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最先出現的珠寶給了這些傢伙無限的動力,每個人都期待著趕緊找到那魔簡,接著各取所需,他們將那滿滿的珠寶帶足,多帶點,再多帶點……
在這樣的情緒支配下,第三副棺材也被打開了來,本以為還會出現某種機關,結果沒有,當第三副套棺也解體的時候,留在最裡面的,是四件閃耀著各色光華的物件,以及一樽塗滿黑漆,外面用帛和繡錦裝飾包裹著的內棺。
且不談那塗滿黑漆的內棺,單說外面那四件流光溢彩的寶貝,一件為七層寶塔,一件為乾坤金圈,一件為五色長綾,最後一件為一方銅鏡。
如此四件,上面均有細密而複雜的符文密佈,這些符文跟當今主流的符菉有著明顯的區別,荒蠻而粗獷,顯然是另外一種體系,但是光第一眼瞧過去,就有一種獨一無二的獨特氣質。
在這樣的東西面前,先前老鼠會當做寶貝珍而重之的「穿山甲」,簡直就是乞丐裝。
心動了,所有的人都被這四件法器弄得心搖神馳,恨不得全部攬入懷中。然而就在我期待著這六人發生內訌的時候,黑袍人卻淡定地說道:「這四件東西,依舊歸你們老鼠會,來,把最後一副棺柩給打開,那臨仙遣策,應該是跟主人貼身而葬。」
這話兒說得堅決又大氣,馬領導驚喜地點頭,讓胖子老雲將這四件東西用預備布袋給包裹起來,然後將精力投向了最後的內棺。
他們先是將第一層帛布給剝了下來,這布上是一副精美的帛畫,裡面總共分為三個部分,分別表現了天上、人間和地下的場景,栩栩如生,這是指引人類的靈魂走向彼岸之地,而帛布之間,還有文字。
因為這文字的字體接近於漢隸,所以我能夠看得懂——上面寫著:「事皆過盈則缺,見利而收,萬勿窮根問底,招惹橫禍。」
這幾句話,如果在古代,算是很白話的一種,大意也就是——得了好處,你便收斂點,不要過分,否則有你好看!
事實上,如果是一般的盜墓賊,這巨大棺室中的幾層財物,已經算是天大的收穫了,如果沒有什麼追求,隨便拿一點,都已經足夠在這個世界上很好的生存下去,然而對於黑袍人來說,世間財物再多,於他都只是糞土。
他要的,是被所有外道視為總綱的《臨仙遣策》,一種據說能夠成就永生的修行法門。
「繼續!」凝視了這血淋淋的字體,稍微停頓了幾秒鐘,黑袍人毫不猶豫地高聲喊道,而驟得寶貝的老鼠會等人幹勁十足,開始用手上的工具,將這包裹在內棺的各色絲綢給剝離下來。
上面的絲綢足有二十多層,想要一層又一層完好無缺地剝下,這是一個很費力氣的活計,被滿目財物耀花了眼球的老鼠會眾人自然靜不下心來,於是開始用利刃,將這些絲綢給切斷。
然而隨著那絲綢斷開,分置在四周的陰陽油燈,開始瘋狂地跳躍閃爍,如在風中,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人點火,鬼吹燈!」
瞧見這場景,老鼠會的四個人頓時就不淡定了,直接從上面跳了下來,慌亂地沖黑袍人喊道:「毛爺,不行,得走了,若這燈滅了,我們都得死……」
黑袍人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死不了,我帶了一張殺鬼符,李道子的殺鬼符——你們只管開了便是,誰若是要走了,休怪我不客氣!」
這李道子的威名,讓惶惶的盜墓賊安穩了一些,將那內棺的蓋子最後開啟,隨著最後一塊蓋子落地,我面前的氣泡景象驟然變換,轉向了那內棺之上,我瞧見一具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屍體,被浸泡在濃濃的棺液中。
