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胡大膀看著牌位正面寫的字,他就念了出來,老吳和李煥聽後相互一看,這肯定就是寫著「奉尊大王先令」的那尊黑銅芋檀牌位了。老吳有些緊張的說:「老二!你這手賤的快放下別拿著!那東西不乾淨」
胡大膀不明白他緊張個什麼勁,就說:「有啥不乾淨的?不就是個破牌位嗎?哎?我記得上次老四說過你們在那墳坡子的地下撿到了一個牌位,哎!是不是就這個啊?」胡大膀說完話,一下就把牌位頂到老吳面前,為讓他看正面的字,差點就貼到臉上了。
老吳現在可最怕那玩意,總感覺那東西太怪,有一種無法說清楚的神秘力量,可以控制住人。他前幾次遇到似真似夢的場景應該就是跟牌位有關係,想躲閃可晚了,牌位已經湊到自己面前,老吳趕緊閉上眼睛下意識身子往後挺了一些。但面前的牌位上有一種刺鼻的味道,像是刷牆的油漆味,老吳感覺奇怪睜開眼睛一瞧,剛才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歸位了。
李煥張著嘴,著急的招呼老吳說:「是不是啊?是不是你看過的那尊牌位?說話啊!」可老吳卻沒說話,從胡大膀手上接過牌位,轉頭對李煥說:「假的!」說完話後就隨手把牌位扔給李煥。
李煥見牌位被扔過來,瞬間腦門上都冒出汗,趕緊伸出雙手將牌位小心抱住,然後戰戰嚶嚶的拿起牌位一看,整個人頓時就洩氣了,那牌位正面的確是寫著六個大字「奉尊大王先令!」可那字卻是用黃色的染料寫上去的。
那四個土漢子看到李煥和老吳的反應,還沒明白過來,那個年歲最長的漢子就碰了碰李煥的胳膊,搓著手緊張的說:「官、官老爺啊?東西我們找到了,還給你送過來,按先前你說的,是不是得把那五十塊給我們了?」
李煥一隻手狠狠的扣住牌位,半垂著頭臉上的肉都有些發抖,從側邊可以看到他的眼神,那可真是目露凶光,就是想要殺人前的模樣。老吳看著他都有些害怕,他不明白李煥為什麼這麼憤怒,難道就因為一尊假牌位就要殺人?這麼看起來牌位還真的藏著他們所不知道的事!
李煥用力的喘了幾口氣,閉著眼睛盡量把自己放鬆下來,可還是咬著牙,舉起手中的牌位,斜眼瞅著四個土漢子,看的他們腦門上都蹭蹭冒虛汗。那年長的漢子還撞起膽子,乾笑著說:「怎、怎麼?是不是剛才蹭髒了?擦一擦就好了!」說完話還要伸手去拿牌位。
可李煥板著臉一下就把牌位用力砸到地上,「卡嚓」一聲直接就四分五裂了。還沒容那些土漢子繼續說話,李煥就彎腰撿起一塊,舉在他們面前說:「你們告訴我,為什麼這裡面是白色的?」
那漢子還嘴硬的說:「啊!木頭裡面不是白色還能是什麼顏色?這個就是你要的!」
「我要的那個牌位從裡到外都是黑色的!不是這種被你們刷上油漆的!懂嗎?而且我要的那個這上面的字是紅色的,**耍我是不是?!」李煥冷著臉盯著漢子狠狠的說。
在老吳的印象中,李煥這人很神秘很聰明,而且非常的穩重,從來都不會真正的透露自己的情緒,是故事裡天生的諜報人員。可如今卻聽見他咆哮怒罵,吃驚的無法言語,只能繼續傻眼看著他。
直到這時候土漢子才低下腦袋一句話都沒有了,李煥扔掉手裡的碎木頭,抬手從前往後撫了一下頭髮,歎出一口氣冷冷的說:「沒有下次了,把嘴都給我閉嚴實點,滾蛋!」四個土漢子打著哆嗦扭頭就跑了。
「這、這咋了?李大蓋帽咋發那麼大脾氣呢?」胡大膀湊在老吳身邊輕聲的問他。
老吳對著他搖了搖頭,示意他別亂說話,然後小心的避開滿地的碎木頭,走到李煥身後說:「李、李老,啊不是,李煥啊,你現在有空沒,我們找你有些事說。」說完話緊張的等著李煥的反應。
可李煥卻轉過身,面容平靜,還笑著對老吳說:「吳大哥才幾天沒見怎麼就如此見外?我剛才開會了,讓你們等的時間有點長了,不好意思啊哥幾個。」老吳趕緊說:「不要緊,反正我也幾個也是閒人,你的事要緊,我們等一會沒啥的。」
