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俗話說龍生九子,各有不同,這九個便是所謂的九子,通常它們是不會聚在一起的。在建築或生活中,會分散開來,被分別放在不同的地方和位置。然而,這個建築底下竟然會埋著九子,並且圍攏在一起,相隔的距離也是等長,這絕非偶然,而是被人刻意這麼埋在這裡的。我大膽假設一下,把這些東西埋在院子裡的人,就是殺了之前這個宅子裡那個年輕人的人,他這樣做只有一個目的。秦一恆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說出來。
  他這樣做只有一個目的,就是用九子鎮住真龍。之前死在這個宅子裡的年輕人,一定就是所謂的真龍轉世,是注定要當皇帝的。而在這個宅院裡把他殺死、分屍,讓其魂魄盡散,而且又用如此惡毒的手段鎮住其魂魄,不讓其轉世投胎,目的和手法實在讓人不寒而慄,最重要的是……秦一恆的語調忽然沉了下來。
  我們這次是中計了,這個陣是有人設計好讓我們來破的,如今,我也不知道陣破了之後會有什麼後果,想必從一開始那個六指聯繫我們,我們就已經被裝進圈套之中了。
  秦一恆說完,下意識地想從兜裡掏煙,我見狀連忙把自己的煙丟給了他。他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我也想掏出一根煙抽,卻發現手情不自禁地在顫抖。我努力地深呼吸,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放鬆下來。我看向秦一恆,他似乎也在努力穩定著情緒。整個場面像極了美國電影中決戰前等待衝鋒的時刻。
  我見旁邊的幾個工人也是目瞪口呆的,也不知道是真的聽懂了秦一恆講的內容,還是完全被我們倆的反常氣勢鎮住了。我拍了拍自己的臉,也許是事情被我們想複雜了,也許這個陣被破了之後只是那個真龍能轉世投胎而已,跟我們倆並沒有多大關係。可是細想一下又覺得不對,如果這樣的話,那麼,六指為什麼會引我們來破這個陣?是他自己破不了嗎?我環視了一下院子,工人在挖雕像的時候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所以這個陣也並不需要特別的方術手段來破解,只需要找幾個年輕力壯的工人扛著鐵鍬,怎麼著也能搞定了。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想好好分析一下事情的脈絡。首先,我必須要弄明白一個問題,我的生辰八字是被什麼人放到鍾馗像下的,他又是怎麼得到的。
  回想當晚的細節,這應該完全就是一計聲東擊西,為了把我和秦一恆引開,然後在混亂之中把鍾馗像推倒,從而讓我們發現被壓在下面的棺材板,那麼,想必對方一定對我們極其瞭解,因為他們敢斷定秦一恆一定會因為那塊棺材板而把整個院子翻個遍,這樣就破了院子裡的九子鎮真龍陣法。可是,之後我們會面臨什麼遭遇,我卻完全不清楚。只是,我越想越能肯定一點,那個六指跟當晚的那個人是一夥的,甚至他也是參與實施者之一。
  我把我的分析跟秦一恆說了,他也表示同意。只是現在一切都還不清晰,我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秦一恆把工人打發掉,又在院子裡踱了幾步,似乎還是沒有頭緒,我們兩個人只好先返回賓館。
  回到賓館,我和秦一恆輪流給六指打了無數個電話,依舊是提示關機,我們甚至還把電話打給了袁陣,無奈袁陣那邊也是只有六指這個打不通的電話號碼。
  我心裡一直很忐忑,然而,奇怪的是,從當晚開始,直到我們決定離開,一切都風平浪靜,沒有任何奇怪的事情發生。我想,這點連秦一恆都始料未及,前幾日,他的表情還很陰沉,過了幾天,他見並沒有任何異象,又用水碗的方式測了我們身邊並沒有邪物,也放下心來。
