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節


我甚至還能夠確定一點,那就是白雲觀在抗日戰爭時期時失去的那半塊長生牌,估計就是落在了赤松蟒的家族手中。
前因後果都得以明瞭,唯獨兩點讓我疑惑——第一點,那就是白雲觀被盜走的御賜長生牌,現在在哪裡;其二,失蹤了的赤松蟒,現在又在何方?
將這兩點給解決,那麼兩件案子也算是徹底了結了。
談到這個問題,蒼天鼠丁波刻意地做了一個停頓,事實上他也曉得,自己剛才談的那一堆事情,其實都是無關緊要的話兒,唯獨這兩點,才是事情的關鍵所在。
他凝望著我好一會兒,這才猶豫地問道:「這話兒,我說了,你能放我一馬麼?」
他死死地盯緊著我,我曉得此刻倘若是說了半句假話,這人定然是不會合作的,然而這丁波作為老鼠會在京都的負責人,完全就是一個坐地分贓的大莊家,這樣的人就算是手上沒有人命,也絕對是一個攪動風雲的人物,不查則已,一查那肯定就是黑到了心裡面。不過事情總是要分作兩邊看的,如果那目前這兩件迫在眉睫的事情來講,他又只能算是小雜魚而已了,我在稍微沉思一番之後,點頭說道:「可以,我可以給你保證!」
我這般說了,丁波也釋然了,正準備說起,這時被張勵耘控制住的那女子丁歡突然猛然一掙扎,脫離了小七的掌控,口中大聲地喝念道:「嗡、母餒……頌、梭哈!」
這古怪咒語一出,原本還準備與我侃侃而談的丁波臉色驟然一變,一雙眼睛睜得碩大,幾乎都要凸了出來,我瞧著不妙,上前去扶他,卻不料丁波的頭顱就像吹脹的氣球,一股暴戾至極的氣息從他的胸腹中驟然而生,接著朝上湧入,他的腦袋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我瞧著已經來不及了,唯有向後退開。這剛剛退出四五米,突然聽到「砰」的一聲,就好像氣球爆炸了一般。
接著我親眼瞧見丁波的腦袋從中間爆開,白色的腦漿和黑紅色的鮮血飛濺而起,灑落一地。
這些鮮血落在地上,立刻有滾滾黑煙冒出,宛如硫酸,我首當其衝,不過渾身的氣息猛然一震,卻是將其逼開了去。
看著腳下滾落的一顆眼球,我回過頭來,瞧向被張勵耘死死按在地上的丁歡,將翻滾不休的怒氣給強行按捺住,語氣陰沉地問道:「他可是你的哥哥,你怎麼下得去手?」
那婦人雖然有著幾分姿色,不過在這樣的冷夜之中,被人按成了死狗,也沒有什麼風度好講,她雖然被張勵耘給死死按著,卻忍不住滿心歡喜地發笑:「桀桀,你有見過睡自己妹妹的親哥麼?」
被這樣反問,我頓時無語了,因為不瞭解這兩人之間,到底是什麼情況,我也不再糾結這一個問題,而是問道:「你剛才到底對他做了什麼,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丁歡答道:「五鬼怨靈衝!這手段是老鼠會控制外放手下的手段,每一個外放倉主身邊都有一個人懂得,而蒼天鼠身邊,則是我。他以為拿了我的處子之身,就能夠通往老娘的內心深處,狗屁,張愛玲看多了是吧?我丁歡這一輩子,跟無數男人睡過覺,但是只動過一次情,那就是錦毛鼠俞頭,一生一世,矢志不渝!姓陳的,你別試圖從我的嘴裡面掏出任何東西來,要殺就殺,老娘未必怕你!」
她閉目不言,一副慷慨赴死的烈士模樣。
我看了她好一會兒,點了點頭道:「世間最毒的,就是女人;而最傻的,也是你們。你的心意,我明白了,那麼,先睡一會兒吧!」
我一打手勢,懊惱不已的張勵耘立刻一掌拍下,將這走入極端的女人給直接打暈了,而我則走到她旁邊,將癱軟在地的陳子豪給揪了起來,淡淡地笑道:「這個傻女人,她覺得將自己的哥哥弄死,自己慷慨就義,就能夠救得情郎,卻忽視了身邊的小人物。朋友,你身上應該沒有那勞什子五鬼怨靈沖吧?另外,作為一個聯絡人,我想你應該曉得我感興趣的東西,對不對?」
