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秀雲姐之前男人和她說上一句話都要臉紅好久的,現在就跟鎮東那老公死了好幾年的張嬸子一樣,看見男人從她家門前經過都要上前捏兩把腰,但這畢竟是良慈哥願意的事情,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於是去書房做作業。
我爸和我伯父在書房坐著,我爸手上依舊是托著一本醫書,並未理我伯父,伯父尷尬的坐在我爸身邊,看見我來了,從腰間的挎包裡掏出一張十塊錢的紙幣來,遞到我面前,叫我去買糖吃。
自從聽見伯母對奶奶說要挖我媽的腦袋給良慈哥熬湯喝後,我對伯父一家,除了良慈哥,我誰都不願意搭理了,也沒接伯父遞過來的錢,直徑走向櫃子,去拿我的書包,我爸也沒有因為我不禮貌的行為訓我,叫我不懂的去問他,畢竟我爸也是當初鎮子裡少數的幾個大學生之一,我學習方面,他是能教我的。
奶奶大概是和伯母說完了事情,來書房問我爸伯父晚上想吃什麼,見我在書房裡,有些驚訝,對我說:「良善,你現在不是和良慈秀雲在一起嗎?」
我臉一紅,沒好意思把秀雲姐和良慈哥的事情說破,於是對奶奶講秀雲姐要我拿作業去給她看看,她叫良慈哥教我。
奶奶點了點頭,叫我拿了作業本趕緊的去。看著奶奶這麼緊張秀雲姐與良慈哥在一起,我有些好奇的問奶奶:「奶奶,你是不是不希望秀雲姐嫁給良慈哥啊!」
我話一完,我爸和伯父都抬頭看著我,奶奶一愣沒想到我會在我爸和伯父面前問這個問題,叫我拿好了書跟她去外面。
「良善,你怎麼會忽然問這個問題,是秀雲姐和你說了什麼嗎?」奶奶將我帶到廚房,給了我一個煎餅子吃。
「才不是呢,是我自己看出來的,而且我還看出你最近好像很是提防秀雲姐」我有些得瑟的對著奶奶說,希望奶奶誇我聰明。
奶奶一時語塞,臉色有點尷尬,但卻什麼話都沒對我說了,伸出食指在我的額頭上一點,罵我這鬼丫頭精明,完了催著我快去秀雲姐這裡。
可我剛從廂房裡出來,怎麼可能又會回去呢?想了會,打算去白梅玲家裡探討一下作業的答案哪裡有抄,畢竟問我爸太麻煩了。
梅玲是和我從小玩到大的一個女孩子,是我家鄰居,我家的牆與她家的牆只隔著的一道一米來寬的小巷子,近的很;不僅如此,她還和我同年生的,和我一個班級,只不過她的性子要比我來的潑辣些,長得又高又壯實,無論是罵人打架,在我們女生裡面都是頂呱呱的水平,在我們一起同班的四年裡,她從未被班上的男同學揪過辮子,更沒被欺負過。
我看見梅玲時,梅玲正躺在椅子上吃著西瓜,見我來了,一把將西瓜皮隨手一甩,從椅子上滾下來:「良善,我正想來找你呢,八斤家門前有個個喜鵲巢,我們去把它給掏了吧!」
我看了看我手裡帶過來的幾本作業,再看梅玲一臉的興奮,毫不猶豫的把手裡的書一丟,跟著她去八斤家門前掏鳥窩了。
八斤是個大人,二十多歲,但腦子有點問題,據說是他上學那會得了腦膜炎引起的,他也不和別的大人一樣出去工作,就在家跟著他爸媽種田放牛,每天都和我們一群小孩子混在一起,吹噓他以前學習有多厲害,我和梅玲平常都嫌他年齡太大了,又胖,他家離我們家又遠,所以不太愛和他玩。
我們白柳鎮,雖然說很大,但是和村莊也沒什麼區別,依山傍水,之所以能稱的上是鎮的原因,就是鎮子裡有能提供老百姓日常衣食住行的商舖,八斤住在鎮子在西邊的山腳下,我和梅玲去他家時路過豆漿鋪,於是在豆漿鋪裡買了三杯豆漿,兩杯我們自己喝,一杯給八斤喝,要是等會八斤不讓我們爬他家樹的話,我們就要他賠我們的豆漿。
我和梅玲兩個人一邊說笑一邊蹦蹦跳跳的去八斤家,說到我良慈哥回來的時候,梅玲忽然放慢了腳步,試探性的問了我一句:「良善,你秀雲姐,是不是要嫁給你良慈哥的?聽我媽說,你良慈哥瘦的太嚇人了,都沒有人的樣子,真是委屈你秀雲姐一個這麼好的姑娘,倒還不如跟了咱們鎮裡的白天霸,人又壯,又看上你秀雲姐好幾年了。」
梅玲這麼說我良慈哥我就不樂意了,這時我寧願相信之前秀雲姐跟我說她看過良慈哥的照片的事情。
「我看過我良慈哥以前的照片,要不是他生病了,比我們鎮子裡哪個男的都好看,再說,我秀雲姐只喜歡我良慈哥,那個什麼天霸,我秀雲姐都不放在眼裡。」
