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你說,這屍體是誰的?還有,會不會是沈夏東這個私生子殺的?要是這樣的話還真有夠變態,將屍體藏在自己床底這麼多年……」
  鄧陽的初步推測將老陳給刺激的後背發涼,「你這小子怎麼什麼話都敢說。走走走,將這屍體弄出去,出去說。」
  鄧陽卻嘿嘿笑了笑,蹲下身子帶起一次性手套去將那個那個骷髏腦袋仔細看了看,頭骨已經碎裂。白色的睡衣上全是血跡,而且身上也多處斷骨。又看到旁邊的一把椅子,實木椅子,挺重的。鄧陽說:「老陳,你說這會不會是用這玩意兒給砸的?」
  見鄧陽一臉嚴肅,老陳也跟著蹲下來,用手電筒打在骨架上,這裡陰森潮濕,屍體上都爬滿了噁心的蛆和一些蟲子。
  想了一會,老陳皺了皺眉:「也不是沒這個可能。但要是屬於人的行為的話,這也太殘忍了……」
  鄧陽沒有說話,用手電筒照在這把椅子上。
  老陳說:「我們先將屍體弄出去再說吧,這裡這麼暗,要查也查不出個什麼來呀。」
  鄧陽搖了搖頭:「不要破壞現場,沒準兒這裡頭有些線索。你將那幾個人叫下來,將線牽過來,弄上幾個比較亮的燈泡。將這裡打亮。」
  
  沒想到這小子一認真起來還有模有樣兒的。老陳點點頭。
  來到地下室入口的時候手心都出了些汗,他敢說這裡絕對有髒東西,他感覺絕對沒錯…… 可現在年輕人啊,又沒幾個信自己……老陳欲哭無淚的踩著梯子往上爬。在他半個身子探入出去,腳下突然一涼,似乎有什麼東西撫過。
  剛想叫一聲,又看見上面還有倆年輕警察呢,只能一臉古怪的快速鑽了上來。說話打著顫兒:「那什麼、那什麼、你們幾個去牽線,地下室太暗,弄幾個燈泡去下面。」
  
  沈夏東見有人上來了忙上前,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活著說該問什麼。站在老陳面前一臉灰白色的看著同樣面色好不到哪兒去的老陳。
  老陳也盯著沈夏東看,他覺得面前這男人比上次見到要狼狽許多了。
  盯了好一會,老陳憋出一句:「我說,沈先生。你最近……嗯,就是,有沒有遇到些不順的事?我看你,印堂……咳,那個,臉色有些不好啊。」
  「啊?」沈夏東有些呆愣的看著他。老陳四周看了看,有些話也不宜多說,就搖搖頭:「沒什麼沒什麼,近來你可能壓力太大,需要注意身體啊。哎……」說完就往外面走。
  
  沈夏東仍舊沒能回過神來,他腦子裡想的是地下室的屍體,悲哀覆滿他心頭。酸酸脹脹的苦澀夾著太多複雜的情緒。他除了這樣傻站著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像個傻子。
  
  地下室裡鄧陽依舊在研究著那具屍體,以及周邊的跡象。
  正當他在腦子裡推測劇情推測的投入的時候,一隻手拍了拍他。
  他轉過頭,見是剛走不久的老陳,老陳表情有些古怪,雙眼沒有情緒的看著自己,緩慢的張開口:「不要再弄…」
  鄧陽皺了皺眉,「老陳你又神神叨叨的,我叫你去弄燈泡呢,都弄好了沒有?」
  鄧陽又轉過頭去。
  身後的老陳站在那面無表情的看著鄧陽。
  過了一會,上面有人喊道:「鄧陽,線給牽過來了,你來接一下。」
  鄧陽騰不出手就對身後的老陳說了一句:「老陳,你過去接下。我忙著呢。」
  許久都沒有聽到回應。
  鄧陽回過頭去,見身後空無一人。鄧陽只得起來自己去接,「這老陳,要他做些事就沒了影兒。」

