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高斯文和高老爺子嘰裡咕嚕說了一番話,那話我根本就聽不懂,跟外語似的,聽的我心中惶恐不安。
  兩人都不用人話交流了?現在的他們應該變成某種怪物了吧。我暗自悱惻,並且越來越覺得有這種可能。
  只是我搞不明白,兩人究竟發生了怎樣的變故?
  卡嚓!就在我思考著的時候,我分明瞧見高斯文猛的一低頭,竟一下就咬在了泥鰍的脖子上。瞬間,殷紅的血就流了泥鰍一脖子,可憐的泥鰍竟還掙扎了一下。
  高老爺子兩眼放光,不斷的趴在地上,胡亂的舔著流到地上的血。
  血食,兩人竟然吃血食!
  我的頭嗡的一聲就大了,怪物,果然是怪物。
  高老爺子和高斯文,都已經不是人了。人,怎麼可能做出這麼變態殘忍的事呢?此刻的高斯文和高老爺子趴在地上,進補血食,那和動物獵捕食物有什麼區別?
  我沒有出面救人,因為泥鰍早就已經停止掙扎,沒有了氣息。
  原本正常的泥鰍被吸食完之後,整個人變得骨瘦如柴,皮膚白森森,一點血色都沒有,眼窩深陷下去,嘴巴大大的張開,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具乾屍。
  高斯文和高老爺子心滿意足的站起來,然後一塊將乾屍放在窗戶上,再次朝外邊的大樹祭拜開來。
  那鐵鏈子的聲音,越來越清晰響亮。我覺得似乎是朝著窗口的方向蔓延而來的。
  一道白色的霧氣,緩緩從泥鰍的身體裡釋放而出,然後隨著鐵鏈子消失的方向追逐而去。
  我痛苦的閉上眼睛,我知道,那肯定是泥鰍的魂魄被勾走了。
  高斯文和高老爺子,他們究竟是什麼東西?我思緒紛飛,卻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高斯文將屍體扛起來,重新塞到了高老爺子床底下,兩者對視一笑,然後高斯文離開了高老爺子的房間。
  高家又變得安靜下來,高老爺子躺在了床上,關上了燈。黑暗如潮水一般將我包裹,直到這時,我才發覺全身上下已經大汗淋漓,而我也已經淚眼朦朧。
  不知道我為何流淚,是同情泥鰍?還是憎惡高斯文?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或許是對妹兒的擔心吧。
  和這兩個怪物住在一起,不知道妹兒現在情況如何了,我心中希望,千萬千萬不要被這兩個東西影響到。
  我很難想像妹兒也變成吸食血液的怪物之後,那對我來說將會是多大的打擊。
  此時後背上的壓力陡然傳來,我一下變得緊張起來,知道是鬼媳婦兒在警告我危險來臨。
  經過鬼媳婦兒的一番提醒,我才意識到這裡鬼氣森森,陰氣寒冷,凍得我全身上下都有些冰涼。
  我深呼吸一口氣,慢慢的扭頭,可接下來的一幕差點嚇的我魂飛魄散。好在我及時摀住了嘴巴,才沒有喊叫出聲。
  在我的左邊肩膀上,竟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女人腦袋。那女人披頭散髮,沒有瞳孔的雙目,滿是污血,嘴角和鼻孔也都是血。她的面容扭曲,嘴巴張的比蛤蟆還大,舌頭也耷拉出來……這讓她看起來就好像要吞掉我的腦袋一般。
  我的頭嗡的一聲就大了。這是鬼,毫無疑問,就是一隻鬼。只見她呆呆愣愣的呆在我的肩膀上,沒有半點動靜,只是透過窗戶,死死的盯著床上的高老爺子。
  我猜的出來,這個女鬼的死亡必然和高老爺子有關。
  我其實挺佩服自己的,在那種恐怖氛圍下竟然沒有喊叫出聲。
  我努力的穩定住自己的情緒,然後假裝看不見女鬼似的,悄無聲息的就順著牆頭,跳了出去。
  而女鬼在跟我走到牆頭之後,就消失不見了,大概是她沒辦法跳出牆吧。
  確認肩膀上那只女人頭沒有了,我才走到玲玲和姬三兒跟前。
  姬三兒和玲玲看我臉色蒼白,氣色浮躁,也知道我肯定看到了什麼不正常。他們並沒有著急問我,而是先讓我休息了一下,玲玲還懂事兒的替我錘錘後背。
  看我臉色好了很多,姬三兒才終於小心翼翼的問道:「初九,你瞧見什麼了?」
  我嚥了一口吐沫,然後將我所看到的東西,一五一十的說給了姬三兒和玲玲聽。兩人聽了之後,同樣是面露恐懼,玲玲更是嚇的全身哆嗦。
  「哥,你說……你說他們到底變成什麼怪物了?」玲玲聲音顫抖的問道。
  我搖頭苦笑:「不好說,我也不確定。」
  說完,又看了一眼姬三兒。姬三兒同樣搖搖頭:「我也從來沒聽說過這玩意兒。」
  「咱下一步,怎麼做?」姬三兒問道。
  我稍加思索一番,最後覺得也是時候揭穿事實了。否則妹兒一味的蒙在鼓裡,她早晚會被傷害到。
  倒不如早弄明白事實的好。
  於是我對他倆說道:「我覺的咱們必須在妹兒面前,揭掉高斯文和高老爺子的假面具,讓妹兒及時認識到他們的醜惡面目。」
  姬三兒道:「拉倒吧你,就憑咱仨,能幹的過那兩個吃血的老怪?」
  我說道:「咱們不是還有紅木板子保佑的嗎?之前我看見他們朝鐵鏈子方向跪拜,連他媽鐵鏈子都害怕咱們的紅木板子,這兩個吃血老怪,應該也害怕吧。」
  姬三兒稍稍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希望如此吧!唉,跟著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
  我拍拍姬三兒的肩膀:「不經歷風雨,怎能見彩虹?說不定咱們九九八十一難之後,就能找到爺爺了呢。」
  「糊弄鬼吧。」姬三兒不屑的道。
  我讓姬三兒抱著板子藏在大門外,而我則是一腳就把高家大門給踹開了,之後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踹門聲立馬將整個高家的人給驚醒了。首先跑出來的是住在旁邊的管家,咋咋呼呼的大喊:「來人啊,有搶匪啊。」
  然後不少短工長工,拿著各種農具就跑出來了。
  我怒吼一聲:「都別亂動,我是李初九,有急事兒找妹兒。」
  我在高家住了一段時間,高家人對我的聲音還是很熟悉的。
《長江鎮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