我將他拖到滿院子的血肉面前來,這傢伙果然結結巴巴地說道:「我知道,我知道的!求你把這瘋女人,給我帶遠點兒!」
第十四章小兄弟,過來跟我咯
被張勵耘一掌拍翻的丁歡絕對想不到,她用那五鬼怨靈沖的凶狠法子將自家兄長爆頭而死,卻忘了將身邊這從摔落地上就一直沒有出言的小人物陳子豪也給滅口,而正是因為她弄出來的這般血腥場面,使得本身就不是那麼堅定的陳子豪心中受到了劇烈的衝擊,繼而根本不用浪費我多少口水,便直接將自己所知道的,竹筒倒豆子一般地全部說了出來。
而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也發生了,這個陳子豪,其實是作為蒼天鼠丁波與錦毛鼠俞頭之間傳信溝通的橋樑而存在的。
也就是說,丁波知道的事情,陳子豪知道,他不知道的事情,陳子豪也知道。
我立刻意識到,我這回並非是緣木求魚,而是得了一個寶貝。
陳子豪對我做了很多要求,最主要的一點,就是請求我幫助他隱姓埋名,脫離老鼠會的報復。這一點,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並告訴我,所以的一切都有人擔著,讓他放心說來就好。陳子豪不放心,還讓我對著道祖發了誓,這才鬆了一口氣,告訴我東西其實已經在當天夜裡就拿給了日本人,不過後來二老闆卻聽信了讒言,得知日本人手裡面有另外半塊長生牌,能夠合二為一,參破奧秘,於是變了卦,又設局將日本人給騙了出來,準備黑吃黑。
畢竟先前那御賜長生牌雖說名氣很大,但是只有半塊,除了拿來換錢,根本就沒有吸引力,然而重新組合之後,卻能夠幫助修行者勘破生命的奧義,這事兒對於二老闆來說,絕對是拒絕不了的誘惑。
老鼠會裡面的大人物多以老鼠為代稱,而權勢最重的五人,則效仿北宋年間七俠五義之中的五義,以鑽天鼠、徹地鼠、穿山鼠、翻江鼠和錦毛鼠為名,死一個,補一個,俞頭能夠在這麼多會員之中脫穎而出,名列五義之一,一直都被人詬病是托了他兄長的關係,而這一回他倘若是能夠在修行上面有所收穫,那麼就可以揚眉吐氣,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臉色行事了。
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唯一的缺憾是那個叫做赤松蟒的男人有超出了他們想像之中的強悍,也有著日本人慣有的精明,及時識破了老鼠會的計謀,躲了起來。
這些人終究在哪裡,陳子豪告訴我,在雍和宮附近的一處地下防空洞裡面。
京都的防空洞還是在中蘇交惡的那幾年大力興建起來的,那個時候老大哥跟咱們不對付,已經有些圖窮匕見了,不但暗地裡指揮著幾個同陣營的國家製造摩擦,而且還親自擼著袖子幹了一下,甚至還威脅實在不行就原子彈伺候,咱們領導人雖說不怕這種渾不吝,但是也得有所準備,於是一邊大挖防空洞,一邊將許多軍工企業撤往西南的崇山峻嶺之中去,這些防空洞是按著防禦核武器攻擊而建造的,又深又大,不過後來冷戰結束,便逐漸都給廢棄或者封存起來。
儘管如此,但是老鼠會那是幹什麼的出身,於是這些被封存起來的防空洞,又搖身一變,成了他們的藏匿和轉移貨物的地盤。
聽到了陳子豪說的這麼多曲折,我頓時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原先我們工作思路的方向,是發展強大的居委會大媽為耳目,以及在各交通要道那兒進行盤查,卻沒想到老鼠會竟然將老巢給放到了幾十米的地下去,實在是讓人錯愕不已。
我問明了一些相關的細節,得知赤松蟒和老鼠會的錦毛鼠在他們在地下防空洞中開闢的一處據點對峙,他先前收到的消息,是那個日本人攜著已然拼湊完整的御賜長生牌,躲入了一處全部都有鋼板組成的房間裡,而錦毛鼠則帶著人準備了各種的方法,將門給盡快攻破。
