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我瞧見他說得怪鄭重其事的,怕他心裡有負擔,於是笑嘻嘻地說道:「努爾,別啊,我知道你心軟,看到妹子就下不去手,不過你不知道,他們這些人,看我們完全就是仇敵,心硬著呢。」
誠然,讓一個花季少女毅然決然地拉響手榴彈,慷慨赴死,這得要多刻骨銘心的仇恨和勇氣,我們無從知曉,只是更深刻地認識到,這兒是敵國,危機處處。
努爾讓我趴下,從我身上取出了九處彈片,不過因為在那一瞬間的時候我將肌肉繃得緊緊,倒也沒有進得太深,但這一身的傷,也不適合再趕路,努爾給我上完止血藥,然後讓我休息一番,看他收拾現場。
完畢之後,我們各自帶上了一支步槍,那名軍官的手槍也落入了我的手上。
林間交戰,有槍還是不錯的。
繼續向前,很快努爾就找到了一處可以藏身的地方,那是一個深入山腹裡間的溶洞群,不知道有多大,因為我們深入了十分鐘,還看不到底,地形複雜,可以暫時藏住。
溶洞裡面還有地下水,是一條蜿蜒的小溪,努爾試了一下,還算是乾淨,於是我們在水源附近找了一塊岩石歇了下來。
我趴在石頭上面,感覺背部一陣灼燒的痛,努爾幫我看了一下,說彈片上面被硝化了,有毒,導致傷口發炎了,他得出去,幫我找一點草藥來。
我攔住了他,說別處去,外面太危險,我們兩人,最好還是呆在一塊兒,要不然分散了,還真的不少找。
而且昨天的蛟肉我也吃了,相信不會有事的。
我勸他,但是努爾卻很固執,看得出來,他對自己今天犯下的兩件錯事,十分自責,於是我也沒有再堅持了,只是再三地吩咐小心之後,讓努爾獨自離開。
他走之後,我趴在岩石上,瞧著黑黝黝的洞穴,聽嘩嘩的水流聲,心中莫名地就是一陣恐懼。
第四十四章花裳少女小觀音
我不曉得自己在害怕什麼,就好像當初在巫山後備培訓學校,自己被關進了禁閉室裡面的時候,那一種對未來無可預知的恐懼。
不過想到了禁閉,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蕭大炮,那一個豪爽的老大哥,不問緣由,就是讓人覺得親近。
然後我想起了當初在靜室裡面修行的魔功。
我這幾年來,一直都很努力地修行,然而卻很少有靜下心來,認真地體會這一種四下無人,一片黑暗的混沌狀態。不知不覺,我便盤起了腿來,吸氣,呼氣,讓自己與周邊的氣場相連,讓自己變成一個空空蕩蕩的容器,與周圍相接處。
洗精伐髓之後的我,已經跨入了修行的行當裡,然而當初楊二丑曾說《種魔經註解》能夠讓我變得讓他都恐懼的預言,卻一直都沒有實現。
他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去開玩笑,一定是藏著一手,讓我明白不了其中的關鍵訣竅。
或許我真的應該找一個師父,一個真心實意的師父,為我答疑解惑。
想到師父,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青衣老道,想起了五姑娘山上面打雜的美好時光,想起了小白狐兒,想起了老鬼,想起了好多往事,當年倘若李道子收我為徒,豈不是省去了許多麻煩?
只可惜,我錯過了,沒有福分。
思想一直在游弋,突然間我感覺到頭頂上面有一些動靜,讓人心中發麻,下意識地抬頭看去,但見有一大群飛舞的小東西在頭頂上旋繞,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楚什麼,突然間,那些東西陡然而下,朝著我這邊衝刺而來。
黑暗中的東西最是可怕,我抓緊小寶劍,抬手刺去,抖落一大蓬劍光,然而那些東西卻是分外的靈活,一下子就從我的身邊越了過去,朝著外面飛走。
離得近了,我才發現這些小東西都是些拳頭大的蝙蝠,模樣可怖,毛茸茸的。
這些東西都是靠超聲波來判斷方位的,無論我揮舞得再快,也定然是刺不中它們一根寒毛的,不過讓我奇怪的事情是,這些蝙蝠不是夜間才會出來活動麼,平日裡也不會攻擊人啊,剛才是怎麼回事?
