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看著彈坑,似乎還有些年頭了。
繼續往前走,我們發現這耕地幾乎都拋荒了,沒有任何農作物在裡面,野草叢生,而當我們來到這個規模並不算大的小村莊時,發現好多房子都已經垮塌了。
靠村口的地方,牆壁上面都是彈孔。
我心中有些發虛了,不知道青衣老道的那風符,到底把我們給送到了哪兒。兩人繼續往前摸,弓著腰,小心翼翼。不過沒多久,我們便挺直了腰桿兒來。
因為我們發現整個地方就是一個鬼村,一個活人都沒有。
我們隨意找了一間還算是完整的房子,走進去一瞧,家徒四壁,格局跟我們在滇南邊境看到的完全就不同,牆上連家家都會有的老人家掛象都沒有,再仔細一瞧,努爾的臉色變得有些嚴肅起來,拉著我說道:「二蛋,我們有可能走過了。」
我看著努爾,苦笑道:「難道我們已經越境,到達了安南人的地盤了?」
這猜測說起來就讓人揪心,深入敵後,這倘若是主場,倒也沒有什麼,而這個地方我們一點兒都不熟悉,語言不通,人也生疏,別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兩國交惡,戰火燃邊關,對敵國的人向來都是懷揣著十二分的仇恨,就如同當初趙承風跟我打賭,說看看誰殺的安南人多一樣,這裡的每一個人,其實都把我們當做獵物、仇人,無論是老人,還是小孩。
那一場戰爭過後,安南出現了好多寡婦村,男人基本死絕了。
這時的安南人可沒有什麼國際公約好講,當初他們和整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美利堅戰鬥,倘若是有所俘獲,能活下來的也不多。
十年戰爭,已經讓它的國民變得相當的凶厲,對於生命,也到了一個十分漠視的程度。
儘管如此,我和努爾還是沒有打算立即離開,往北走,越境回國。
這一晚上的戰鬥,已經給我和努爾太多的內外傷了,倘若是強行支撐著往北走,恐怕隨便來一個小兵嘎子,都能將我們兩個給撂翻到底。
特別是努爾,跟阮將軍的比拚讓他受到了很嚴重的內傷,而後也是一直都在強撐,此刻稍微安寧一些,便邁不動腿了。
眼看著努爾隨時都有可能昏迷過去,經過一陣簡單的商量之後,我們在這個廢棄村落一個不起眼的地方落下了腳,我讓努爾躺在一張破草蓆上面先休息,而自己則在外圍佈置了幾個警示機關。
其實也就是通過線以及一些能夠發出聲響的東西組成,給沉睡的我們提前警告。
佈置完這一切,我返回了臨時落腳點,緊挨著努爾,靠牆坐下,那屋子上面有一個大洞,月光灑落下來,我這才將心思放在了旱煙羅鍋交給我的那個布袋上面來。
這麼多人為了它捨生忘死,那麼這玩意,到底是什麼呢?
我突然之間,十分的好奇。
這時我才發現,包裹著它的那個布袋,光華照耀下,隱隱有些發光,是金屬交織製成,上面還有用鮮血描繪出來的符文圖案,看著有點兒像是佛家的繪製風格。
隔著布袋,我仔細地撫摸著裡面的那條長蟲。
這玩意其實並不算長,曲曲折折,最多不過一米,隔著布袋摸上去,爽爽滑滑的,然而卻沒有了先前的那一股狂躁和富有攻擊力的動靜。
布袋的口子是用一根棉線、頭髮絲和金屬絲交織而成的繩子,我猶豫了好久,不知道是否應該解開來。
以剛才這東西的反應,只怕我一解開繩子,它應該就會立刻蹦出來,然後朝我咬來。
努爾吃過了隨身攜帶的藥之後,昏昏沉沉睡了過去,有我看著,他表示出了十足的信任來,然而我卻在天人交戰,不知道是否需要將布袋解開,將裡面的那玩意給拿出來一瞧。
不管怎麼說,我都是要看一下死活的。
這般想著,我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喚出白合幫我照看著,然後解開了那繩子。
我預想中的情況並沒有發生,直到我將整個袋子給完全打開來的時候,裡面的東西都沒有一點兒動靜。
我伸手去撈,掐住七寸提溜出來。
果真是一條白色的長蛇。
不過它的腦袋上,為何還有一根小犄角呢?
