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節


關於嚶嚶的來歷,我又得費一番唇舌解釋,不過王朋和努爾倒也不是好奇之人,稍微談了幾句之後,便拿出了打好包的京都烤鴨和豬頭肉,以及瓶裝二鍋頭來,拉著我說道:「雖說你跟你茅山的師弟們喝了一頓,不過我們這老兄弟的,若是不再喝一頓,實在是講不過去。」
我自然是來者不拒,找來了原戶主留下來的碗筷,在桌子之上擺開,然後一邊飲酒,一邊聊起天來。
三個老朋友、好兄弟,自南疆一別,也是多年都沒有再重新匯聚在一塊兒來,一旦打開話匣子,話兒當真是說不完,努爾只能說腹語,更多的是沉默,王朋這人為人穩重、沉靜,不過也是一個「酒逢知己千杯少」的人,講起當年之事,頗多感慨。
通過談話得知,王朋當年在南疆戰場也是戰功赫赫,一直堅持到了戰爭結束的兩年前,方才返回西南局,而後又直接前往中央,在二處的行動部門供職,三十多歲的他現在已經是居中骨幹,無論是修為,還是威望,都足以撐起一片天地來,此番行動部門編制改革,他也要爭上一席之地,要知道這組長可是統領著全國最精幹的一批修行者,衝鋒在前,功勞滿滿,倘若是能夠堅持過十來年,下放出去,功勞淺薄一點兒的,也得是一省負責人。
要倘若是積功更重一點,說不定就能夠成為一個大區的負責人呢。
什麼是大區,我們這個部門跟一般的行政單位是有區別的,所以基本上按照大軍區一樣的編制,所轄數省,真正發生什麼事情,一般都是由大區來解決,實在不行,再求援中央。
王朋後面站著的是青城山,他要爭這個位置,那是很自然的事情,不過此番工作組總共會選拔出三組來,倒也跟我倒也不會有太多的衝突,而且有這麼一個對手,也是我的榮幸,當下我也是恭祝他能夠爭得那個位置,也好大幹一番。
王朋對我說道:「茅山選取這麼一個時間節點,派駐門下弟子進駐局裡,當真是恰到好處,相信你師父也是希望你能夠爭得一個名額,所以你也一定要加油哦!」
我們連著又喝了幾杯酒,飲完之後,王朋看了努爾一眼,不經意地說道:「考核組長能力,會選取一些最近突發的奇怪疑難事件,由報名人選抽籤選擇,然後總局會派駐觀察員進行評測,每一個候選人可以帶上兩人進行輔助,努爾,你幫老陳,還是我?」
努爾放下了酒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我。
作為一個有著語言障礙的人,努爾並不適合作為一個行動小組的領導人物,而且他出身於生苗寨子,並沒有什麼話語權的想法,他除了需要弄錢和政策來改善寨子裡面的衛生、教育和生活水平之外,基本上沒有什麼訴求,但是與此相對的,是同樣經歷過南疆之戰的努爾,擁有著尋常人所沒有的經驗和修為,一根趕神殺威棍字在手,基本上能夠擋住一片。
王朋出身的青城山雖然名列頂級道門之中,但因為青城山的門派實在是太多了,勁兒擰不到一塊兒來,所以他能夠用得上的助力並不樂觀,故而對努爾的幫助,充滿渴望。
我看到了努爾眼中的猶豫,這些年來,他和王朋出神入死,早就結下了深厚的情誼,倘若沒有我,他絕對是會幫助王朋的,義不容辭。
然而偏偏還有一個我。
我跟努爾的情感不一樣,同樣來自於麻栗山,自小就認識,在努爾長期無法與人交流的那個時候,我算是努爾的第一個朋友。
任何事情,第一個,總是最有代表意義的。
在努爾的心中,我是他的朋友,更是他的兄弟,這也使得當初我姐姐出家,而我還在茅山修行無暇下山的時候,他便毫不猶豫地從南疆戰場請假回家,代我操辦。
努爾很為難,而我左右瞧了一番,也感受到了徐淡定的期待,於是合掌說道:「四月切莫擔心,雖然此番考核我極想和努爾在一塊兒,但是你們終究合作多年,我也不好奪人之美;不過事先我可得跟你說好,考核歸考核,日後分組,你可不許跟我搶努爾。」
王朋對於此次考核勢在必行,所以壓力也大了些,至於做了組長之後的事情,倒也沒有太多的擔心,於是笑了笑,說道:「努爾你怎麼看?」
我提前做出了選擇,努爾鬆了一口氣,笑著說道:「他都不要我了,我自然是得跟你了。」
三言兩語,大家便將事情協調好了,王朋有些內疚地對我說道:「我把努爾帶走了,你這邊會不會有問題?」
我聳了聳肩膀,哈哈笑道:「想我堂堂茅山大師兄,倘若找不到人,豈不是很丟臉?」
