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我心說,就趁著我倆在書房聊天的工夫,有人上房了?可我倆一點兒都沒察覺到啊!
  我不由得就開始冒冷汗,對方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把玻璃抹了,要是想偷襲我倆的話,抹脖子肯定也不難!況且,這很可能就是一個陷阱,畢竟按照正常邏輯,誰也不會深更半夜去房頂上吧。
  我往秦一恆身邊靠了靠,想問他有什麼想法。顯然他也發現天窗出了問題,端詳了一陣子,竟然直接走到天窗正下方,抬起頭看,看了一會兒,又俯下身,用手摸了摸被光照著的地面,然後問我,看這些光有沒有覺得眼熟?
  我被他問得一愣,又看了幾眼,也沒認出來什麼,就問他,這到底是什麼啊?
  秦一恆伸手比畫了一下,說道:「記不記得戴帽子老頭兒給的那一方印?這光跟那印底下刻的東西一樣,都是鎮魂壓邪的咒文。」
  聽說是咒文,我走近瞧了幾眼,無奈實在眼拙,這麼看也沒認出來。
  不過,我倒是很奇怪,先不說這是什麼人畫上去的,但他起碼總得有個目的吧?
  現在認出來這是鎮魂壓邪的符咒,聽名字就不像是個害人的局。
  我問秦一恆,他也搖頭,告訴我,他也一直在想,卻窺不出對方的意圖,只能先一間屋子一間屋子仔細查看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這次查看屋子我倆並沒有分頭,也是怕有人暗算。倆人都時刻提防著,弄得我有點兒心神不寧,跟著轉的時候,也一直沒沉下心來看。
  宅子的房間本身就不少,我倆這麼地毯式地查看,著實費了一番功夫。可是又轉了一圈,照舊沒有任何收穫。
  最後,秦一恆決定,把所有能移動的東西都試著動一下,看看會不會有什麼發現。於是,倆人又開工幹起了體力活兒。
  所幸老頭兒家裡沒剩什麼電器,估計搬出去的時候都帶走了,除了廚房裡有一台微波爐和一台冰箱之外,也沒什麼好挪的。
  我倆把電器都挪了出來,除了灰塵什麼也沒見到,就開始挨個兒挪動宅子裡的傢俱。
  這傢俱都是正牌的紅木,很沉,我倆搬來搬去累得夠嗆,好不容易才把客廳弄完,抽了口煙稍微歇了一下,我倆就去了臥室。
第三十三章 找到了衣櫃
  臥室有好幾個,大小都差不多,也分不出哪個是主臥,哪些是客房,我倆只能隨機進去。
  臥室的床分兩種,一種是仿古的架子床,就是床頂有蓋,還能放下帳子把床遮起來的那種,還有一種應該是找工人做的,有點類似於日式的榻榻米,不過要比那個高很多,床板底下可以當儲物空間。
  床上的被褥都還在,不過這也沒什麼好意外的,因為聽秦一恆說,搬家的時候,被褥一般是不會帶走的,一是不想要「被」(背),取個吉利;二是不希望宅子裡變空以後,床被污穢睡了。
  這被褥在玄學之中,是很能隔陰氣的東西,這也就是為什麼即便有鬼壓床,也沒有污穢鑽到被窩裡去壓人的原因。換句話說,很多人夜晚躲在被中,會很有安全感,這不僅在心理學上,就算是在玄學上,也有道理。相傳很多被上了身的人,用棉被蓋住頭腳,然後往棉被上潑水,就可以讓污穢退去。雖然這個辦法並不萬能,但的確還是會有一些效果。
  那種架子床死沉死沉的,我跟秦一恆倆人玩兒命挪,才勉強挪開。然而讓人失望的是,床下除了灰塵,空空如也。秦一恆不甘心,甚至把被褥都掀了,還是沒有發現。
  倆人忙活了足有兩個鐘頭,我累得夠嗆,吃了點那人留下的素食,才緩過來一些。
  秦一恆倒是精力很旺盛,我吃東西的時候他就一個人繼續到處翻看,沒承想,他沒看多久,就叫我過去。
  我順著他的聲音找過去,就見他停在那個工人打造的床邊上,床上的被褥已經被他掀開了。
  我低頭一看,就忍不住「咦」了一聲,因為很奇怪,這褥子底下的床板上貼了兩張畫。
  這畫我認識,是秦瓊和尉遲恭,簡而言之就是倆門神。這貼門神的習俗全國各地都有,平日裡倒也經常見到。只是我很意外,這東西都是貼在門上的,怎麼那老頭兒給貼到這兒了?
  這麼一想,我渾身就有些發冷,越看床板越覺得詭異,心說,這床板是能掀開的,合著是一扇門?這床板底下有個地道?