  雖然那些疑問並沒有得到解答,可是日子還是要照常過的。我心裡偶爾還是會湧起一絲不安,總覺得我們已經走上了一條被人設計好的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嚇的,總之,回去後我雖然沒有生病,可是身子卻虛了很多。我把電話關了,徹底安穩地在家休息了數日。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事情,說真的,我認真考慮了很久,這一行到底還能不能做下去?一方面我覺得現在的收入和小生意已經步入正軌,我並不缺錢花;可是,另一方面又覺得之前的日子並沒有那麼恐怖,似乎這些錢在事後看來掙得都是十分容易的。
  回頭想想那個宅子,說實話,我還真有點捨不得。想佔便宜才會落入圈套,看來這話說得一點都沒錯。經歷了那麼匪夷所思的事情後,我竟然還惋惜這個宅子沒有拿下來。後來,我又仔細回憶了一下當晚看見的那個黑影,記憶裡的比當時看見的更模糊。我想,可能是因為那晚去過廟裡的原因,陰氣太重了,所以看見的只是一個孤魂野鬼也說不定。
  秦一恆在我休養的這段時間又專門找過我幾次,聊的基本都是他對那件事的一些新想法,總結起來,連我都認為沒幾個靠譜的,所以這裡也無須贅述了。但他講的有一點我倒是印象深刻,不過也並不能求證真偽。他告訴我,人的魂魄也是可以被斬斷的,這也就是那個年輕人會被碎屍的原因,這在科學界也是有據可查的,然而現今的科學卻拿不出合理的解釋。我在電視裡看過一些相關的報道,很多截肢的人會在某一段時間忽然感到已經被截掉的肢體有很強烈的痛感,這種痛感有的是持續性的,有的是間歇性的,然而,他們所感到痛苦的那條腿或者手卻早已經不在了。用現今的醫療手段並不能緩解疼痛,無奈只能用打止痛針的方式來進行緩解。
  而且最離譜的是,很多患者不僅會有痛感,也會有其他的感覺(例如感到冷、熱、癢等),最讓人稱奇的是,還有一些非常奇特的例子出現。
  多半被截掉的肢體是應該被焚化的,然而也會有一些醫院圖省錢,將肢體隨意當作醫學垃圾丟棄。曾經有一個患者在做了截肢手術之後時常會感覺到那條明明被截掉的腿被凍得難以忍受,而後在他多次強烈要求下,竟然真的在垃圾桶裡找到了他的斷肢,已經被凍得僵硬了。秦一恆講,這在玄學上是說得通的。我們在很多影視劇或是聽過的傳聞中都不難發現,很多活著時是殘疾的人,或者死的時候被弄殘的人,其魂魄為什麼在死後還保持著殘疾的狀態,這是因為相應一部分身體的魂魄已經跟本體分開了。這樣講似乎有些煩瑣,用個簡單點的比喻,這就像是一個水泡被分裂一樣。
第十九章 丟了魂
  又過了一月有餘,我每天按照秦一恆的叮囑去曬太陽,最後黑了不少。這段時間其實袁陣是聯繫過我的,我雖然都很有興趣,卻也不敢貿然動身。因為秦一恆告訴我親眼見到那些東西,是應該靜目幾日的。所謂的靜目,就是指在一段時間裡盡量不要去看紅色的東西,因為紅色有辟邪的能力,眼看了之後反而會因為正氣把自己的運氣沖抵,這有點被凍傷之後反而不能用火烤的意思。不過,這跟秦一恆說過的很多道理一樣,我並不知道真假,就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地這麼堅持了下來。不過,因為靜目,我卻養成了戴墨鏡的習慣。後來跟秦一恆出去,乍一看,我反而更有些高深莫測的味道。
  這樣無憂無慮的生活固然美好,但是生活的停滯也會讓人越來越無聊。恰好,這個當口袁陣又聯繫到我,說是有一家人的房子要出手。不過,聽他的形容,這個宅子似乎並不是凶宅,因為住在裡面的人都還活著。
  我聽了他的敘述有些失望,不過還是想去看一下,因為袁陣報給我們的價格算下來利潤也是頗高的,而且,我想,說不定他們家碰見的事情完全就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根本用不著方術的那一套辦法,這樣說不定我就撿了一個大便宜。我跟秦一恆通了一下氣,他起初並不同意,說我們現在的運勢很低,做生意恐怕會賠錢,還是少安毋躁,留神別再染上什麼血光之災。可是架不住我軟磨硬泡,最終他還是決定先去看看。