☆、12 屍體失蹤
  
  鄧陽上去沒多久後,另一個警察跑了下來,將燈裝好後,眉頭隆的老高,捏著鼻子抱怨這個臭氣熏天的地方。他站在燈光下看著不遠處躺在地上的屍體,最終還是忍不住在地上吐了一口痰。對著上面大喊:「你們幾個倒是下來啊,誰給我拿一口罩啊?今天碰巧胃不舒服,都快給這鬼地方憋死了。」
  不一會,上面傳來老陳的聲音:「我說我的大少爺,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這樣兒。算了算了,你先等著。還就你這麼嬌氣,一大老爺們的……」
  這警察煩躁的嘟囔了幾句往前面走了一步,突然見到一個椅子上,一個黑影子坐在那背對著自己。這警察感到奇怪,剛才還沒人呢,怎麼突然就出現一個人了?難道是同事早就躲在這裡嚇自己?
  他躡手躡腳的靠近他,試圖先將他嚇一跳。等他將手拍在那人肩膀的時候,那個黑影子回了頭。這警察眼睛瞬間瞪大了一點,然後瞇著眼睛問道:「我說你什麼時候進來的?這個地方是你能亂進的麼?警察正在辦案呢,你不知道?」
  
  面前這少年長相還真是好看,皮膚很白,一雙桃花眼直勾勾的看著你愣是能將人的魂兒給勾了去。這警察也沒去多想這個封閉的地下室他是怎麼出現的。男女不忌的他倒是覺得面前這少年挺招他喜歡的。
  可是這人沒有說話,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這警察笑了笑,然後伸手去捏著這少年的下巴:「我現在以警察的身份命令你……」
  話還沒說完,警察突然就像被一隻手扼住了喉嚨一般,再也發不出聲音。
  
  因為他看到那少年的額頭一點一點碎裂,一個噁心的大窟窿出現在少年原本完好的額頭上,惡臭的血液正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來,沾濕了自己的手指。警察的手指彷彿像被膠水給粘住了一般,他想要掙脫卻怎麼也使不出力氣。
  倒霉警察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面前的少年慢慢的站了起來,緩緩的向自己靠近,每靠近一點,體溫就下降一點。
  
  「嘿,馬克。沒有口罩,但給你整來了個乾淨的手帕你還要不要?」
  老陳踩著梯子下來,那叫馬克的警察微微低著頭,接住老陳遞過來的手帕。
  「馬克,你是不是冷?」老陳看著他,剛才馬克手指不經意碰到他的時候,冰冷的刺骨。他平日裡就生怕這局長的小公子給磕著碰著什麼的,當小祖宗似的給照顧著。怕出了什麼事大家也擔待不起,局長這位嬌生慣養的公子要當警察,那完全是胡鬧。
  見馬克沒說話,老陳只是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也只是當這喜怒無常的大少爺心情不好。
  
  鄧陽幾個人下來的時候,老陳見沈夏東也跟了下來。
  
  沈夏東臉色自從下拉之後就越發的蒼白,鄧陽倒是對沈夏東挺照顧的。在他旁邊跟著,時不時的跟他說上幾句話,安慰幾句。
  幾個人在屍體面前研究著的時候,沈夏東嘴唇發白,呆愣愣的看著。而站在最角落裡的馬克靠著沈夏東沒有多少距離,他微微抬著頭,看著沈夏東的後腦勺。
  
  正在鄧陽與老陳正判斷著這屍體主人是誰的時候,從後面傳來沈夏東有些不平穩的聲音:「那是、我…沈城的媽媽。」
  鄧陽回過頭,眼神奇怪的看著沈夏東。
  沈夏東腳步往前移動了一小步,似乎有些不敢靠近般,又退回了原地。鄧陽只見到沈夏東的雙腿在微微的顫抖著,「那是沈城的媽媽…沈城殺了他媽媽……」
  憋在心裡的話終於說出了口,沈夏東眼圈不由得發紅。
  沈城殺了他媽媽。沈城心理有問題,沈城他一點都不正常。他將楊弘的屍體藏在這裡這麼久……以及昨天晚上看到沈城對著他砸著屍體的舉動,一切都明瞭了…… 沈城一定是恨自己,也恨他媽媽,因為什麼呢?是因為他本身的問題嗎?因為他恨沒有給他一個完整的家?
  幾乎就在沈夏東開口說出這個讓人不可思議的話的同時,身後一直沉默的馬克嘴唇動了動,慢慢的,雙眼裡浮現猙獰的情緒。好在角落裡的他沒人注意,不然一定會有人尖叫起來。那種表情實在是太讓人心寒了。
  
