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你不敢?」
  那鬼忽然被觸到痛處,狠狠拽開他的衣襟,褪去繡滿卷耳紋的直裾,撩起林言的T恤下擺從腹肌吻上去,用力吸吮,吻上他的嘴唇,突如其來的情慾像一場業火,把兩人都燒成了灰,誰都沒有理智,在滿室線裝古書間顛來倒去,動作太大,碰倒了一壁書卷,書頁飄擺而下,四面八方,無處可逃。
  滿座聖人之言,圍觀他們的不堪。
  「疼嗎?」剛沒入一寸,見林言咬嘴唇,蕭郁停下動作,細細吻他。
  「進來。」林言把腿纏在他腰上,疼的一腦門冷汗,固執的抱著他,「再用力些。」
  「傻子,不要命了。」
  「你他媽才傻,死了多少年的人,你想著他幹嘛?」林言忍受著身體被一寸寸撐開的不適,咬牙問他:「我是誰?你當我是誰?」
  那鬼吻他被冷汗濡濕的額頭:「林言,我的林言。」
  硬物在身體裡一下下動作,林言失控的用拳頭把呻吟聲咽在喉嚨裡,貪婪的看著蕭郁動情的樣子,兩道舒長的眉蹙成疙瘩,每次沒入深處都難以自制的重重喘息。
  快感越甚,他變得急切而焦躁,拉著蕭郁讓他伏在自己身上,飢渴地吸吮他的唾液,把那軟舌往嘴裡勾,恨不得纏個痛快,一手解了他的頭髮,蜿蜒在裸背上,用手心一趟趟撫摸。
  這詭異的古城,詭異的房間,他和他的過去倏然重合,像被灌了幻藥,不知因果不問來由,情慾鋪天蓋地,真真假假,古今交錯,心安理得的承受本該屬於他的快樂,比誰都放蕩,比誰都墮落,有什麼不可以,蕭郁欠他的!
  他要走了,再不回來,他要找的,是一具死去愛人的屍骨,萬千憤怒,不甘和嫉妒都化作一場禁忌的歡好,像他們的初見時變態而偏執的情愛,他懲戒似的咬著蕭郁肩膀,微微扭臀:「我還要,不夠,不夠……」
  猛烈的撞擊和摩擦幾乎讓他昏死過去,喉嚨啞的叫不出來,他躺在地板上,偏著頭喘息,泛黃的書頁擦著面頰,豎排版的黑字觸目驚心:「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55、
  小雨打著窗欞,天地昏慘慘一片,灰頹延伸至室內,方寸之間有麝香的味道,混著陳年的霉味,滿地衣衫散亂,兩人纏作一團,慾念焚身,如膠似漆。
  很少貼的這樣近,兩人都不自覺沉溺,林言跨坐在蕭郁大腿上,一半迎合一半主動的起起伏伏,全身痙攣,雙手抓著他,像抓一根救命的稻草。他不知自己為什麼如此急迫,那鬼也控制不住,恨不得把他貫穿,揉碎在自己懷裡,渴了太久。
  書生苦讀之處禁慾而清明,空氣中好似有催情的香,把他整個人挫骨揚灰,填滿這方寸之地,手指抓捏和雙腳挨到的地方都是書,經史子集,朱子理學,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為官入仕之道,莊嚴而肅穆,審視兩人白晝宣淫,偏偏它們越說不能,他越想要,難以自制。
  忽然記起蕭郁說主人仍在,忙把嗚咽和呻吟都壓下去,不敢出聲,咬牙忍受這甜蜜的煎熬,蕭郁摟著他的腰,輕聲說:「這是咱們的家……」
  心裡一陣悸動,膩在蕭郁身上,好似在他的舊情人眼皮下偷歡,有點報復的快感。
  「蕭郎……」他喃喃出聲,蕭郁搖頭,捏著他的下巴:「林言,看著我,林言。」
  四目相對,心意柔軟不堪,眼中莫名的潮濕,擁著他,一瞬間想要天長地久,最奢侈最荒誕最不切實際的願望。
  他在那鬼的溫柔中變成一張停在高音上的古琴,快要斷了弦,最終受不住身後的摩擦,狠狠地先洩在蕭郁手裡,那鬼跟著從他的身體中退出來,因為沒滿足,抱著林言,全身止不住掙扎。
  「怎麼了?」林言撫著他的臉,「射在裡面。」
  蕭郁半睜開眼睛,艱難的一笑:「就你身上這點陽火,再做下去是想跟著我當鬼?」
