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

  「放鞭炮,放鞭炮……」鄭小富才鬆了口氣,一顆心緊接著又揪了起來。鄭家上下被從遠處跳來送親隊伍嚇一跳。
  說他們是跳過來,一點也不為過。兩百來人的送親隊,從打頭的嗩吶手開始,先躍起一步,跳到大概齊腰高地方,像是飄萍般徐徐落到一丈開,後面的人再跟著起跳,落到嗩吶手原先立足的地方,然後依次向後跳動,整個送親隊呈波浪形在黃土官道徐徐蠕動,有條不紊的向鄭家莊趕來。
  等他們再靠近一些,迎親隊伍鮮紅色衣服就映進了鄭家人瞳孔。大紅的喜服像是被水浸過一樣濕噠噠的貼在人身上,不知道是血還是水的漬跡,從那些人脖子開始由上到下的印在衣服外面,把整件喜服弄得殷紅耀眼,配上迎親隊伍毫無血色臉孔,讓人看了從心底往外直冒寒氣。
  「這是怎麼回事?……」鄭小富雖然是個老江湖,可也沒見過這種陣仗,自然而然的把頭轉向了唐景峰。
  「我不知道!」唐景峰真的慌了。
  後面幾個呆呆出神的鄭家人連炮仗都忘了去點,拿著香火兒的手,就那麼懸在半空裡止不住的顫抖。
  驀地,抖成了一條紅線的香火兒恰巧碰上了引線。上萬響的炮仗,就在一群人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撒歡的炸了起來。迎親的人差點嚇掉了魂兒,猛的一個激靈,不約而同的回頭向放鞭炮的人瞪了一眼。
  僅僅是,這瞅了一眼功夫,唐門的送親隊伍就像是被人給釘在了地上一樣,從頭到腳直挺挺的站在官道中間,像是兩排整整齊齊的木樁,幾百隻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跳動的爆竹一動不動的杵在那裡。
  爆竹的煙火在他們瞳孔裡跳成了一團火點,緊接著,那團火光就像是在他們眼睛裡炸開了一樣,上百人的眼球同時崩碎,漆黑的血跡奪眶而出。上百人無聲無息的萎靡倒地,墨黑色的血液在他們七竅中狂噴不止。
  「小心戒備!」鄭小富習慣性的伸手摸向腰間,一掌抓空之後才想起來,今天是侄兒大婚,他根本沒帶火器上陣。其他鄭家子弟也差不多是同樣情形,但是,僅僅愣了片刻就七手八腳的抓起身邊能用的東西,小心翼翼的向迎親隊伍靠攏了過去。
  「轟!」花轎中驀然一聲悶響,轎頂被黑色氣流沖飛數丈,轎身跟著四面崩散。
  鄭小富這才看清轎子裡的情形,本來應該嫁入鄭家的新娘,被詭異的折成三折,疊在花轎椅子的位置上。一個面容枯瘦,鬚髮潔白的老者,穿著一身壽衣,雙手扶膝,端端正正的坐在新娘身上。兩隻眼睛鷹視狼顧之間,自然的透著一股冷厲至極的殺氣。
  鄭小富與他對視剎那,本能把頭偏向一邊,等他再想看時,那老頭卻驀然消失在了原地,僅僅留下一串虛影在他身邊一閃即逝。
  「快追!通知火龍堂」鄭小富眼見那老頭幻化出來的虛影,像是成百上千人站成了一排直奔婚宴大廳,頓時嚇得慌了手腳,也顧不上是不是侄兒大婚,直接下令調動了鄭家精銳。
  他們剛剛抬腳,那人已經衝進了婚宴大廳。
  廳中賓客只覺得一道黑影在身邊閃過,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一個身穿壽衣的老者背對賓客,站到了新郎鄭輕塵的面前。
  鄭輕塵像是要抱住對方一般,兩隻胳臂摟著老頭肩膀,兩手死死的抓著對方後心,下巴搭在對方肩上求助似的看向滿庭的賓客。
  他們雖然看不清老頭的動作,卻見鄭輕塵口鼻之中鮮血狂湧,抓著老頭背後衣衫的手掌,緊跟著緩緩鬆開,無力的垂了下去。
  「不好!」
  剛有人反應過來,鄭輕塵忽然被老頭手掌上爆出來的勁力從中間撕成了兩片,兩半不規則的屍體,左右一分摔出幾丈開外。
  那老頭握著一顆血淋淋的人心,原地縱身直衝雲霄,穿透了屋頂,絕塵而去。從外面剛過來的火龍堂弟子,僅僅看見一排堆疊在一起腳掌虛影,就失去了目標。