「誰說你秀雲姐只喜歡你哥了?我媽前幾天還看見你秀雲姐穿著件掐腰的衣服,和白天霸一起在後山小路上散步,秀雲姐那屁股扭的,我媽說看的她都想變成男的了。」
我有點生氣了,停在路上不走了,扁著嘴對梅玲說:「我好心好意的跟你來掏鳥窩你卻這麼說我秀雲姐,你這人真是太沒良心了,我秀雲姐不是這種人的,再說我就不和你去了!」
梅玲生怕我不陪她去掏鳥窩,趕緊的對我說要我把她說的話當放了個屁,她再也不說了,然後跟我說別的好玩的事情,拉扯著我往前走。
路上,我們老遠的就看見八斤家的大門緊緊的關著,像是沒人,梅玲頓時樂了,趕緊的拉我快點過去,說趁著八斤不在,我們趕緊的把鳥窩給掏了,這樣還省了一杯豆漿。這我當然是樂意,但那個喜鵲窩是在八斤家門前的一棵比碗口稍大點的梧桐樹上,我對梅琳說要不要去找竹竿?
梅琳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說不行,她昨天從這經過的時候看見大喜鵲在叼蟲子回巢,估計是已經有了小喜鵲了,一竿子桶下來小喜鵲會摔死,然後看了看我和她的身材,梅琳忽然蹲在了梧桐樹的地上:「來良善,你沒我壯,梧桐木不結實,我爬上去恐怕樹都要被我壓斷,你踩在我背上爬上去,我在樹下護著你。」說著就拉著我往她的背上踩,我連拒絕都不行。
我並不會爬樹,梅玲卻是個爬樹能手,她教我怎麼用力往上蹭,雙腿怎麼夾著樹才牢固,好在穿的是褲子,在梅琳的幫助下,不一會就爬到了半樹腰上,我低頭看著離我腳很遠的梅玲,咯咯的笑起來,說她真矮,梅琳叫我別廢話,趕緊的拿了小鳥走人,要是八斤回來看見了就不好了。
說到八斤,這時我好像聽見八斤一聲粗重的喘氣聲兒,心裡一緊,趕緊的四處張望,生怕八斤回來把我爬樹的事情告訴奶奶,可讓我沒想到的是,當我往在樹腰上往八斤家窗戶裡看的時候,我看見八斤和一個女人躺在他自家床上的被子裡,與他躺一起的那個女人,竟然是我秀雲姐!
第十五章小泥人
因為發生了這件事情,李純溫也沒叫我和梅玲去上課,叫我倆回寢室休息。我們全班總共才有九個女生,九個女生都住在一個女生寢室,寢室裡的床是橫向排著的,上下鋪,一溜的床鋪佔滿了大半個寢室,我們用的箱子就放在我們床鋪的對面。
本來梅玲已經不是我們班的學生了,不能住在我們寢室,但是因為我們寢室空了一個床鋪沒人住,所以不急著搬到她們自己班的宿舍去。
梅玲一回到寢室,立馬就把寢室門關住了,問我剛才這招真狠毒,把王曉紅整成這個德行,現在她是沒臉在我們學校呆下去了,說著又罵我蠢,叫我以後千萬別幹這種傻事了,這招太危險了,幸好上天眷顧我,不然我現在都已經死了,還說以後我要是被誰欺負了,就告訴她,她已經和她們班很多男生結拜兄弟了,以後她罩著我。
有梅玲在,我確實可以安安穩穩的上學,可是現在的情況就是就算梅玲再厲害,就算是她認識再多的人,我們還是抵不過另外一種東西的侵害。
我一邊幫梅玲整理東西,一邊對梅玲說我覺的王曉紅應該不會這麼輕易的就走了,照著她目前的這種性子,她要是個心胸大度的人,就不會發生今天這種事情了。梅玲想了一說,說也是,但是現在有咱們學校的副校長罩著我們,我們什麼都不用怕。梅玲說著,摸了下扁平的肚子,問我有什麼吃的沒,她肚子餓了。
我說有還有良慈哥從北京帶回來的巧克力還沒吃完,要是她餓的話我就拿給她吃。
梅玲問我巧克力是什麼東西?不過一聽說是良慈哥從北京帶回來的,趕緊的點頭說要,她還沒吃過這種新鮮玩意呢。
我打開我房衣服之類的箱子,將一盒鐵盒子裝著的巧克力拿了出來,梅玲坐在我床上一把將我的巧克力拿過去,而我這會肚子也有些餓了起來,想起奶奶在我來學校的時候,給了我幾個新鮮的橘子。
我把我書包裡的橘子翻了出來,這橘子是奶奶叫我給柳元宗留著的,說如果我萬一真的遇見了什麼事情解決不了的話,就去找柳元宗。我當時還以為只要我裝作什麼都看不見那些東西就不會來打擾我,但現在還沒到一天,就攤上這種難纏的事情,而且下午我們還有課要上,趙玉龍就坐在我的身邊,鬼娃已經長這麼大了,我再去的話就是去送死啊!
