一條斜線。刀柄護手就是個再簡單不過的十字架,沒有配重,沒有獸口,沒有綬帶。
然而不知為何,當白小飛的手握住刀柄時,他卻感受到那血刀在以常人感受不到的頻率微微振顫著,似乎要脫手飛去,然而,當白小飛手上傷口滲出的血,不小心滴在血刀刀身上時,那種奇特的振顫,又立刻消失不見了。
白小飛信手揮舞了一下血刀,虛空避了幾下,他搖了搖頭--血刀並沒有發出如在左護法手裡那樣的血色氣浪,白小飛甚至很秀逗地學著左護法嚷了聲「血圓舞曲」,可血刀依然沒有絲毫異狀。
白小飛自嘲地搖了搖頭--想來,這血刀的使用是需要什麼功法配合的,要不然,就施展不出那種勁氣外放的技能。他舉起刀,往地上一捅,哧一聲輕響,血刀刺入了鋼筋水泥橋面,如同穿透一塊豆腐,不錯,就算發不出氣浪,光這鋒利和堅硬,已經比鈦合金刀強上無數倍了。
有血刀這神兵利品在手,自己的攻擊力,更為強大了。裝備,再次升級了。
白小飛正在舞弄著運氣爆棚撿到的血刀,突然,橋對面傳來一聲驚呼:「小心!這人還活著!」
只見正在廢墟裡翻騰的小惠,舉著一桿槍連連後退,槍口直指廢墟底下,在那兒,一堆戰士的屍體下面,一個人影正在爬動出來。
剛把貝奇送過河的余曉佳手裡已經旋轉著一股氣流,隨時可以擊出,她嚷道:「小惠,別開槍,這是個戰士,一個倖存下來的戰士。」
沒錯,從廢墟下,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是一名戰士,一名完好無損的戰士。
他的身上流著血,但那血,不是他的,而是他的戰友們流在他身上的,他的身上沒有一處傷口,甚至連軍裝和防彈背心,都沒有破損。
小惠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在激烈的戰場上,只有一種戰士,不會受傷,那就是--逃兵!
這個從死人堆下鑽出來的士兵,是個逃兵!面對強大囂張瘋狂的左護法,他膽怯了,害怕了,居然以自己的戰友屍體為掩護,躲了起來,裝死人!
直到白小飛余曉佳小惠以及貝奇拚死作戰,弄垮了明珠橋,擊敗了左護法,這個裝死的逃兵,才從戰友們屍體下爬了出來。
可恥!膽小鬼!白癡!他以為,這樣子躲在戰友們的屍體下,就能免遭左護法的毒手嗎?以左護法之能,如何不會發現他的小動作?如果不是白小飛等老百姓捨命奮戰,這個逃兵早就被左護法發現並如殺雞一樣殺掉了。
小惠看到那名逃兵後,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她看不起對方,卻又不忍心怒罵他,因為左護法的強大,根本不是人力能對抗的,這個逃兵膽怯了,只是最正常不過的反映。
小惠心裡明白,和影視劇裡的被打中了好幾槍也不會死的英雄不同,戰爭是件很殘酷的事,戰士們會英勇奮戰,也會痛哭失態,手足無措。與屍兄的戰爭更與以往不同,戰士們承受的壓力更重,簡直如同在地獄中作戰一樣,出現逃兵,並不希罕。
只是小惠親眼目睹了那名持盾戰士以及其他戰士們奮不顧身的戰鬥,直至犧牲,現在突然看到其中居然有名逃兵,一時情感接受不了。面對左護法,連女人和狗都衝了上去,那名戰士卻還能躲在屍體下不出聲,可真夠不要臉的。
但小惠畢竟心善,她咬了咬牙,還是忍住了沒有訓斥那名逃兵--因為她自己面對喪屍也曾經害怕過,沮喪過,無助過,如果沒有白小飛,她也同樣是名逃兵,從動漫展上逃出來的小女警。
小惠收拾好自己找到的槍支彈藥,鐵青著臉,對余曉佳道:「余姐姐,送我過去吧。」
余曉佳看著那名木然的戰士,無聲地歎了口氣,一揮手,將小惠送到了對岸。
白小飛迎上前來:「沒事吧?那個戰士是怎麼回事?」
小惠沉著臉:「沒事兒,只不過是個膽小的逃兵。」
白小飛打量了一眼對崖的那名戰士:「我們所做的一切可都落到了這個士兵的眼裡,沒關係吧?」他的言下之意,那名戰士已經知道了自己一行人有特異能力,需要提防對方到軍隊通風報信。
小惠搖了搖頭:「沒關係的,這個逃兵不會再回軍隊了,他為了保命,一定會立刻離開h市,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白小飛看到小惠臉色不豫,猜到了她心裡的想法,歎了口氣:「我遇到過很多出色的戰士,包括小惠你在內,我在回春堂遇到你時,你保護著一個受傷的參觀者從動漫展裡逃了出來,你一個姑娘家家,又沒有什麼特殊的能力,能做到這一點,已經很了不起了。你不要想太多,在這場史無前例的戰爭中,出現這樣的逃兵並不奇怪,但我們同樣看到了更多的戰士在奮不顧身地戰鬥。」
小惠苦笑了一聲:「我明白,我只是在想,這樣的逃兵以後不知道會不會越來越多,先是屍兄,現在又出來了什麼古老的邪教,這樣的戰爭,根本不是我們的軍隊能對抗的。隨著越來越多的勇敢的戰士死去,不知道多少戰士會害怕,會發現自己的一切抗爭都是徒勞的,隨著戰爭的漫延和持續,越來越多的戰士會當逃兵,這樣下去,可該怎麼辦--這個國家,就要完蛋了嗎?」
白小飛也知道情勢嚴峻,是的,軍隊依然在戰鬥,而且絕大多數戰士都非常勇敢,但是,軍隊的局面同樣在逐漸崩壞,最明顯的表現,就是防線在步步後退,從h市的感染區,撤退到市效,如今連市效也沒有足夠的兵力把守了。
明珠橋這樣一個重要的戰備要點,居然只有持盾戰士帶著一小群戰士防守。就算是沒有遇上左護法,來上一大波強力屍兄,這條防線也是汲汲可危。
《屍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