儘管被綢布包裹,但是我卻能夠感受到,那屍體,正朝著我詭異地笑了一下。
就這一下,我渾身冰寒,不由自主地從那寒池之中,一躍而起。
第四十七章內棺摸寶
真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在突然之間,就從這池水中一躍而起的。
要說受不了這池水的氣味,一開始我就暈乎得不行了,何必輪到現在?而且,我也不可能從這麼深的池子中跳躍而起。
一切都彷彿是有人在背後操縱,我就想一個被連上了線的木偶,出現之後,踉踉蹌蹌地朝著場中的幾人衝了過去。那是一種奇異的感覺,這明明就是我,卻彷彿自己置身事外,看著另一個自己。
一瞬間,我瞧見了這些人臉上流露出來的恐懼。
的確是,這池水深深,原本看著不像是有什麼活物的去處,卻突然蹦出另一個東西來,無論是誰,都會嚇一跳。我腳步如飛,一瞬間就衝到了幾乎被拆散架了的棺柩之前來。
「育魔池,天啊,這玩意到底是什麼?」正準備查看內棺的老鼠會幾人瞧見這狀況,頓時就嚇得不敢站在上面了,一躍而下。
短暫的恐懼之後,有人從這黏糊糊的液體中,瞧出了我的真面目來:「別怕,是剛才逃掉的那個小子……」
說這話的是科考隊的臥底張快,他離我最近,一把衝過來抓我。而我幾乎沒有什麼意識的,一下就將他給抱住了,對準了張快的嘴巴,嘴對嘴地親了下去。這行為不但張快沒有想到,就連我自己,都給嚇了一跳,然而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張快根本來不及躲閃,一下被我給咬中。所幸的事情是,這姿勢雖然正確,但是我和張快的嘴唇之間,卻沒有碰觸到。
我感覺先前火辣辣的肺部一陣蠕動,接著有一大團蠕動的血塊,集中在了我的胃部,然後順著食道,一路向上,最後落在了張快的嘴裡。
我肚子裡好像存著了許多瘴氣,結果這麼一番嘔吐,整個人就輕鬆了許多,然而張快卻活生生地吞下了我這一大口蠕動的血塊,直接翻滾在了地上,雙手伸入嘴中,大聲的嘔吐起來。
我這剛輕鬆沒多久,結果感覺後腰被人一腳飛踹而來,沒有避開,一骨碌就滾到了一邊,而這個時候,一雙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抬頭一看,卻見一個碩大的拳頭朝著我的臉上砸了過來。我硬生生地挨了這麼一下,金星直冒,鼻血呼啦啦地往外流,而在這時,有人將我給拎了起來,死死按在了旁邊的棺材板上面。是馬領導,他惡狠狠地笑道:「我,是你小子啊,剛才還說搞完這兒,就去解決你呢,沒想到你提前就刨出來送死了。行啊你,竟然想到躲到那個池子裡去,那地方比糞坑還臭,你可真能忍!」
有人抽出一個皮帶子,三下兩下,便將我的雙手給捆了起來,而與此同時,黑袍人蹲下身,將張快扶穩了,沉聲問道:「小快,你沒事吧?」
張快雙腿跪地,從胃裡面嘔吐出了一大堆腥臭的穢物來,好一陣乾嘔之後,舒緩了些,搖了搖頭,顯得特別虛弱:「毛爺,我沒事,就是有些噁心。」在得到確定答案了之後,黑袍人轉過身來,看了我一眼,竟然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朝著旁邊的馬領導說道:「馬三,趕緊進內棺,將那東西給找出來!」