他們已經著手去做了,不過這半天過去了,具體的情形他,也不是很瞭解。
我沒有再停留,而是將陳子豪和昏死過去的丁歡押到了車子裡面,經過短暫的商議,決定兵分兩路,一邊是由丁一將老鼠會的丁歡,以及還處於昏迷狀態的小嘍囉鄭成利和董瀝夫給送回總局去,交由在值守夜班,等待消息的努爾,並且帶人前來支援;而我則和張勵耘押解著陳子豪,前往另外一個方向的防空洞,盡早趕過去,如果人多,那便潛伏下來,如果人少,便直接控制場面。
這方法商量完畢之後,唯一的問題出現了,那便是兵分兩路,但是卻只有一輛車。
說到這個問題,著實讓人有些犯難了,然而這時,在旁邊一直聽著的陳子豪則弱弱地舉手說道:「報告領導,我問一個事兒,如果臨時徵用了一輛車,到時候還給別人,這樣子會不會給你們帶來太多的麻煩?」
他用下巴指著不遠處的路邊停著的一輛老式吉普,我瞧過去,心中一動,問道:「怎麼,你還有這門手藝?」
陳子豪點著腦袋笑道:「嘿嘿,什麼都懂一點兒,這樣才能有飯吃。」
按理說,這種不經詢問、臨時徵用他人汽車的行為,基本上和盜竊沒有什麼區別,不過時間緊迫,事急從權,我倒也沒有太多的迂腐思想,便帶著他下了車,讓丁一趕緊前往總局聯繫人,而我們則來到了那老式吉普前面。
陳子豪此前的雙手是給張勵耘用手銬銬著的,防止他反抗或者逃跑,此刻也解開了,其他的繩索也鬆開,他從懷中摸出了一根發卡來,七弄八弄,便將駕駛室的門給搞開了,接著將方向盤下面的點火開關暴力砸了幾下,點火線和火線接在一起,再將啟動線往火線上面一搭,我耳裡便立刻傳來了發動機的轟鳴聲。陳子豪弄完之後,不由自主地吹了一下口哨,朝著我揮手道:「兩位領導,您可坐好了,咱們馬上就要出發了。」
張勵耘怕這個傢伙逃跑,趕忙坐進了副駕駛室,而我則就地找來一塊黑煤渣,在原地寫上了徵用字樣,並且將我們辦公室的電話號碼留了下來。
做事情要有模有樣,可以無視,但是不能藐視規則,這一點,我多少也得做個樣子。
等我寫好,拍著手進了車中,陳子豪油門一轟,車子如箭一般衝了出去。
我坐過很多人的車,自己也會開車,不過第一次坐這個叫做陳子豪的賊頭青年開的車,感覺直打飄,這個傢伙開車簡直就是熟溜得跟他上房揭瓦一般,油門一直踩著,在京城的街道上面穿行自如,有時候甚至還直接甩出一個直角漂移的高難度動作來,讓張勵耘緊張不已,還以為這個傢伙是想要跟我們同歸於盡呢,結果到了後來,才發現這個傢伙就是想過把手癮。
一路上驚險刺激,將尋常的老式吉普開出了過山車的感覺來,到了地方之後,下了車,連我都感覺一雙腳都在打飄,而張勵耘更是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陳子豪戀戀不捨地摸著那方向盤,久久不願離開。
我平緩了一下有些飄的平衡感,望著一臉不捨的陳子豪說道:「你剛才說自己不過就是一個跑腿走馬的小角色,也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對不對?」
陳子豪將我懷疑他先前的話,頓時就一副恨不得將心肝掏出來的模樣嚷道:「領導,我說過的話,絕對是真的,要是我罪孽深重,哪裡還敢跟你們合作?不怕你們秋後算賬,找個由頭將我腦袋給崩了?」
他信誓旦旦的說著,我摸了摸下巴,對他說道:「你先前逼著我發誓,放你一條生路,但是我覺得如果放任你回江湖,日後事情倘若是傳出去,老鼠會說不定會對你滅口。實話告訴我,我的這個特勤組呢,除了有些危險,無論福利待遇還是上升空間,都是最不錯的,目前雖說已經成型,但是我這個當領導的,卻一直缺一個司機,你若是有興趣,過來跟我咯?」
陳子豪一臉震驚地看著我,半天沒有反應過來:「領、領導,你的意思,是讓我過來跟你幹?」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