我疑惑不解,然而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到溶洞深處傳來了一陣重物跑動的雜音。
我駭然地扭過頭來,朝著裡間看去,只見我們剛才探索過一點兒的溶洞深處,一陣急切的腳步聲,不是人,反而有點像是大型牲口。
在我的老家麻栗山附近,其實也有類似的溶洞,打小就聽老人家聊起,說起了很多溶洞裡面的事情,有說鬼的,有說裡面住著捉星拿月的妖怪,也有說裡面住著傳說中的龍,無論哪一種,都不是我所能夠對付的。
我強忍著身上的疼痛,緩慢地爬了起來,然而還沒有等我站穩,視線盡頭突然衝出一個巨大的黑色身影,四腳著地,拔腿就朝著我這兒衝來。
溶洞很大,中間甚至還有一條一米多寬的小溪,而我正好站在那小溪最窄的地方,那東西來得兇猛,一下子就朝著我的身上撞來。
說時遲那時快,我只是下意識地朝著上方一跳,避開這一撞,而當我落下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竟然落在了這東西的背上。
我手上抓著一大撮毛,才發現胯下的這東西跟牛犢子一般大小,不過更胖,毛也根根都硬,口中發出了「嗷嗷」的叫聲。我整個人附在這東西的身上,將其牢牢拖住,它跑不動了,就地一滾,我被它朝著旁邊狠狠甩去。
在地上滾了兩圈,我還沒有爬起來,便發現這東西似乎遷怒於我,腦袋一低,朝著我這兒拱了過來。
我這時才發現,這黑乎乎的大傢伙不是別的,而是我們麻栗山家家戶戶經常見到一種畜生————豬。不過這豬可不是我們圈裡面那傻乎乎的夯貨,而是山林裡面生長的野豬,這玩意雖然沒有東北老林子裡面的那般一身松脂,但是就剛才的那凶相,也實在是讓人驚悸。
兩根獠牙,尖銳得像那匕首。
這般近距離交鋒,我還真的有些怕被這貨給傷到了,來不及去想這溶洞深處怎麼會跑出這麼一頭野豬來,連忙往旁邊閃開,跟其拉開距離。
這頭野豬剛開始本來是在往外面逃開的,卻沒想到跟我一遭遇,卻不管不顧地朝著我攻來,讓人詫異。
我背上有傷,一動就疼得直咧嘴,然而卻不得不和這東西周旋,要知道這野豬跟人不一樣,它是講不通道理的,比安南人更加難纏。野豬拱前,一對獠牙簡直不像它的同類,反而跟這附近的特產大象有幾分相似,我左避右閃,抽空朝著這畜生揮出一劍,正中腦袋。
然而讓我詫異的事情是,這削鐵如泥的小寶劍並沒有能夠劈開這野豬的頭顱,反而好像是斬在了岩石上面一般,還有火花濺了起來。
我的心中咯登一下,心想壞了,這哪裡是野豬,分明就是岩石做的豬玀啊?
這一劍斬得讓我心慌,看到這野豬不受影響地轉身過來,鼻子裡面噴著白氣,朝著我發足狂衝,我下意識地朝著旁邊一閃,這貨正好撞上了一根凸起的石筍,結果讓我震驚的事情發生了,這根人腰一般粗細的石筍竟然被那野豬給撞得碎成好幾塊。
天啊,這簡直就是坦克啊!
我感覺自己的思維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對這個世界簡直又是重新地認識了一番,不過這會兒也沒有容我感慨的時間,我曉得跟這貨硬拚,基本上是沒有什麼好結果了,不過看樣子它好像方向感不強,於是我便跟它繞圈子。
繞了兩圈,這貨便懵了,氣喘吁吁,突然暴起,朝著我剛剛閃進去的一面巖壁,猛然撞了上去。
砰!
我感覺腳下都在抖了好幾下,接著這貨從巖壁上面滑落下來,我從旁邊衝過來,瞧見那巖壁居然被它撞得出現了一個蜘蛛網狀的巨大裂縫。
這尼瑪得有好幾十噸的力氣吧?
瞧見那野豬滑落下來,還在氣喘呼呼地擺頭,掙扎著想要再爬起來,我心中膽寒,手上卻沒有半分客氣,一步跨前,小寶劍一個橫抹,將它那猙獰豬頭的眼珠子給劃破。
接著劍鋒一轉,插在了它的喉管那兒,死死抵住。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