  這個宅子距離我們所在的城市並不遠,走高速的話,只有三個多小時的車程,況且我自認為我開車還是挺快的,自駕去的話又省了很多打車、步行的時間,所以我們乾脆直接開車上了路。袁陣碰巧就在這座城市,到達當地的時候正好是午飯的時間,我們就請袁陣吃了一頓飯,席間,他大概講了一下這個宅子的事情。
  袁陣說,這戶人家住這裡已經有幾年了,男主人是一個中學老師,女主人在自家小區開了個小超市,兩個人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兒,一家三口的日子過得還是挺美滿的。
  因為男主人是教師,所以每年有寒暑假期,加上他本人喜好旅遊,所以每年的假期基本上都會自助游,或是一家三口報旅行社去一些國內的旅遊景點。怪事就發生在他們一家三口的一次暑假旅遊之後。當時他們去了東北林場一座尚未開發的山,雖然尚未開發,但也因為沒有多少人工雕琢和污染,景色十分宜人,一家人玩得十分開心。臨上山的時候,男主人特地從當地買了一個大西瓜帶上山,放在了河裡,想等西瓜涼透了再吃。可是等到他們玩過一圈回來,卻發現河裡的西瓜不見了。因為當時並不能確定山上是否還有當地人或是其他遊客,所以一家人雖然掃興,但也沒有辦法,只能暗自咒罵了幾句偷西瓜的人,最後悻悻地下了山。之後在結束旅遊回去的路上,他們的女兒就嚷嚷很睏,說要睡一會兒,反正路途遙遠,兩個大人也乾脆睡了一覺。沒想到等回到家後,他們的女兒還是很嗜睡,依舊嚷嚷很睏,這對夫婦還以為是車馬勞頓,加上遊玩耗費了不少體力,並沒有當回事。
  可是之後女兒就很難再醒過來,一連幾天基本都是在睡覺。兩個大人這才開始害怕,連忙送去醫院,然而各項檢查完全正常,最後他們沒轍,就找了個當地懂行的人來看。懂行的人說,他們一定是在山上惹了什麼東西,現在閨女被上了身,必須要重回當時玩的地方去祭拜一下。這對夫婦照做了,又買了很多貢品瓜果回到了那座山上,跪地磕頭求饒了半天,卻沒什麼效果,無奈又返了回來。通過關係找了很多人來看,結果都說是因為對山上的東西不敬所致,卻也都拿不出可行的辦法。後來,兩夫婦無意中通過袁陣聽說了我們兩個一直在買兇宅的消息,以為我們也是有些道行的,就希望我們過來看看,又知道我們是炒房的投資者,肯定不會白來,一咬牙,就給了一個比市價低很多的價格,只要我們把他們的閨女治好,就把宅子賣給我們。
  聽完袁陣講的宅子的事情,我心裡面還有一點猶豫,這樣乘人之危的事情,雖然之前我也做過,不過,如此明目張膽還真是頭一回。
  但人已經到這兒了,姑且還是去看看,要是實在受不了良心的譴責,大不了象徵性地收點費用回去算了。吃過飯,我們就直奔那對夫婦家。
  敲開宅子的門,看樣子這對夫婦已經等候多時了,很熱情,上茶、遞煙、削水果,我沒接,先跟著秦一恆去了臥室看看他們的女兒。
  小女孩這時還醒著,見到有人進來,也只是勉強地動了一下眼珠子。秦一恆走上前,簡單地看了一下,回過頭叫我去他們家廚房拿把菜刀和案板過來。他從包裡掏出幾節枯樹枝一樣的東西,用刀剁碎了,用個紅紙包好摁在了女孩的天靈蓋上,然後叫我們從裡屋出來,在客廳裡商量對策。
  秦一恆說現在的情況很不妙,不過也的確是跟之前那些人看過的一樣,女孩的魂莫名其妙地丟了不少。
  我聽了還很迷糊,也弄不明白他所謂的丟了不少是個什麼概念。
  秦一恆就解釋了一下,也算是給這對夫婦分析一下小女孩現在的狀況。所謂的三魂七魄,想必很多人都經常會聽到,卻很少有人真正瞭解三魂七魄究竟是什麼。道教上說,其魂有三,一為天魂,二為地魂,三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沖,二魄靈慧,三魄為氣,四魄為力,五魄中樞,六魄為精,七魄為英。
  在這其中,魂,簡單點來講,就類似於一個生命的大腦,而魄則可以比喻成我們的神經系統,這兩個東西共同支配著我們的身體,相互配合。在這個理論中,三魂中只有命魂會在人身上常留。直白點來說,如果天魂和地魂也都能歸於人體的話,那就是所謂的得道成仙了。神話傳說中那些修煉千年卻並未得道的妖怪,基本上僅僅是開了地魂而已。