我想剝了手中的橘子吃掉,可是我的手一直都不敢用力摳破橘子皮,到底要不要去找柳元宗幫我?找他的話,他一定會朝我擺臉色,甚至還會不搭理我,可是不找的話,我就會死在那鬼娃口裡,這麼對比起來,毫無疑問,找柳元宗幫我是唯一不死的出路。
「幹嘛呢良善,吃過橘子也這麼猶豫。——喏,吃個巧克力,這巧克力太難吃了。」梅玲將巧克力的盒子遞到我的面前,叫我拿一個巧克力吃,說著她自己又剝了一個塞進嘴裡,還一直喊著叫著太苦了。
「梅玲,你陪我去個地方好嗎?」我問梅玲。
「去哪啊?」梅玲一邊嚼著巧克力一邊躺在床上。
「我想去狀元洞裡拜拜狀元爺。」
梅玲立即從床上直起了腰來,不可思議的看我是不是剛才把腦子嚇傻了?該不會還真的信拜個狀元爺就能考清華北大了吧?要是這樣的話,誰還來上學讀書,早就去拜狀元爺了,個個出門都是大學生。梅玲說完繼續往床上一躺,說不去,要去我自己去就好了,那順便替她也多拜幾下。
我打了下梅玲的腳,罵她懶鬼,說著將橘子用袋子兜著出門。其實梅玲不去也好,如果讓她知道柳元宗是個鬼的話,指不定還真的會嚇傻,她這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是怕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我們寢室後面就是狀元洞,但是我們寢室在樓層最邊上,又住在二樓,只能看見一點狀元洞上邊的尼姑庵。大該是為了保護狀元洞的生態,我們學校安了扇鐵門把狀元洞有我們學校隔了開來,鐵門開學的時候是開著的,平常除了學生上課,一般都是鎖起來,要過去的話,必須出校門從後面的小山鑽進去,好在給狀元爺挖屍的時候我和奶奶也是從學校後面的小路上進去的,所以現在我按著晚上走的路,走進了狀元洞。
這大熱天的,狀元洞卻還是涼爽的很,洞裡的都供著的神仙還一如既往的站著,只不過沒了香火,洞口的滴水似乎常年也不會幹,一滴一滴的水滴很有規律的滴到地上的瓷缸裡,「叮咚叮咚……」的發出一聲聲清脆悅耳的響聲。
我找到了供奉柳元宗的靈牌,將幾個橘子擺在了他的靈牌前,順便還將梅玲塞在我兜裡的巧克力擺在了桌子上,然後跪在靈牌面前,想起那天拜他的時候看見他扭曲猙獰的面孔,現在洞裡就我一個活物,還是有點害怕,想靜下心來想要柳元宗救我,卻一時間卻說不出那種央求他的話來。
猶豫了一會,從地上站了起來,想著趙玉龍對我笑笑,也有可能是對我的友好,是我自己擔心多了,我一邊想一邊走向洞口,可是,可是萬一他意示我下一個就是我呢?
我又轉身回洞裡,又跪在柳元宗的靈牌前,模仿著電視劇裡那種求祖先保佑人的語調,對柳元宗的靈牌說:「狀元爺,是奶奶對我說我遇見什麼問題了可以來找你。我們班有個小鬼,原本只有兩歲般大的孩子,現在一下子就長到五歲這麼大了,而且我預感他下一個就要吃我了,我有奶奶有爸爸,我還想考大學,我不想死,狀元爺,求你大恩大德,你行行好好幫幫我,現在只有你一個人能幫我了。」
我說這種話心裡極度的彆扭,但是為了保命,卻不能不這麼做,並且為了請出柳元宗,我還給他磕頭,當我的腦袋磕在地上到時候,我睜開著眼睛,看見地上忽然又出現了一張嘴角撕裂、面部扭曲的臉,我的近在咫尺的眼睛下面,兩顆細小如綠豆的眼珠子歹毒的盯著我的眼珠子看!頓時我心臟都快要驚出來了,嚇得往後大退了幾步,嚇的頓時眼眶發熱。
「喲!小娘們竟然也會嚇的這種德性,我還以為你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呢!」柳元宗站在我面前瞅著我,笑哈哈的。
《鎖骨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