  就在鄧陽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燈光突然一暗,「哧」的一聲,似乎是電線燒壞了。
  整個地下室又暗了下來。
  
  老陳有些慌張的開口道:「誰帶了手電筒沒有?誰帶了手電筒?」
  他就說這地方太邪門了,看吧,果然沒錯。
  
  其餘的警察說沒有。
  
  沈夏東的腿一軟,直接坐在地上。心裡響起一個聲音:完了。
  
  黑暗中突然發出一聲尖叫,鄧陽淡定問道:「怎麼了?」可那聲音卻沒有在響起,老陳聽出來這正是對面的阿正聲音。
  「救……」對面阿正發出微弱沙啞的聲音,幾個人都驚慌了起來。
  就在這時地下室突然一亮,一個警察突然大叫道:「阿正!馬克!」
  不知道什麼時候,馬克趴在這位警察的身邊,看樣子已經暈了過去。
  而阿正正跪在地上,一隻手還保持著剛才翻看屍體的舉動,雙眼凸出,流露出驚恐,嘴巴張的老大老大。脖子上有一個烏黑的手印。
  而接下來更讓人驚恐的事情發生了,在這短短不超一分鐘的黑暗內,屍體竟然不見了!
  
  那個叫阿正的警察送去醫院的時候,已經斷氣了。而馬克卻昏迷不醒。阿正的死法查不出原因,脖子上的那個黑色的手印子查不出指紋,只是有著那麼一個黑色的手印,而任由你怎麼去查,也找不到半點線索。
  
  這個詭異蹊蹺的屍體失蹤案件讓整個警局都炸開了鍋。
  老陳說,這絕對不是人為的。而是鬼怪在作怪。有些人是相信的,不然你要怎麼去解釋?誰能在那短短幾秒鐘將一個人殺死,另一個人弄暈,還有將屍體搬走。而且讓任何人都沒有察覺?
  鄧陽卻不信,他堅信這一定是人為的。世上哪有什麼鬼怪之說,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陳麗對於那一晚上發生的驚悚之事似乎已經不記得了,行為很正常。而沈清也出奇的安靜。
  只是沈夏東跌跌撞撞回來的時候陳麗一臉冷漠的問了他幾個問題,「你去那裡了?」「為什麼這麼晚回來?」「你和誰在一起?」
  陳麗問這些問題的時候眼裡有不易察覺的惡狠,以及一絲絲慌亂。
  可惜這些沈夏東都不可能發覺,那時的他人已經暈暈乎乎像個傻子,渾身上下都在顫抖著,他抬頭看著陳麗聲音沙啞道:「他來了……」
  
  鄧陽找到沈夏東的時候,沈夏東正發著燒,臉上是不正常的通紅,一雙眼睛佈滿血絲,狼狽不堪。
  沈夏東見到鄧陽說的第一句話是:「我見到沈城。」
  整個人無力的靠在病床上,雙眼渙散。
  不等鄧陽問他問題,他一個人便喃喃的自顧自說了起來,「那個孩子恨我。我對不起那個孩子。全部是我的錯……」
  「於是他要報復我,他要來報復我。他不想放過我。」此時的沈夏東就像個神志不清的精神病患者,他不斷的重複著一些話,哭哭笑笑的。
  「你冷靜點。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鄧陽按住沈夏東的肩膀,努力讓他的視線放在自己身上,一隻手輕輕的拍著沈夏東的肩膀,似乎讓他安靜下來。「告訴我,你知道些什麼。」
  
  他只能從沈夏東這裡下手了,他不知道這個男人身上有多少秘密,他曾花了一些時間調查。
《養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