  正是基於這個理念,在民間,很多地方的小孩會有在脖子上掛小鎖頭的習俗,其實也就是為了鎖住魂魄不讓其溜走。因為在幼兒時期,人體的魂魄並不穩固,很容易因為各式各樣的原因脫離身體。這其實也很容易解決,如果情況並不嚴重,找一個至親的人呼喚幾聲,自然輕鬆尋回體內。用通俗一點的話講,就是這時候的魂魄很容易拆卸,所以安裝起來也比較輕鬆。而在人成年或是長大之後,魂魄趨於穩固,但也並不是不能被撼動的,先不說被勾魂一類的事情發生,單純在我們的俗語中就能窺其一二,譬如,我被嚇丟了魂等。
  秦一恆講到這裡,用手點了點自己的腦瓜頂,示意道,我們剛才進去的時候,我為了防止小姑娘的身體被東西乘虛而入,特意用雷擊棗木剁碎了用紅紙包上,封住小女孩的靈門。這被閃電擊中過的棗木不僅具有辟邪、樹正氣的功效,而且碾碎之後與露珠調和長塗於左手,還能有求子的作用。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魂魄進出人體的通道,就是天靈蓋。那些運用邪術取人魂魄作為己用的人也都是在受害者的天靈蓋上下功夫。這個理論幾千年來一直伴隨著我們的文化在發展,即便在神話小說《西遊記》中,我們也能看到。金箍是鎖在孫悟空額頭上的,這其實也就是鎖住了孫悟空的魂魄,讓其無法遁逃,所以,即便孫悟空在靈魂出竅的時候,他的頭頂依舊會帶著金箍,說白了,無論他跑多遠,狗鏈一直拴在脖子上,無非只是線放長了而已。
  秦一恆講的這一大串玄學知識聽起來倒並不晦澀難懂,那對夫婦顯然也聽明白了事態的嚴重性,眼睛都紅了,一直求我們救救他們閨女。
  秦一恆說,這也並不是沒有辦法,只是實施的時候會比較煩瑣,但只要有耐心,相信他們的閨女就能恢復。
  這對夫婦聽秦一恆說有救,連忙千恩萬謝,就差下跪了。我看著也覺得很心酸,就問秦一恆,現在那個小女孩是什麼狀況。
秦一恆說,現在看起來,僅僅是三魂七魄丟了不少,不過也看不出究竟是被什麼東西勾走了,還是因為什麼原因自己跑掉的。按照之前他們在山上的經歷,他個人更傾向於她的魂魄被什麼東西勾走了,只是這樣一來就真的很棘手了,因為,首先並不知道對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東西;其次,他們也很虔誠地去祭拜過了,並沒有效果,可見那個東西心胸並不寬廣,肯定也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
  話還沒說完,女孩的母親就嚇得開始嗚嗚直哭。秦一恆見狀也有些無奈,就又安慰道,這種情況在以前城市化進程並沒有這麼迅速的時候,其實是時有發生的,甚至現在的一些偏遠地區,也常常會出現一些動物上了人身的事情,所以現在也不要太悲觀,解決問題才是關鍵。
  秦一恆的話雖然有安慰的成分在,不過也的確在理。我記得很小的時候聽奶奶講過一件他們村子裡發生的真事。當地的一個婦女有次進山,因為內急,就在一棵樹下方便,這其實是很忌諱的一件事,因為說不定你就把排泄物噴在了一個你看不見的東西頭上。這個婦女就因此著了道,回家後人性全無,見誰咬誰。家人見實在沒轍,就用繩子把她綁了起來,放到床上,而後就找了一個十里八鄉還算懂行的人來看。那個人見狀,就斷言是被仙魅上了身,卻也沒有太直接的辦法,只能用辟邪之物驅趕,但並沒奏效。後來,反而是一個附近的屠夫,見狀大喝一聲,問那個婦女何方神聖,沒想到那個仙魅真的被屠夫身上的戾氣所震懾,乖乖報了一個叫作梧桐山靴子洞的地址。懂行的人見狀,立刻帶了全村人去尋找,終於在山裡的一顆大梧桐樹洞裡找到了一對黃鼠狼。最讓人稱奇的是,黃鼠狼可能也是貪圖舒適,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叼來了一隻牛皮靴當床睡。眾人急忙把黃鼠狼殺死,回去一看,那個婦女果然恢復了正常。這雖然只是口口相傳的一個故事,我也並不清楚真假,但如果按照秦一恆所言,想必也是有一些真實性的。