李煥站在門口探出腦袋,看著走廊上不少人朝他們這裡看,垂下眼皮想了一會,然後裂開嘴笑著說:「吳大哥,來我那屋子吧,有事咱們細說,這不是說話的地方,把胖兄弟和小哥都帶上,一塊來。」李煥說完話後就轉身出門,那副微笑的表情在出門之後瞬間就冷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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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紙人怪談 第一百三十三章 起疑
盧氏縣的公安局成立於民國時期,是一棟兩層高的小樓,前面還帶著小院,門口有崗亭,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給人的感覺特別的正規。後來到解放前,人民軍隊在接手地方之後,從軍隊中抽取人員,編入當地公安局,最早叫做安保局。在51年又恢復了以前的公安的叫法,一直沿用至今。
李煥這人比較的神秘,他雖然在當地縣公安局,但實際上並未入編。而且他現在還是軍人,頭銜是安保科組長,對外的說法是專門負責調查三十年前張家殺人案的部門,可他其實是在為軍隊尋找地下軍火庫中藏著的田島鼠疫,還有那尊神秘詭異的黑銅芋檀牌位。
縣公安局和許多年前的樣子還是差不多的,只不過如今牆上掛著很多的標語和大字畫,顯得有些肅靜。
老吳哥三跟著李煥,從側邊的樓梯上道二樓,走到最盡頭的一扇門前,李煥掏出鑰匙打開門笑著對他們說:「來,有什麼事進我的科室說吧!」隨後推開門,自己就先進去了。
胡大膀探出腦袋打量著屋內,見窗簾拉的嚴嚴實實,屋裡有些黑,而且非常沉悶,感覺裡面不透氣,就轉頭對老吳說:「怎麼黑不溜秋的,大白天拉什麼窗簾啊!」老吳說:「別擋門趕緊進去!」在老吳催促下,胡大膀見屋裡沒有其他人,就進去了。
腳下鋪著刷了紅漆的木質地板,胡大膀身子沉,踩在上面嘎吱作響,弄出不少怪聲。老吳就皺著眉說:「老二你輕點走,別給人家地板踩壞了。」
胡大膀攤著手說:「這不能怪我啊!破玩意它不結實,你瞧那麼大的縫,我踩哪它都得有聲!」
「沒事,哥幾個找地方坐著吧,看你們這模樣是不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啊?」李煥拉開電燈,屋內亮了起來,隨後他走到門前,朝外面掃了一眼確定沒人,才把門給關上,還順手扭上鎖。
在場的人中,只有老吳注意到李煥的動作,感覺他特別的小心翼翼,似乎怕有其他人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但他想不明白,只好先把趙家米鋪的事挑他們知道的說了。
李煥仔細的聽著老吳說完事之後,臉上的神情有些失望,但隨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事了,把手指放在下巴上摩擦著,然後伸手指了老吳一下說:「你是說,趙家米鋪明面上賣的是米,其實暗地裡走的是煙膏?」
胡大膀疑惑的撓著頭看著老吳和李煥說:「啥煙膏?趙家賣大煙的?」
老吳趕緊推他一下,讓胡大膀別多話,然後從兜裡掏出蒲偉給他的半盒黃金葉,像獻寶一樣打開煙盒讓李煥拿一根。李煥還在想事,見老吳伸過來盒煙,就笑了一下剛要伸手去抽一根,但看到煙盒之後就面容楞住了,然後直接抓住煙盒,拿到眼前盯著看。
老吳被他弄的有點蒙,心想自己只是讓李煥拿一根的,這傢伙怎麼整盒都拿走了。但卻沒法說,只能乾笑著問他:「李老弟,怎麼了?」