我這話兒讓王朋鬆了一口氣,便沒有再多想,而是與我、努爾繼續飲酒,三人一直喝到深夜,菜盡酒干,再瞧見嚶嚶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面呵欠連天,這才告辭離去。
我喝了兩頓大酒,雖然不至於醉,但是腦子有些遲鈍,簡單收拾一番,一大一小兩鋪床,吩咐兩句之後便睡了。
夜裡我口乾舌燥,迷迷糊糊之間嚶嚶似乎給我餵了兩回水,我即便是在夢中,感覺也是相當的幸福。
次日醒來,我張羅著給嚶嚶辦理手續,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所學校,插班讀書,結果剛剛把這想法一說給她聽,她便立刻反對,語氣堅決地說道:「不行,堅決不行,我就要一直陪著哥哥你,不想跟你分開。」
我汗顏,說道:「這怎麼行?我也有自己的工作啊,我需要出任務,怎麼可能帶你在身邊呢?」
嚶嚶噘著嘴說道:「怎麼不行,我能夠照顧好自己的,絕對不會成為你的累贅的!」
我搖搖頭,堅決不同意,兩人講了半天,嚶嚶卻突然哭了起來,傷心欲絕,如此雨帶梨花的模樣,實在是讓人心疼,我沉默了很久,終於算是答應了。
我不明白嚶嚶為何這般黏我,但是我曉得,對於這個素未謀面的小女孩子,我有著一種宛如胖妞一般親近的情感在。
當天無事,我帶著嚶嚶逛了一天京都,天安門、故宮以及八達嶺,總之就是四處遊蕩,不過到故宮的時候並不順利,嚶嚶似乎對這處金碧輝煌的建築群落有著一股深深的恐懼,以至於我也沒辦法進去一窺究竟。
第三日,我留嚶嚶在家收拾家務,只身前往總局報道,一路周折,最後被帶到了一個紅磚樓靠裡的辦公室,一個光頭老頭子正在那兒看報紙,瞧我進來了,站起來與我握手道:「陳志程對吧,你好,我是王紅旗。」
第十一章眾強雲集
王紅旗是何許人也?
別人或許不知,但是作為一個資深的宗教局成員,我卻曉得這一位,便是最為神秘的宗教局影子局長。
何謂影子局長?
因為秘密戰線的緣故,我們部門是掛靠在宗教局的名下,一套牌子,兩個系統,明面上的宗教局大佬自然不是他,但是所有秘密戰線的人,都聽說過這麼一個名字。
此名字自然不是他原來的本名,而是後來改的,然而這個名字,在修行界,一直都是一個傳奇,至於如何傳奇,有些功績實在是不方便說,但是可以這麼說一點,那就是當今的天下,倘若說誰能夠問鼎頭名首座,那並不是我師父陶晉鴻,也不是龍虎山的善揚真人,或者邪靈教的那一位天王左使王新鑒,又或者是江湖上其他聞名已久的人物,而是這一位。
這個評語不是別人說的——很多人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天下間還有這麼一位人物,而是從我師父口中,親口說出來的。
我師父金口玉言,言之鑿鑿,從來沒有半句虛言的,他老人家既然這麼說了,說明至少在他看來,此時此刻,他是勝不過這一位坐鎮中央的神秘人物。
他既然勝不了,其他人自然也是勝之不過的。
很多人一直以為宗教局強勢,是因為背靠著強大的國家機器,卻不曉得,倘若沒有這麼強大的修行者坐鎮,它如何阻擋和召集天下間那些桀驁不馴的修行者呢?
我曾經將王紅旗想像得無比的強大和神秘,然而沒想到竟然這麼輕易的就與傳說中的神秘大佬見了面。
實在是太意外了,這個灰不溜丟的老頭兒,竟然就是王紅旗?
我靠!
儘管我心中翻江倒海,腹誹不已,然而表面上卻是畢恭畢敬,對這位平易近人的總局魁首馬屁一陣拍。老頭兒笑瞇瞇地帶著我來到沙發前坐下,然後說道:「你也別拘束,我就是聽說你是晉鴻的大弟子,好奇心生起,才叫人帶你過來見我一面的,別嚇到了。」
我規規矩矩地坐著,然後王紅旗盤問我一句,我便回答一句,中規中矩,他聊了幾句我師父的身體狀況,又問了一下我大概的情況,然後微微笑道:「你曉得麼,此次茅山來人,我連你楊師叔都沒有見,卻偏偏要瞧你一眼,你可知道這是為何?」
我無比榮幸地笑道:「可是因為我長得比較帥?」
王紅旗等待良久,卻萬萬沒有想到我會說出這麼一番話語來,頓時忍俊不禁地笑道:「哈哈,不錯,你小子真是挺有趣的,比我們這些老古董強。未來的世界,真的就是你們的了。」
這話兒說完,他便也沒有再說原因,而是詢問我之後的工作安排,並且提到了此番二處的行動部門編制改革,公開考核選拔精銳行動組組長一事,建議我去參加,也希望我能夠取得一個好名次。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