  現在事情大體已經理出脈絡了,就看後面秦一恆如何操作了。我用眼神詢問了他一下,他見狀就湊到我耳邊告訴我,如果真是這樣的仙魅上身,倒也並不難辦,現在最讓人頭疼的是,那個東西居然強大到直接把魂引走,這麻煩就大了。就好比你的電腦中毒了,只要用好一點的殺毒軟件清除也就解決了,可是倘若你的電腦平白無故丟了硬件,那簡直就是難以想像的事情。
  聽他這麼一分析,我的心情就有點沉重了,合著剛才他的話還是朝著樂觀方向估計的。但現在我是真心想幫助這兩口子,我也是獨生子,所以更能理解獨生子女對於父母的重要性。看這對夫婦是真可憐,秦一恆也像動了惻隱之心,想了一下,決定還是先按照平常的辦法試一下,就是民間所稱的「叫魂」。
  這個叫魂的方式很煩瑣,實施起來也非常耗費精力。首先要在幾個固定的時間段裡,子時、丑時、寅時、卯時,把家裡的燈全部關上,只點燃一盞油燈給魂魄指路;然後,打開窗,站在窗前,分別面向正南、正北、正東、正西四個方向不停地喚小姑娘的名字;最後,再點燃一張寫有小姑娘生辰八字的黃紙,喂小姑娘喝下。
  另外,還要在白天的辰時、巳時、午時、未時四個時間段裡,面對東北、東南、西南、西北四個方向叩拜上供,這是懇請各路神仙鬼怪網開一面,給小姑娘的魂魄讓路。直至喂完小姑娘喝下寫有生辰八字的黃紙灰之後,七天內不能在晚上叫小姑娘的名字,因為小姑娘的魂魄尚且未穩,這時如果被過路的小鬼聽到,便能用同樣的辦法,再次把小姑娘的魂魄勾出來。
  我們也是按照這個步驟一步一步地實施的,雖然我作為一個外人並不需要參與,但是即便如此,我光看著他們做這些事就覺得很累,而且最變態的是,整個步驟第一次做完後,並沒有見效。秦一恆說可能是魂魄丟得太遠的緣故,就又重複了一遍。這次果然有了很明顯的效果,小姑娘在晚上喝完寫有生辰八字的黃紙灰之後,竟然自己坐了起來。起初似乎是因為久未活動,肢體行動還不太受控制,而後經過短暫的適應,居然能下地走動了。
  這對夫婦很感動,對我們兩個不停道謝,估計把他們倆這輩子知道的好話都說盡了。男主人當時就想要起草合同,按照當初的承諾把房子賣給我。坦白講,我也很開心,心裡尋思著就當是做了一件善事,錢什麼的也就算了。我表明了態度,說我並不想賺這個錢。男主人卻很堅定,而我也是鐵了心地拒絕,幾個人居然因為這個客氣了半天。
  然而,正當所有人都以為皆大歡喜,這麼你來我往客套的時候,秦一恆卻在旁邊輕輕拉了一下我的衣角。我以為他臨時變卦了,想把這個房子收下來,就想轉過頭勸他。誰知道看向他時,他卻不停地對我使眼色。我順著他的眼色看去,發現他指的是那個小姑娘。小姑娘這時候坐在床邊上,挺安靜的,倒也沒看出有什麼異常。我就歪過頭用眼神詢問秦一恆是什麼意思。他把我拉到身邊,耳語告訴我說,咱們得小心點,召回來的好像不是小姑娘的魂。
第二十章 差錯
  聽完這句話的瞬間,我的脊背就涼了一下,又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剛剛明明覺得她看起來很正常,這回一看,就覺得她渾身上下說不出哪裡讓人感覺不舒服。我趕緊隨便找了個借口,把秦一恆拉到一邊,問他這是怎麼回事。秦一恆撇著嘴說,他現在也不清楚,所有的步驟進行時都是他在旁邊監督完成的,並沒有出現什麼紕漏,他也是剛剛感覺到這個姑娘不對勁的。
  現在,我們有點騎虎難下了,因為沒法跟這對夫婦解釋。
  我也心知如果現在講出真相,對他們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心情的落差我怕他們一時平復不了,何況我們現在一時也沒有解決的辦法。要是他們翻臉興師問罪起來,我們真沒辦法應付。我連忙低聲問秦一恆怎麼辦,生怕被那對夫婦聽到。
《凶宅筆記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