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他一路上沒少抱怨,不過都沒把我放下來,進城之後第一件事情是將我背到了飯館裡面,讓我坐著吃飯,他自個兒去各個醫院打聽去了。
我吃飯完本想離開,但沒錢被留下了,只能等著孟長青來給我付錢。
快到十一點鐘了,飯館人見孟長青還沒來,也沒準備等了,過來斥了我幾句就要關門,順便把我趕出了飯館。
剛出飯館就看見了孟長青風風火火趕了過來,來了之後遞給老闆一張錢之後沒多說一句,直接拉著我往一邊兒走去。
「找到了曉曉她們了嗎?」我問。
孟長青拉著我邊走邊說:「找到了,我們得快點。」
我幾乎是被他拖著走的,好幾次腳差點兒崴了,他聽我痛呼也絲毫不放慢腳步。
跑了一半,他見我實在累得不行了就放慢了一下腳步,他也是趁這會兒時間跟我說了一下為什麼來這裡。
「那穆曉曉也被當成死人對待了一次,現在火炎降得很低,又失血過多,這會兒比你還容易招鬼,再加上你把給她替命的墳墓破壞了,想要害她的人這會兒估計也要得手了,你二奶奶沒有去醫院,而是去了車站,看樣子應該是回鄉下去了,看來她還不知道你把墳墓破壞了,我們得趕快趕回鄉下去提醒她這會兒千萬不能回去,晚了她就真的死定了。」
第十四章回家
按照他的說法,現在回去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我家在哪兒啊。
孟長青也不管我知不知道,直接跑到車站附近去招了一輛黑車過來,我上車之後他拿出一張燒掉一半的白紙遞給司機,讓司機開往紙上那地地方。
這紙是他在曉曉墳墓前面撿的,我當時沒注意,沒想到上面竟然寫有我家的地址。
跑長途司機自然願意,二話沒說啟動了車輛。
接下來的兩天我們都在車上渡過,只有吃飯和上廁所的時候才會下車。
兩天後這車進入了一條泥濘的山路,到這裡我才開始熟悉起來,就在一個多月前,我還曾經在這條路上走過。
在這條山路上行走了一個多小時,司機最後在蛇頭村口停了下來。
停車的時候剛好是正午時候,司機在村口按了幾下喇叭後,村子裡面好些村民聽見汽車喇叭聲都出來看來了。
孟長青先下車,他們見了孟長青不知道是誰,只是笑了笑,以為是來這裡辦事的人。
等我下車之後他們認出了我,紛紛圍了上來很是驚奇地道:「葉家海娃子回來了啊,你二奶奶呢?」
他們說的是我們這兒的家鄉話,孟長青聽不懂直接愣在了一邊,我則跟他們一個一個打起了招呼。
在鄉下,同一個村子裡面的人一般都沾親帶故,就算不同姓,也非得喊個七大姑八大姨什麼的。反正爺爺奶奶從小教導,見了人就要叫,這是農村最基本的禮貌。
我跟他們打完招呼之後他們開始把注意力轉到孟長青身上來了。
他們不會說普通話,直接用家鄉話跟孟長青交流,孟長青聽得一愣一愣的,最後無奈只得向我求助。
我見他跟村民們交流有障礙,就說:「這是我師父,是個道士,他不是我們這兒人,聽不懂我們說話。」
蛇頭村的人都很迷信,對鬼神之說深信不疑,當初我媽準備把我打掉時候被星宿下凡這理由勸回來就是一個例子。
既然相信鬼神也肯定相信這些神婆道士之類的,他們對神婆道士端公這些神職人員極為尊崇,認為要是能攀上這麼一門親戚的話,比攀上當官的還有用,以後生個孩子請他們一看,孩子自然能大富大貴,死了人讓他們選個地方,後人就會福澤綿延。
道士比神婆和端公都正規,神婆、端公都是鄉里人一代一代傳下來的,有些傳到一半就斷了,到現在,我們鄉里也就只剩下了二奶奶一個神婆,還有一個叫李大海的端公。至於道士,我們這裡窮鄉僻壤,根本沒有道觀廟宇,想有個道士基本不可能。
雖然沒有道士,不過村裡人以前聚在一起時候經常說鬼怪的事情,說著就會講到哪兒哪兒有一個很厲害的道士,然後做了什麼什麼事情,傳來傳去就把道士傳的出神入化了。在他們眼裡,道士比神婆端公可厲害多了。
村民聽我說孟長青是個道士之後,都不嫌棄我以前火炎底容易招鬼了,紛紛邀請我們到他們家去坐坐。
孟長青雖然聽不懂他們說話,但也看出他們很熱情,對他們也是笑顏以待。
我現在惦記著爺爺奶奶,想快些回去,就拒絕了他們的好意,帶著孟長青往村子上方趕去。
到爺爺奶奶家的時候,房門是緊鎖著的。我大致知道爺爺奶奶的習慣,他們下地幹活時候一般不帶鑰匙,怕彎腰鋤地時候把鑰匙弄丟了,所以他們一般鎖上門之後都會把鑰匙塞在旁邊一雙破鞋子裡面。
果不其然,我摸出鑰匙開了門,邀請孟長青進去。
這地方比道觀偏僻了不直達多少倍,道觀全是清一色的木製建築,這裡確實泥坯房,他進去之後看了看堂屋地上坑坑窪窪,然後笑著說:「你家還挺有特點的嘛。」
我嘿嘿一笑,給他端了一杯熱茶過來,他接過之後說:「休息一會兒我們去村子周圍看看,如果有人起壇做過法,應該會留下一些痕跡,我們要在你二奶奶回來之前把那人揪出來。」
正說完,外面傳來了鋤頭的敲擊聲和爺爺奶奶的談話聲音。
我聽聲跑出門去迎接,爺爺奶奶見了我吃了一驚,然後笑瞇了眼睛說:「剛才我在田里聽見有車響,我還以為是城裡收苞谷的來了呢,原來是你回來了啊,你二奶奶和曉曉呢,你怎麼不叫她們上來一起吃飯?」
「她們過幾天才回來。」
「你一個人回來的啊?」爺爺蠕動著嘴巴說道,順手把鋤頭立在了牆邊,然後摘下遮陽的草帽捏在手裡用來扇風。
我還沒回答,孟長青走到我身後,看見我爺爺奶奶微笑著問了聲好。
爺爺奶奶只會聽我們鄉里話,連普通話都沒聽過,見孟長青跟他們問好,他們一時間愣住了,問我這是誰。
我說:「這是給我治病的師父,是個道士,是他送我回來的。」
表明身份後,爺爺奶奶立馬進去拉住了孟長青,那親切勁兒都快趕上見我的十倍了。
拉住孟長青之後開始噓寒問暖起來,連續問了好幾個問題,孟長青一個都沒聽懂,我無奈只能做起了翻譯。
爺爺奶奶先是謝謝了他對我的照顧,然後開始問出各種問題,最後聊到了他道士的身份上。
孟長青也不感到厭煩,我翻譯一個,他回答一個,什麼姓名、年齡、結婚沒、哪兒人這些問題都問了,他也都答了。
奶奶在一旁見爺爺問題太多,就一臉不滿地看著爺爺說:「你讓人休息一會兒,有什麼問題吃了飯再說,我做飯,你來幫我燒火,他們都餓了。」
爺爺這才覺得自己問題太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過還是捨不得起身進屋燒火,但他比較怕奶奶,只能笑呵呵問孟長青:「他師父在這裡不著急走吧?」
《吾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