  等鄭家高手跟著躍上房梁時,那人已經變成了一個後綴成串虛影的黑點,直奔鄭家祖墳的方向飛馳過去,整個人如同蜻蜓點水般,單足立在了鄭家先祖鄭燁的墓頂。
  鄭家高手頓時勃然大怒,紛紛抽出火槍指向對方。哪知道那老頭忽然以腳為點飛速旋身,像是個人形的鑽頭,鑽開了墓頂,整個陷入了鄭家先祖的墓穴。
  幾十個鄭家高手被眼前的情景弄得瞠目結舌,傻在了原地……
  第二天,更讓整個鄭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唐門,不但公然宣稱鑽進鄭家祖墳的是,手創唐門的老祖宗暗神唐絕影。還提出要打開鄭家祖墳迎回唐門老祖仙蛻。
  第228章 傾巢而出
  謝半鬼和高胖子在京師露了臉,鬼衙上下都覺得大有面子,尤其是靈衙五毒集體登門致歉,更是高胖子爽到不行。坐在屋裡吹得口沫四濺。最後聽得謝半鬼實在受不了了:「胖子別吹了,嘴丫子都吹出白沫子了。」
  高胖子可沒有一點不好意的感覺:「哥哥以前從來沒露過這麼大臉,這不是高興的麼?」
  紙活張笑呵呵的看著兩個小輩道:「小酒鬼,你也別說人家。你當年頭一回出任務回來,說的比他還凶。」
  梅心兒頓時來了興趣:「張爺爺,謝半鬼當年都說什麼了?你給我說說唄!」
  「好好……」紙活張正要去揭謝半鬼的短兒,卻見一隻滿身血跡的信鴿跌跌撞撞的落進了屋裡,掙扎了幾下就斷了氣。
  「老錢養的金爪雪鴿子!」高胖子臉色陡變,抽出綁在鴿子腿上的信箋,還沒等看完就瞪著羽嫻怒吼道:「這是怎麼回事?」
  羽嫻的侍女蘇憐兒氣得杏眼倒豎:「你什麼態度,跟誰說話呢?」
  「去你媽的態度!」高胖子眼睛瞪得通紅:「老錢出事兒了,你們為什麼不說,要不是老錢又寫了一封信,你們還打算瞞到什麼時候?」
  蘇憐兒厲聲道:「你以為鬼衙是什麼地方?是你家麼?對於老錢的事情,總領自有安排……」
  「安排個屁,我們回鬼衙都已經三天了,你們誰提起過?」高胖子暴跳如雷:「你們這是草菅人命……」
  「放肆!」蘇憐兒針鋒相對道:「鬼衙不是一個人的,也不是為一個人存在,需要整體安排,像你這樣做事就是目無上官。」
  高胖子還要再說,謝半鬼伸手虛攔道:「胖子怎麼回事?」
  高胖子含著眼淚把字條遞給了謝半鬼:「老錢的求援,被他們耽誤了……」
  謝半鬼接過字條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臉色越看越冷,老錢字裡行間的哀求、絕望和心灰意冷,如同鋼刀般狠狠的紮在謝半鬼心裡,疼得他難以自已。
  謝半鬼不等看完就冷聲道:「咱們馬上走,連夜趕往鄭家堡……」
  「等等……」半天沒有開口的羽嫻,語重心長的道:「鄭家堡的事,我做過一些瞭解。鄭家的對手是唐門,鬼衙貿然與唐門結仇,並不是一種明智的做法。而且,這件事和老錢……」
  謝半鬼不等她說完,就冷聲道:「既然你不願意和唐門結仇,就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好了。謝某不在乎什麼唐門。」
  「說的好!」鐵手李推著輪椅走了進來:「鬼衙的弟兄受了欺負,咱們連屁都不放一個,還算是爺們麼?小酒鬼,放飛鴿給假貨劉和禿毛雞,告訴他們連夜趕往鄭家堡增援。胖子你去準備一下,咱們馬上出發,我倒要看看唐門有沒有三頭六臂!」
  「好!」謝半鬼、高胖子答應一聲頭也不回的走了。
  梅心兒跳著腳道:「那我呢?我也要去。」
  「好!」鐵手李哈哈大笑道:「這才像我鬼衙的人,一塊去吧!打打下手也好。」
  鐵手李冷冷的看了羽嫻一眼,帶著梅心兒轉身走了。氣得蘇憐兒連連跺腳:「小姐,你看他們……」
  羽嫻紅著眼圈擺了擺手,向唯一留在屋裡的紙活張道:「張前輩,我做錯了麼?為什麼他們這樣排斥我?我知道他們著急老錢,可是老錢跟鄭家的事情真的沒有多少關聯,這件事你也是知道的。」
《鬼出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