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是夜,我吃了石門子給我的十香散之後,開著我的車子從小區裡走了出來。開著車子,我又想了,葉姿開過我的車子,她怎麼就沒事,而老段和那乘客卻受傷了。是巧合還是其他原因,這一切把我搞的雲裡霧裡的。
車子到了七里屯老槐樹底下的時候,時間是11點多了,我看著黑乎乎的夜色,想著白天看到那女孩解剖時的情景,心裡一陣陣的發抖。那女孩開膛破肚的樣子展現在我的腦海裡。如果這楊蕾真是李倩倩,今晚她還能不能過來?
且不說他現在太平間裡,單是她的肚子被開膛了,還能走路麼?一邊想著,眼睛透過車窗玻璃往外看著,一片黑乎乎的,看不多遠。我想搜尋一下外面的世界,可是又害怕看見什麼。悄悄的把早就準備好的白酒拿出來灌一口,一縷火舌直奔腹腔,暫時的辛辣代替了恐懼。
篤篤!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敲車玻璃了。正是我要等的李倩倩。我急忙給她開車門,她便坐了進來。我分明看見,她用手捂著肚子,原本白皙的臉變得更加慘白,一點血色都沒有。空洞的眼神更加空洞,雙眉微蹙眉心緊鎖。
看著她的這張臉,我再次確定,她是李倩倩無意,也是楊蕾無疑,我好想問一下她到底是李倩倩還是楊蕾,可是我不敢問,因為我看見她的腹部滲透出嫣紅的血跡來。我急忙收了眼光,開車前行。
「柳十三,今天不能去大富豪了。」李倩倩發聲了,聲音雖然依然冷冽,但是卻綿軟無力,就跟得了大病或是受了重傷的人似的。
「不去大富豪?去哪裡?」我怔了一下,不知道這女鬼要幹什麼。
「能幫我個忙麼?幫我弄些血來,今天失血太多。」李倩倩斜倚在靠背上,有氣無力的。
什麼情況?鬼又不是人,也怕失血?這個時間讓我去給她找血源,我去哪裡找啊?但是我不敢不從,要是不從她,她把我給生吞活剝了怎麼辦?
「找,找什麼血?兔子行麼?家禽行麼?」我顫巍巍的說道,唯恐她會猛地把我給撲倒在地。
「什麼血都行,白天的時候我的附屍被開膛了,流了很多血,我又被冰凍了七八個小時,如果兩個小時之內我補充不到鮮血的話,我就會全身腐枯,最終魂飛魄散。」李倩倩艱難道。
真是搞不明白,她不是鬼麼?怎麼就跟附屍共存亡了,附屍沒了她們就沒了?如果真這樣那就太好了,我乾脆跟她拖著,等兩個小時以後我看著他慢慢的腐枯,然後她的魂魄煙消雲散,這樣我就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了。
我心裡一陣竊喜,暗暗為自己高興起來。轉臉看一眼有氣無力的李倩倩,你丫的不消失我哪來的和平日子?想到這裡,我突然間有些後悔了,鬼就是鬼,跟人可是不一樣,它們也許能夠察覺人的思維,我可不能觸怒了她。
「這個時候已經很晚了,我,我去哪裡給你找血源啊?」我說的是現實,可還是有推諉的成分在裡面。這個社會,只要有錢,沒有辦不成的事情。
「我不管你,你要是在兩個小時之內找不到血源的話,我就咬斷你的喉嚨,把你的血喝光。」李倩倩猛地坐了起來,呆滯的眼眸變得戾氣十足起來。她的眼神和語氣嚇得我抖了三抖,我不敢再說話了。開車沿著七里屯走出來,我的意識裡,在河東去那邊的房山鎮有很多大棚養殖戶,裡面養的土雞什麼的。
果然,行駛了十幾分鐘之後,我們看見了一排排白色的塑料大棚,也嗅到一股雞糞的惡臭味。我把車子靠近公路邊停了,一個人朝養雞大棚走了過來。我是不敢把車子靠近養雞大鵬的,要是主人看見李倩倩,估計得嚇死,我一個人擔驚受怕就可以了,不要再連累別人了。
敲開養殖戶的小門,好說歹說花了三百塊錢買了六隻雞,本來我想多買幾隻的,可是我身上沒錢了。後悔帶錢帶少了,雞買的多,就更能滿足李倩倩,她就不會打我的注意。
我提著吱吱呀呀的六隻雞趕回來。李倩倩那空洞的眼神頓時變得貪婪起來。
夜在延續著,我把車子開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李倩倩迫不及待的提著那六隻雞鑽出車子,我趴在方向盤上,聽著外面一陣陣淒慘的雞叫聲,頭皮一陣陣的發麻。
過了好一陣,雞的叫聲停止了,我知道這六隻雞玩完了,心想但願這李倩倩滿足需要了,要是滿足不了她的話,估計我就玩完了。
車門開了,李倩倩走了進來,原本慘白的臉竟然變得紅潤起來,嫣紅的嘴唇不是口紅,而是雞的血液,看著她那嘴角的血跡,我的胃裡又是一陣抽搐。
「開車,送我回七里屯,你就可以回去了,今晚身體不爽,不去大富豪了。」李倩倩心滿意足的用舌頭舔舐一下嘴唇,露出一副心滿意足的神色。
我心裡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還好,看來今晚我算是安全了。
然而,事情並不是我想像的那樣,就在我倆剛到七里屯的老槐樹底下的時候,李倩倩突然一聲尖叫,嘴裡一口鮮血噴薄而出,接著捂著肚子就趴在那裡了。
我看著車玻璃上慢慢滑落的鮮血,驚呆了。這是什麼情況?直到後來我跟了石門子學法之後我才知道,李倩倩本身是鬼,陽氣不足,而雞和黑狗血是至陽之物。李倩倩根本適應不了,所以才有了這樣的結果。
「倩倩,你,你怎麼了?」我目瞪口呆的坐在那裡,不敢去碰她,甚至是不敢去看她。
「嗚嗚!」李倩倩趴在那裡,嗓子裡發出幾聲響,陰颯颯的,聽不出是喜是悲。
怎麼辦?現在這個樣子,我是走是留?如果我走了,李倩倩也許就真的腐枯了,最後煙消雲散,那樣的話我就徹底的解脫了。可是她要是消散不了呢?
