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這一點實在是讓人感到詫異,就算狗是靈性之物,一雙眼能看陰陽,卻也不至於靈性到這個地步。所以,他仔細想了一下,覺得只有一個可能,這隻狗,就是之前這所宅子裡死去的女主人。
  說來這也許真的跟愛情有關。人即便是死了,卻還是牽掛著陽間的丈夫,不忍他重蹈覆轍。而她,又是因為自己了結了生命,雖僥倖並未化作厲鬼,卻也無法安然投胎,只能徘徊在這棟宅子附近,找辦法。
  也是碰巧,她趕上了廢品回收站的母狗下崽,因為小狗剛出生,魂魄還沒充斥肉體,她就趁機佔了小狗的身,想通過這種方式,回來提醒自己的家人。
  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即便附著在了狗的身上,依舊沒避免再亡。想必這也不是意外,而是陰差所為。
  她的信念倒是很頑強,也不知道真是愛情的力量,還是這是她死前唯一的信念,所以,死後本能地就要去完成。反正,她死之後,三番五次地想要警告家人,無奈陰陽兩隔,警告沒成,倒是嚇跑了人,成了鬧鬼的傳說。
  那個表弟死前在門口留了一隻鞋,恐怕就是她最後的努力。據說靈體移動實體,也是依照怨氣分三六九等的。有的厲鬼甚至能推汽車,而像她這種,叼鞋已經是極限了。
  聽了秦一恆的分析,我也是唏噓不已。
  說實話,以前雖然總聽他講述宅子的起因結果,卻沒有一次聽過他用這種語氣講述。即便在宗祠裡,他也沒用這種口吻。
  這段話講得還很動情,一點兒也不像他之前犀利的語言風格,聽著總覺得有那麼點兒煽情。
  要真按照他所說,這倒真是個淒美的愛情故事,不過,故事的標題卻並不淒美,整個一「人狗情未了」啊。
  這世間有那麼多我們難以揣摩的事,要真是每一件都是出於好心或是愛,那恐怕再可怕的宅子,其實也不會嚇人吧。
  跟秦一恆認識這麼多年,我倒是理解他為什麼會這麼動容,可能是他從小到大受到的熏陶,多半都是鬼神之事,都離不開爾虞我詐或者腥風血雨,沒承想,今天碰見一個死了不願意投胎、寧可當狗也要提醒自己愛人的,這實在有些顛覆他的「職業觀」。
  我想安慰他幾句,話到嘴邊才發現自己有些詞窮,乾脆就問他宅子怎麼處理,轉移下他的注意力。
  秦一恆很快露出了笑容,告訴我,這宅子說到底並不髒,那個表弟雖然死在這兒,可並沒有在宅子裡滯留,我們只需要同以往那樣,選個黃道吉日大掃除一番,在大門上貼一層紅紙,放空幾日,宅子也就安生了。現在鎮宅符被揭下來了,那個女主人也了卻了心願,以後也就不會再來了。
第十九章 離奇出現的內刊
  這宅子到這兒,也算是皆大歡喜。這次倒沒有驚心動魄的事發生,可給人的衝擊力還是蠻大的。
  我當天就擬訂了合同,用之前談好的價格跟產權人簽了。見他的時候,我還挺羨慕他,有一個這麼愛自己的老婆。
  簽了合同,我跟秦一恆也沒多停留,把中間的提成給了許傳祥,約好他再有消息可以通知我們,宅子的提成比例還按照這次來。許傳祥挺高興,又請我跟秦一恆大吃大喝了一頓,算是送行,之後我就跟秦一恆返程回家。
  其實也沒出來多少天,但我總感覺已經好久沒回家了似的。
  加上這幾天實在是有些累,傍晚到了我所在的城市,我就跟秦一恆各回各家。
  我打算回去處理一下近期的兩份合同,然後早點上床休息,睡個好覺,第二天再找兩個鐘點工打掃一下衛生,畢竟離家數日,想必都落了灰。
  可是等我開門進屋,還沒等開燈,腳底下就被絆了一個踉蹌。我打開燈一瞧,竟然是挺厚的一摞雜誌,用繩子捆著,就擺在我家鞋櫃旁邊。
  起初我還以為這是自己的傑作,離家幾天,自己疏忽忘記了。
  可是轉念一想就覺得不對勁兒,這打包雜誌的事完全不是我的風格啊,我撐死了只是把雜誌堆到一起,況且,我家裡什麼時候有這麼些書了?
  我蹲下去,用手拎了一下。這雜誌都不太厚,但少說也有個幾十本吧,還是挺沉的。我心說,是誰給我郵寄過來的?那也不可能啊,誰給郵遞員開的門啊?