第四十一章窮途末路飽口福
此蛇頭骨如鱷,口大,兩頜有多行細牙,半露而出的舌上也有細牙,身有微小圓鱗,體背是淺白色,腹部白色,側線發達平直,側線鱗明顯突出,身長一米不到,雙目緊閉,額頭有角。
我一邊緊緊捏著它的七寸,防止其暴起傷人,然後用手掌內側輕輕摩挲那肉芽一般的犄角。
犄角不大,黃豆芽兒一般,摸上去有一種玉質的感覺。
這就是讓一眾身居高位的安南高手冒著巨大危險,越境而過,到我國邊境犯險的根本原因?
它就是黑魔砂口中的小白龍麼?
我讀書少,但是也曉得一點,那就是蛇生單角為蛟,雙角為龍,從表面上看來,這東西應該屬於傳說中的蛟,的確是有資格勞煩一眾高手出動,不過我在它尾巴附近瞧見了一個對稱的瘀傷,看起來是被人給捏住了一下,沒有把握住勁兒,使得這東西受到了很嚴重的傷害。它落入我手中的時候,估計已經是在垂死掙扎了,而後我風符一用,巨大的風壓傳遞到了它的身上,便已然是沒有了生機。
這條讓無數人追逐爭搶的小東西,已經死掉了。
活著的蛟蛇,和死去的蛟蛇,兩者自然不可同日而語,我瞧著這條癱軟如麵條的生靈,心中一陣酸楚,看得出來,它的年紀並不算大,要不然也不可能才不到一米長,然而這般早年夭折,倒是跟我有幾分相似。
我命中當有十八劫,苦得跟黃連水一樣,說不定哪天也跟它一樣,躺倒在地上,誰也不會管了。
我小心地將這條蛟屍給收起來,想著如果有可能,我還是將其帶回去的好,畢竟是旱煙羅鍋拚命奪回來的,怎麼著也要交差。
背靠土牆,月光皎潔如水,此處或許真的就是安南境內,異國他鄉,不過這空氣依舊是那麼的潮濕溫熱,不時有嗡嗡而飛的蚊子,那些小傢伙似乎能夠感受到我袋子裡面的蛟屍餘威,並不敢靠近。瞧見這麼一條神奇的生命悄然而逝,我心中不覺有些莫名悲涼,然而還沒有等我傷春悲秋,躺在破草蓆上面的努爾突然一陣呻吟,身子不自覺地扭動了一下。
我聽著有些古怪,藉著月光低頭來看,瞧見努爾的臉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赤紅如火,不時有蚯蚓一般的黑線從皮膚下面游過,呼出來的氣息滾燙灼人。
不好,努爾中招了。
我心中一陣警兆陡升,伸手過去,一把抓住努爾的脈搏。
這尋診把脈的手段,我是跟我那當赤腳醫生的老爹學的,雖然只是皮毛,但是在氣場輔助下,倒也能夠捉摸一二。輕輕一搭,我便曉得努爾是在先前與阮將軍比鬥的時候,那根銀針不但將他手中的櫸木棍給刺破,而是無形之中,還有隱隱的氣勁通過棍子的傳遞,入侵到了努爾的身體裡。
那一股陰寒幽冥的氣勁我也有接觸過,十分陰毒,必然是通過死者亡魂,或者折磨生靈而獲得的力量,以努爾的修為,本來是可以守得住的,不過他在懸崖那邊,卻將蘊含著自己精氣的舌尖之血,附在了我的手臂上。
這會兒我沒事了,他卻受不住這陰火焚入,腑臟火燒而起。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