我躊躇猶豫,輕輕的把保險帶的扣按開了,左手鬆了方向盤,扶在車門扶手上。
「柳先生,幫我。」就在我全身顫抖急等著逃跑的時候,李倩倩伏的身軀直立了起來,轉臉在看我。看著她的臉,我嚇得連哭都忘了。那張慘白的臉有些扭曲,除了嘴角掛著血跡之外,眼眶也流出兩道血跡,就跟蜿蜒的蚯蚓似的。同時,一股腥鹹的味道蔓延開了。
「幫你?我,我怎麼幫你?不是已經給你買了雞了麼?」我全身就跟篩糠似的,說話都沒有一絲力氣了。
「柳先生,讓我喝你的血,如果我再不喝人血的話就完了,附屍會腐枯,我也完了,我還有很多夙願沒有完成,我不能就這麼憑空消散了。」李倩倩說著話,朝我靠了過來。
看著她猙獰的面孔,我下意識的往後退縮,本能的想逃跑。我沒有退路,只有逃跑,如果我被她喝血,我就完了,想到這裡,我砰的一下就把車麼打開了,只可惜還沒鑽出來,就被李倩倩給抓住了。
我的胳膊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勁力,整個人被拖進車裡。這個時候,李倩倩完全變了另一個樣子,嘴巴一咧,原本嫣紅好看的嘴唇遲啦一下就裂開了,鮮血滴滴答答的滴了下來。
那白森森的牙齒讓我感覺到死亡的氣息,我用力反抗,卻根本掙脫不了李倩倩的糾纏,她雙手掐著我的脖子,把我按到在車座位上,嘴巴一張,就朝我的喉嚨咬了過來。
我心一沉,完了!媽啊!你兒子就這麼走了啊!
第八章;行善
危急關頭,我胸口的位置一道金光閃爍,彭的一聲把李倩倩的肉身給彈開了。緊跟著一聲慘叫,這女鬼跌坐在車子的副駕駛上。
我想也不敢多想,蹭的一下爬起身,打開車門就竄了出來,黑夜中跑了一里多路才停了下來,回頭看看李倩倩並沒追上來才癱坐在地上爬不起來。我虛脫了。
金光?什麼情況?是什麼救了我?我下意識的摸自己的胸口,硬梆梆的白玉貔貅吊墜還在,這是我爺爺柳十一留給我的,看著這白玉貔貅,我記起小時候爺爺臨死前跟我說過的話。
「十三,咱老柳家跟平常人不一樣,我們全家都是陰陽眼,你要向事行善,注定要成為一名陰陽法師,你爹不爭氣,希望你別學他。你一生命運坎坷,這裡有一個白玉貔貅,它能在危急關頭救你一命,但是只有一次…………」爺爺本來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是還沒來得及說就嚥氣了。
那時候我還小,並不信爺爺的這些話,現在看來爺爺的話說的並沒有錯,起碼這塊玉貔貅今晚確確實實是救了我一命,否則的話我現在該是被李倩倩給吸光了血而變成乾屍了。
難道我真的是陰陽眼?難道我真的會成為陰陽法師?這可能麼?感覺不太可能,我曾經百度過,對陰陽眼有些瞭解,陰陽眼顧名思義就是能偶斷陰陽,不但能看到陽間的東西,也能看見陰間的東西。而我只能看見陽間的一切,根本看不見陰間的東西,就算是李倩倩也只是附屍鬼而已,我看見的是她的肉身,而不是她的魂魄。
當務之急暫且不想這些事情了,而是現在該怎麼辦?我是走是留?我要是走了,李倩倩的魂魄會不會煙消雲散?要是散不了呢?會不會放過我?我要是再過去找她,那不是自投羅網麼!剛才玉貔貅救了我一命,現在它的靈氣已盡,已經不能再救我了。
我呆站在黑夜裡,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竟然響了。
掏出手機看一眼,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我急忙接了。
「十三,我是你石叔叔。」接了電話,傳來石門子的聲音,聽見他的聲音,彷彿黑夜裡劃過一道閃亮,照徹我的心底。
「石叔叔,我,我遇到麻煩了。」我驚慌失措的說道。
「我都知道了,孩子,你不像你爹,注定要受到歷練,要成為一名合格的陰陽法師。」石門子語氣平淡卻堅毅。
《午夜出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