  想著,我瞄了一眼雜誌的封面,只看了一眼,我就倒抽了一口冷氣,連忙給秦一恆打了一個電話,把我這情況給他說了。只聽秦一恆在那邊喊了聲「我靠」,直接就把電話給掛了。
  他掛了電話,我是六神無主,再撥過去,那邊竟然關機了。
  我想開門出去躲一會兒,又覺得可能是自己有些大驚小怪,但不管怎樣,這一摞雜誌恐怕並不簡單,因為雜誌的封面上赫然寫著幾個字——宏達志。不用翻裡面的內容,光看名字,白癡都能想出來,這肯定與宏達地產有關。
  我站在原地平靜了一下,也就不那麼恐慌了。這兒畢竟是我的家,怎麼著也算是我的主場,即便碰見什麼危險,逃跑時也不至於慌不擇路。於是,我又蹲下來仔細看了一下雜誌,
  整本雜誌的封面和配色看著土裡土氣的,內容我雖然還沒看,但我琢磨了一下,這恐怕是一本企業內刊,也就是企業自辦的讀物,通常都只是在企業內部員工間傳閱,充其量來個客戶的時候給客戶看一下,算是變相的企業宣傳和展示企業實力。
  可這東西怎麼跑我家裡來了?而且一來還來了這麼多本?這是宣揚企業文化?顯然不可能。
  我檢查了一下門窗,都完好無損,並沒有被撬過的痕跡。這些東西跟秦一恆家裡離奇出現的衣櫃和陰扣一樣,憑空地就到了房間裡。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嗎?難道說,這一摞雜誌,也是來給我們提供線索的?反正從表面上看不出來什麼。我猶豫了一下,覺得還是先不要把捆住雜誌的繩子解開為好,一切還是等秦一恆看過之後再定奪,我得保護好現場。於是,我就又準備給秦一恆打電話,剛要撥號,他卻先把電話打進來了。
  接了電話,秦一恆告訴我,他剛剛電話沒電了,現在已經快到我家樓下,叫我給他開門。門我是不用開的,我從回家到現在,門始終就沒關上。聽見他來了,我心裡也徹底踏實了。
  等了七八分鐘,秦一恆風風火火地推門進來,也沒跟我打招呼,低頭掃見了那些企業內刊,直接就蹲下來看。我見他神色還很慌張,剛落下的心就又懸了起來,趕忙也蹲下來,問他:「這東西是怎麼回事啊?」
  話問出去了我才反應過來,我才是第一當事人,秦一恆還不如我知道得多呢。所以,我乾脆就把這一摞東西是怎麼發現的,我又有什麼猜測,順著話頭兒給他講了一遍。也不知道他聽沒聽進去,反正他的頭始終低著,並沒有抬起來。
  半晌,秦一恆才從隨身的包裡掏出了把瑞士軍刀,乾淨利落地把捆書的繩子割斷,隨手拿起了一本,翻看幾眼,又放下了
第二十章 不認識的文字

  我在旁跟著掃了幾眼,這就是企業內刊,沒跑了。我見秦一恆都上了手,看樣子沒什麼危險,也拿起來翻看了幾本,發現這些東西還挺全,一月一期,這一摞包含了宏達地產好幾年的企業內刊。
  我越來越迷糊了,送這東西來的人是什麼目的啊?我心說,是想讓我跟秦一恆瞭解一下宏達地產的歷史?這倒是有可能。
  我詢問秦一恆什麼看法,他沒有表態,只是把內刊放回了原位,坐到沙發上點了一根煙,說:「我們現在的境況比我預料的要糟,我們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監控著呢。」說著,他從兜裡掏出了一個小物件,黑不溜秋的,放在了茶几上。
  我拾起來一看,竟然是個針孔攝像頭。秦一恆說道:「自從那個衣櫃出現之後,我也長了記性,在家裡安裝了一個偷拍設備,連接到同樣隱藏著的電腦主機上,能記錄很久的影像。每次一出門,我都會把這個設備啟用,為的就是想看看,如果還有東西送進來,是怎麼一個過程。可是沒想到,這次東西竟然送到了你家裡。」
  我這個人不笨,他這麼一說,我就感覺脊背發冷。合著是對方知道秦一恆在家裡安裝了偷拍設備,退而求其次把東西送到了我這裡?若這麼講的話,這個人是在時時刻刻監視著我們,不分晝夜?不分場合?而且是同時監視兩個人?他們是有一個團隊還是怎麼的?
  細想一下,這真是比撞鬼還讓人心焦,反正我是搞不懂,這究竟是在幫我們倆,還是對方在設計一條路,想一直引誘我們走下去。
  我頭有些大,點根煙使勁地嘬了一口,回想了一下之前的種種經歷,那種不安的感覺,又開始從心底往上湧。
  估摸著秦一恆也是在思考,足有十幾分鐘,我倆誰也沒出聲。最後,他把書都搬到了茶几上,有些安慰似的跟我說:「我們也只能暫時被對方牽著鼻子走了,畢竟,那塊棺材板上寫的東西,誰也不敢保證是假的。這世界上難以理解的事情太多了,也不差這一兩件,還是先看看能不能有什麼發現再說。」
  秦一恆的話在理,我也拍了拍臉,開始翻這些內刊。這種書刊可不同於雜誌,看起來又臭又長,但你還不得不靜下心一篇一篇地讀下去,這實在是一種煎熬。
  兩人看到了後半夜,毫無收穫。本來我是打算回家好好睡一覺的,如今又熬到了這麼晚,人已經疲倦到了極點,只好不停地抽煙提神。到最後,我乾脆去用冷水洗了把臉,這才精神了一些,回到沙發上,剛準備繼續苦讀,就聽見秦一恆「咦」了一聲。
  他一出動靜,我的困意立刻煙消雲散,忙問他怎麼了。他指著手上的那一本刊物嘀咕道:「這裡面有個錯字。」
  本來我還以為他是發現了什麼重要情況,合著是虛驚一場。別說這種刊物了,就算是市面上的高端雜誌,也不能保證沒有錯字,因為做校對的都是人。是人,就會有犯錯的時候,何況這種企業內刊,通常都只是走一個形式,根本沒那麼多人對著一個錯別字較真兒。
《凶宅筆記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