  擁著他以手自瀆,黑髮散落下來,側面只看得見修挺的鼻樑,攀上頂端時略略仰臉,幾不可聞的喚一聲林言,偏頭吻上他的嘴唇,滿足地歎一口氣。
  那鬼收拾了滿地衣衫,橫抱著林言穿過一間間荒疏已久的大院,帶回臥房,小心地放在榻上,打來一盆清水,用手巾仔細擦拭他身上歡愛的痕跡。
  林言盯著他看,忽然發現蕭郁不是不在意他,他甚至懷疑,如果自己再乞求他一回,他一定捨不得,但那又怎樣,他將永遠背負別人的影子,誰也打不敗一個逝去的摯愛,他存在於虛空中的情敵,手中最大的砝碼是「失去」,只這一條就能把他逼入絕境,潰不成軍。
  強裝鎮定把衣服穿好,看了看窗外:「雨停了?」
  蕭郁沒回答,濕漉漉的手巾忽然掉在地上,那鬼蹲下來,頭痛似的用手指使勁抵著眉心:「林言,我想起一些事……」
  林言掙扎著去扶他,蕭郁猛地抬起頭,怔怔的盯著他的臉,呢喃道:「逸涵……」
  「你說什麼?」
  蕭郁以手掩面,修長的手指微微顫抖,掙扎道:「我要找的人是晉陽段家的少當家,段逸涵。」
  「咱們現在在段家祖宅,這裡是逸涵的臥房。」
  林言從床榻上蹦起來,那是張極其精緻的紫檀木架子床,四角有立柱,左右後方都裝圍欄,小木為榫沿前方兩支立柱拼裝成一個鏤空正圓,頂上有蓋,名為「承塵」,湖水綠帳幔用銀鉤吊著,束在雕花上,名貴的讓人幾欲作嘔,偏偏又似曾相識。
  「……從前他便喚我蕭郎。」
  林言踉蹌著倒退了一步。
  房間寂靜,窗欞忽然被風吹開了,卡卡打著牆壁,湖水色帳幔被風吹動,鼓脹如帆。
  「……我知道了。」林言慢慢上前扶起蕭郁,一時腦袋竟木木的,沒有知覺,「咱們先回去,回去再說。」
  蕭郁默默點了點頭,撿起掉在地上的紙燈籠,掐掉燒焦的燭芯,用火鐮擦然,交給林言,「這是鬼燈,能帶人出鬼域,你拿好跟我走,路上別回頭,咱們耽誤太久了。」
  「還疼麼,我背你。」說著把手搭在林言脈搏,見他彆扭的要躲,歎了口氣,「你就是不聽話,再這麼折騰,我拿什麼賠你條命?」
  林言被蕭郁攙著,一瘸一拐走出宅子,按照他的囑咐不敢回頭,挑著燈籠循原路返回。雨已經停了,街上瀰漫厚重的霧氣,只看見一重疊一重的屋簷和磚瓦,掛著紅燈籠,在風裡搖搖欲墜。
  來時的牌坊近在眼前,說來也奇怪,從邁過牌坊開始,周圍一直瀰漫的霧氣不見了,連太陽也從雲後探出腦袋,地上一個個水窪子,被陽光曬的反射出金琳琳的光,遊人紛紛抱怨剛才的一場急雨,抖落傘上的雨水。
  尹舟,阿顏和狐狸正在路邊焦急等待,一看見林言趕忙站起來。
  「出來了,出來了!」尹舟叫道,見兩人走近,阿澈在掌心結了個印,往蕭郁額前一點,那鬼憑空出現,還好幾個人圍成圈把他擋在裡面,沒有引起路人注意。
  「裡面的路太多,拐著拐著不知道走到哪裡去了,還好遇見蕭郁。」林言把燈籠吹滅,團成一團扔進垃圾箱。
  「路太多?哪裡有路?」
  「喏,後面還好大一片,等會帶你們進去轉轉,有好多老宅子。」林言往後一指,霎時呆住了,只見牌坊只修了一半,一塊黃牌子寫著「施工中,暫不開放」,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竟是一大片廢墟,房屋倒塌,一段段殘垣斷壁,長滿了齊腰深的荒草,幾個墳頭歪歪扭扭地立著,說不出的詭譎。
  剛才的古城去了哪裡?難道他們活生生走進了時光的裂縫,一座被濃霧包裹的海市蜃樓,回想起城中景象,無限詫異。
  阿澈圍著林言轉了一圈,使勁吸了吸鼻子:「有狐狸的味道,蛇,黃鼬,還有老鼠和遊蕩的野魂,沒人的老宅和墳地最招這些東西。」
  「算了,回來就好,這地方怪裡怪氣的,咱們趁天沒黑趕緊撤。」尹舟不以為意,沖蕭郁一抬下巴,「謝了哥們。」
《挖墳挖出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