李煥晃著煙盒皺著眉頭對老吳說:「吳哥,你在哪弄的?」
這事胡大膀知道,就搶先說:「是那個干白事的小子給的,不過真他娘的扣,就給了半盒,結果老吳更扣,我跟他要了半天都沒給我!什麼人啊這是!」
「哪個干白事的?叫什麼名?是本地人嗎?」李煥繼續問老吳。
老吳疑惑的說:「咋了?不就是一盒煙嗎?跟那干白事的有啥關係?」
李煥搖了搖頭,把那盒黃金葉放到面前的桌上說:「我們局長從前幾天開始抽的就是這個煙,他說是縣裡特供的,但我注意到縣裡其他領導都沒有,那這煙肯定是誰單獨送他的。按老吳剛才說的,趙家老大叫趙甫對吧?他是從天津回來的,再加上去趙家干白事的那人也有這種煙,我推斷他們之間有關係。趙甫極有可能把趙老爺子給弄死了,然後和干白事的配合讓你們當證人陷害趙家二兒子,還有那些抓走趙青的公安,他們流程不對,怎麼可能不檢查死者,直接就把兇手帶走呢?」
李煥說到這哼笑一聲,然後懶散的靠在身後的椅背上,透過兩扇窗簾中間的縫隙,看到外面還在下的雨。
「按理說,這件事是不歸我管的,我不屬於公安部門,這身制服也只是裝樣子。但如果你們說的都是真的,那這件事涉及的東西很多,我可以先調查一下,然後再像我的上頭請示,讓軍隊出面解決,沒收那些違法的東西,說不定局裡得大換血一次了!」李煥說到最後,竟露出奇怪的邪笑。
隨後李煥竟說要和他們一起去趙家看看,只是得先去準備一下,等他們在這裡等會,說完話這人就打開門出去了。
胡大膀憋了半天,等到李煥走了,他可終於坐不住了,站起來甩著胳膊說:「媽的,都坐一下午了,屁股下面都麻了,哎你們看,這還有咱們縣的地圖呢!」
老吳此時低著頭,他不知為何有些後悔來找李煥了,因為今天的李煥實在是太奇怪了,總是帶著一種邪邪的怪笑。老吳突然抬起頭,不自覺的就輕聲念叨出來。
「難道他想要那些大煙膏?」
「吳哥,誰想要大煙膏啊?」老吳突然聽到身後有人說話,嚇了一跳,回頭竟發現李煥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俯下身雙手搭在椅背上笑著問他。
老吳瞬間身上就冒出虛汗,吞了口唾沫,看著李煥那笑臉說:「那趙家大兒子,他肯定是為了那些大煙膏才這麼幹的,像他這種惡人,就應該抓起來斃了是不是?」
李煥雙眼向下一瞟,隨後抬起眼皮直起腰正色道:「事情還沒確定之前,這些只是咱們的推測,可不能冤枉了好人啊!」然後招呼了一聲正鼓搗他桌上東西的胡大膀和小七:「哥幾個別玩了,幫忙辦件正事!」胡大膀趕緊把手裡的鋼筆放回原處,腆著臉做了一個敬禮的姿勢,呲牙笑說:「您只管吩咐,我都招辦!」
李煥讓他給逗樂了,點了點頭帶上了帽子,合攏衣服轉身就往門外走。老吳也趕緊起身跟上去,可無意中發現李煥腰間衣服上露出一把槍的輪廓,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剛才說準備,就是去拿槍了。
老吳此刻非常的敏感,他覺得只是去查一下不至於帶槍吧?一瞬間把曾經跟著胡萬干的那些玩命的日子回想起來,那些盜墓賊為了錢什麼事都幹的出來,他晚上睡覺都得睜著一隻眼睛,否則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當看到李煥腰間別著槍,他就緊張起來,一心認定李煥這傢伙是要去吞那批價值不菲的大煙膏,而他們肯定就得被滅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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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