  我想跟秦一恆探討,他卻並不想理我,瞇著眼看了半天,然後就上前把床板掀開了。
  他做這舉動之前完全沒跟我打招呼,把我嚇了一跳,連忙退後了一步。見床板掀開後也沒什麼異狀,我又湊上前去看裡面到底是什麼。
  目光剛探過去,我就怔住了,想必秦一恆也是非常意外,我看到他的嘴角都有些抽動。因為在床板底下,竟然橫躺著一個衣櫃,這衣櫃並不是普通的衣櫃,而是我們在宗祠裡見過的那種。
  這床打得本身就很高,加上可能往下挖了地面,所以衣櫃藏得挺好。衣櫃上面沒有任何捆綁,也不知道是被老頭兒一早就打開過,還是本身就這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緊張,秦一恆深吸了一口氣,才上前摸了摸衣櫃。他並沒敢貿然打開,而是站回來後說道:「從外面來看,衣櫃裡面似乎並無邪物或是污穢。但有一點,這很有可能就是整個圈套的核心,被人使了手腳,讓人感覺不到陰氣也是正常的。一會兒打開之後,要是著了道,不要管我,先跑,別拖我的後腿。」
  秦一恆的話說得十分嚴肅,跟遺言似的,看他的表情也是很嚴肅,搞得我都不知道接什麼話好了,只能衝他點點頭。他見我點頭,也回點了兩下,轉過身,叫我退後一些,接著就俯下身子拉開了衣櫃的門。
  拉開一扇門的時候,秦一恆定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謹慎還是因為看見了什麼,之後又拉開了一扇門,他就沒再動。空氣瞬間就凝重了起來。我在原地不敢動,不敢跑,也不敢上前,就只能這麼等著。等了足有一支煙的工夫,我才見秦一恆伸手示意我過去。
  我趕緊湊上前這麼一看,也愣住了。
  我首先看的是衣櫃的門,讓我很意外的是,這個衣櫃的門內側並沒有像秦一恆家裡那個一樣有畫,門上像是被人用鏟刀狠狠地鏟過一遍,把上面原本畫的內容鏟掉了。
  我很失望,因為,對我們而言,這衣櫃最重要的線索都是在門上的畫上,現在只能往衣櫃裡面看了。
  剛剛站在一邊的時候,我也試著猜了一下衣櫃裡究竟是什麼,我甚至連最壞的打算都作了,心說一拉門沒準兒就是個什麼機關。
  可是看了才發現,衣櫃裡竟然填滿了土,而且填得滿滿當當,恐怕再多一些土,衣櫃門就關不嚴實了。
  這些土看樣子應該都篩過,土質很細,顏色偏黃,也不知道是這土本身就有說道,還是裡面埋了什麼東西。
  秦一恆也是兩眼發直地看了半天,最後回過神來用手抓出一點土仔細看了看,又用鼻子聞了聞。
  我問了他一句,這土是不是不乾淨。他衝我撇撇嘴,然後竟然把中指咬破了,直接就插進了土裡。土質很細,插進去倒也不困難。
  可是,我越看越覺得這事不簡單,咬破中指可是很散陽氣的招數,通常自殘的招數都是迫不得已才會使用的,我不由得有些提心吊膽。
  我看了一眼秦一恆的表情,也不像是有什麼危險,也就只能安慰自己耐心看下去。
  秦一恆的動作很迅速,把手指拔出來後,居然伸舌頭舔了舔指尖上被血黏上的土。想了片刻,就告訴我,這些土,在方術裡叫「二兩」。這「兩」,就是我國常用的那個計量單位「兩」。
  之所以叫「二兩」,也是有來頭的。通常新墳過了一年,家人在死者第一個祭日去掃墓,從墳頭上掃下來的碎土稱之為「一兩」,而以後隔年再去掃墓時,每次掃下的土都稱之為五錢。
  這「錢」也是舊時的一種重量單位,十錢等於一兩,所以要湊夠二兩,需要掃墓三年。
  雖然碎土的重量肯定會超過二兩,但通常行內的人還是這麼稱呼,這也是有原因的。因為這「二兩」並不單純是指重量,而是指的作用,二兩,兩二,也就是四,這些墳頭土,就是用來埋在家外四個正位的。據說埋了「二兩」的宅子,官家是動不得的,簡而言之就是家裡的人以後不會吃官司。
  不僅如此,已經官司纏身的人家,要是有機會,也會千方百計地湊夠「二兩」埋下,相傳也有官司扭轉逢凶化吉的作用。
  值得一提的是,假如墳頭長了已經開花的植物,那土是沒有作用的,尤其是以開紅花的為甚。倘若不知情取土當作「二兩」埋下,家裡很快就會有血光之災。
《凶宅筆記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