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我說:「爸,我覺得馬乂星有句話說的挺對,這厭勝術是外因,人心才是內因,厭勝術害人,是外因影響內因。要是心裡不信,不自然就破了嗎?」
  「呵呵……」師傅苦笑道:「老三啊,你說的輕巧,可是我咋才能不信這厭勝術?」
  我一愣,對啊,師傅信了一輩子了,根深蒂固,怎麼會寬慰兩句,他就不信了?
  「還是得見招拆招。」師傅說:「馬乂星那老狐狸一定是起出了望斷魂,放在電燈下面照著了。這麼一來,那胖子那裡的工錢,也別想著要回來了。」
  我埋怨師傅道:「爸,還想著那錢呢,早知道吃點虧就算了,也不能碰這厭勝術啊,命才是第一。」
  「嗯。」師傅哼了一聲,說:「老大,你去給我找塊黑布條。」
  大師兄呆了呆,然後伸手塞進被窩裡,只聽「刺啦」一聲響,大師兄又把手伸出來,掌中已經多了一塊黑布條。
  我和師傅都是一怔,我說:「大師兄,你這是從你內褲上撕下來的?」
  大師兄說:「我就知道我內褲是黑的,別的地方,往哪兒去找黑布?」
  我氣道:「你怎麼這麼不講究?」
  「沒事,沒事。」師傅說:「老大,你去把這塊布條去水裡洗洗,沾點醋,然後再拿過來。」
  「師傅,我這內褲是才洗過的,不髒。」大師兄說:「不信,你聞聞,啥氣兒都沒有!」
  「不是嫌髒。」師傅皺了皺鼻子,說:「這是規矩,拆招就得這麼辦。」
  「哦。」大師兄這才點點頭,起身穿著他那條撕爛的內褲,洗布條去了。
  過了一會兒,大師兄又拿著那布條回來,帶著股醋味,遞給了師傅。
  師傅點點頭,順手就把布條纏到了自己頭上,遮住了眼睛,然後說:「好了,都睡吧。」
  我詫異道:「這就行了?」
  「行了。」師傅說:「有了這個,心裡就踏實了,就能睡著了。」
  說完,師傅往後一倒,躺了下去。
  我只好對大師兄說:「大師兄,你照顧好師傅,晚上睡輕一點,有什麼事情,就叫我。」
  「知道!」大師兄說:「趕緊回吧,別提溜著那根東西晃來晃去的。」
  我站起身子,臨走的時候,踹了大師兄一腳,趕緊跑。關燈進裡屋的時候,我聽見大師兄嘟囔道:「這沒大沒小的兔崽子。」
  讓你說我。我得意洋洋的晃著那根東西,鑽進了被窩,一把摟住嬌嬌,故意假模假樣地使勁頂了兩下。
  「死去!」嬌嬌罵我:「軟的跟麵條似的,還不老實!咱爸到底怎麼了?」
  「說是被馬乂星、萬建魁給反咒了。」我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對嬌嬌講了一遍。
  嬌嬌歎息道:「這樣下去,真是沒完沒了了,你來我往,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我心中也是一陣淒惶,當初開這個頭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收尾這麼難?
  李海,李海,我腦子裡突然蹦出來一個念頭——勸李海把馬乂星和萬建魁都給幹掉算了!
  這個念頭一出來,連我都嚇了一跳。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惡毒了?
  不能這樣,不能這樣,我心裡默默念叨了幾遍,才稍稍平靜下來,摟著嬌嬌,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這一覺,午夜夢迴許多次,前所未有的不踏實!
  好在第二天白天,也沒什麼事發生。
  但又是在夜裡——夜半時候,師傅再次慘叫了一聲,把我和大師兄給叫醒了。
  依舊是被魘住了,我和大師兄叫魂似的,把師傅給叫回來,師傅一把把黑布條給扯了,說:「這一招又破了,那老狐狸和狼崽子肯定是把裝貓眼的藥瓶子放到水缸底下了,又把連著電的燈泡也放進了水裡照著。用黑布條蘸水蘸醋遮眼睛,已經不管用了,這次做夢做的更厲害,夢見你們師娘了。」
  「師傅,你做夢怎麼老是夢見自家的人?」大師兄說:「自家的人,你還怕?」
  師傅說:「你知道啥?越是自家的人,越是凶!要拉著我去地下跟她團聚呢!」
  我說:「那這次怎麼破?」
  師傅說:「老大,去院子裡捧點土回來吧。」
  大師兄奇道:「捧土幹什麼?」
  師傅說:「回來撒我臉上,身上點,就當是把我給活埋了。」
  「啊?」我和大師兄都是一驚。
  師傅解釋說:「人死了,就什麼厭都不起作用了。不能真死,就詐死,棺材我是不敢躺了,有陰影,就弄點土撒撒,意思意思吧。」
  大師兄只好起身去院子裡,走到門口的時候嘟囔道:「老三,下回出來穿點東西行不行?別讓師傅老使喚我。」
  我說:「誰叫你不裸睡?」
  大師兄說:「我怕硌著師傅!」
  「這臭小子!」師傅罵了一句。
  片刻後,我和大師兄看著師傅把土撒在自己臉上,身上,然後神色還真的放輕鬆了。
  我和大師兄面面相覷,大師兄伸手就把他放在枕頭下面的筆記本給拿出來了,翻開就記。我搖搖頭,起身回裡屋。我是越來越累了,真想快點了結這場恩怨!大家都快收手吧!
  天亮了,我仰面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嬌嬌做好了飯,叫了我好幾次,我也不想起來,沒有胃口,也沒有動力。直到他們吃完,說要刷鍋了,我還是躺著。
  起來幹什麼呢?
《失落的桃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