馬領導攤開手,上面有三根銀針,又長又短,不過前端皆是烏黑髮臭,他有些猶豫地說道:「這內棺裡面,全是棺液,我剛才試了一下,那液體有毒素,雖然不是腐蝕性的,不過一旦融入血脈之中,就會發揮毒效,你先等一下,我讓老雲組裝出一個撈爪來……」
黑袍人揮了揮手,指著旁邊的我說道:「不用,讓這個小子來找,連育魔池那樣的地方,他都能夠憋得住勁兒,這區區棺液,應該也是不在話下的。」
黑袍人輕描淡寫,然而我瞧見馬領導手上那三根前端發黑的銀針,卻止不住地打冷戰。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卻也由不得我願不願意,在馬領導的一番逼迫之下,我被鬆開了雙手,然後逼著走上了棺柩基座,翻上一層又一層,終於來到了最高處的內棺處。
我人還未到,便聞到了一股奇異的味道,這氣味說不上香,也說不上臭,就像煮熬的中藥,濃郁不散,不過就是這常人聞著便要嘔吐的氣息,卻將我剛才在育魔池中所受到的那股嗆人氣味給中和了,總算是好過了一些。正如剛才我在那水泡中所見的一樣,這內棺之中,一大半都浸泡在濃稠的棺液裡面,不過一具被絲綢布帛包裹得結結實實的屍體,也躺在了裡面。
如果真的按照這夥人的說法,這個地方,就是軑侯利蒼的真正墓地,那麼這相距兩千來年,別說是人,就算是骨頭都沒有幾根了,然而這具屍體,那被包裹著的身體和頭部暫且不說,唯一露出來的雙手,就彷彿那人剛剛躺入棺材之中一樣。
這棺液,濃黑之中泛著一絲綠色,彷彿生命的光輝,我瞧了好一陣子,愣是沒有敢伸手往下撈。
然而我這邊一停頓,屁股立刻被人用槍口捅了捅,是那個矮個子,用微沖比著我的腦袋,惡聲惡氣地喊道:「小子,我知道你害怕,不過如果你再拖延時間,這槍子就要鑽進你腦袋裡面了——我還沒有試著用這玩意爆過別人的頭呢,不知道是一個什麼情況……」
他嗜血地舔了舔嘴唇,而我旁邊則站著黑袍人和馬領導兩人,一左一右地看著我,我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一咬牙,踮著腳,手就往棺材裡面摸去。
儘管我不是土夫子,但是多少也能夠瞭解一些事情,那就是但凡墓葬,一般都是將最好的東西,貼身放在主人的棺木之中,這是風俗,便算是麻栗山,好多老人故去之後,都會將什麼金戒指啊、玉手環之類的東西貼身擱著,這《臨仙遣策》如果真的是成就軑侯利蒼一生的東西,要麼就在這內棺之中,要麼就流傳給子孫了。
我的手浸入棺液之中,那玩意黏黏滑滑的,有點兒像是鼻涕,似乎有稀疏一點兒,並沒有我想像中的冰寒,然而冥冥之中,還有一絲兒溫暖。
這棺液到底是什麼,沒有人能夠說清楚,不過跟過楊二醜的我多少也能夠猜測道,至少有一部分,是這屍體分泌出來的屍液,因為人畢竟在死了之後,肉體防腐保存得再好,也不可能完好如初,總是會有一些改變的。
這般讓人頭皮發麻的摸索,我終於抓到了一樣東西,有些沉,不過我還是費力地將其提了出來。
當這東西一浮出了棺液表面是,我瞧見是一方巨大的印記,是用玉石做的,印面足有飯碗大。我將這玩意小心地提出來,放在了腳邊的地上擱著,這方印黏呼呼的,胖子老雲弄了一個粗糙的吹氣筒來,對著這東西一陣鼓起,將黏液弄散了,然後用一張黑色的毛皮包裹,翻轉過來,仔細地看了一下這上面的印文,朝著黑袍人點頭說道:「嗯,是利蒼,沒錯……」
我低頭瞧著,黑袍人豎眉一瞪,如骷髏一般的臉上流露出了幾分凶橫,陰森森地呵斥道:「看什麼看,繼續摸!」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