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節


我聽到,和張勵耘對視一眼,臉色立刻就有些變了。
果然,從鐵門那兒被拎過來的,卻正是被我臨時招安的陳子豪,這傢伙一直找地方藏著,卻不曾想被特勤三組的人給搜到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胖揍,此刻拖過來時候,已經趴在地上了,話都說不了了,只是拿那無神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充滿了被失言之後的怨恨。
我被他盯得發毛,心中越發的堵了,快步衝過去,一把從三組的人收上將陳子豪給搶了過來。
擒住陳子豪的那人下意識地想要反抗,上前來抓,結果被我憤怒地猛推一把,人都飛了起來,旁人將他給接住,憤然朝我喊道:「你幹什麼?」
我檢查了一下陳子豪的傷勢,發現還好,只是受了一些皮外傷,這才將心放下——我這個人最重誠信,他倘若是死了,我這輩子的心裡面都難安,修行必受阻礙。確定陳子豪只是外傷,我將他交給了張勵耘,看著趙承風幾個憤怒的手下,寒聲說道:「我幹什麼?我倒是很想問一下,你們想對我的臥底幹什麼?」
這一句話立刻將所有人的情緒給澆滅了,趙承風難以置信地問道:「這是你的人?」
我沒有說話,有的東西不方便從我的口中說出,而張勵耘也明白我的心思,立刻回答道:「許你們安排臥底,就不許這裡有我們的人?」
這話兒說到這裡,趙承風算是知道這一回是徹底得罪我了,滿腹懊惱充斥於心,便將一肚子的邪火都發在了那幾個毆打陳子豪的手下身上:「你們他媽的到底長沒長腦子啊,抓人之前,就不能問問清楚?」
剛才還一肚子憤怒的那幾人頓時就沒了音,一時間場中的氣氛顯得十分僵直,陰沉得彷彿能夠滴下水來。
而這時從通道盡頭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接著努爾那特有的腹語傳到我的耳朵裡:「志程,怎麼回事?」
我抬頭,瞧見努爾帶著尹悅、趙中華和三張趕了過來,心中一鬆,曉得我們的支援也終於算是來了。
第二十二章白衣赤腳
努爾等人的及時趕到,使得我底氣頓時就充足起來,也不用擔心趙承風憑藉著自己人多,過來搶我們的功勞。
雖說此次他在老鼠會的內部安插了一個臥底劉春,但是說句實話,趙承風跟我比起來,從頭到尾都棋差一招,這還不說,將此次案件最重要的人犯赤松蟒給放走,這才是他做得最讓人痛心疾首、扼腕稱歎的事情,剛才屢次三番的阻攔,簡直就好像是被日本人買通了的內奸,搞得我火冒三丈,恨不得抽這傢伙幾個大耳刮子。
不過即便如此,我估計趙承風也不過是想拍一拍日本人的馬屁,再加上幾個特勤組的競爭壓力,這才下意識地將我看做了對手,如此孤立。
努爾帶著一眾組員到達,張勵耘將此間發生的事情給大傢伙兒都解釋清楚了之後,開始幹活起來。
這兒是老鼠會的老窩,裡面藏著有許許多多準備中轉銷贓的古董明器,除此之外,很多老鼠會的成員只不過是被打暈了,還得帶回去做一些審問和舉證工作,所以事兒可比想像中的要多得多,不過這兩個組的人都在這兒,而且明顯趙承風帶隊的三組比我們的人要多得多,一時間主次不分,弄得大家都有些摸不著頭腦——比如被赤松蟒重傷的錦毛鼠,他可是一條大魚,然而正當我們的人過去給他檢查傷勢的時候,卻發現被三組給控制住了。
一組三組,在地位和待遇上面是一樣的,沒有主次,而且還存在有競爭關係,所以大家搶功,一時間有些混亂。
按理來說,同一個案子是沒有必要分配兩個組來做的,不過主要是這案件涉及外事,弄得主管的業務副司長頂不住壓力,才搞成這副模樣,我也沒有想到,瞧見手底下的三張和趙中華都有些焦躁,臉色不由變得陰沉。
趙承風這擺明了就是過來摘桃子,不過我與他先前衝突,此刻更是懶得與其溝通。
就在此時,倒是趙承風拉得下臉來,走到我跟前來,遞過一根煙,苦著臉說道:「老陳,事兒我都弄清楚了,是兄弟的錯,這個我認了,而且這案子基本上是你弄得,兄弟我也就只是搭一把手,打打雜而已,你看現在場面有些混亂——這樣吧,你我各留點人在這裡守著,然後先把這些老鼠會的人押回局裡面去,審訊有你主導,報告也由你出,所有的功勞我都不要了,只求老陳你看在咱們多年的交情上面,幫我給宋頭那兒圓個場……」
他這話兒,是讓我不要計較他剛才放跑赤松蟒的事情,不過我這悶了一大鍋的飯,結果到手的鴨子都給飛了,哪裡能夠釋懷?
但是事情既然到了這個份上,有什麼事情都得回到局裡面去談,堵在這裡,一點兒用都沒有,於是我模稜兩可地回答道:「得,都堵在這裡也不是一個事兒,叫手下趕緊幹活吧,免得耽誤了進度。」
我們兩人談妥了,下面辦事就有了一個準頭,便也不再那麼斤斤計較了,我瞧見手下在忙事,將從赤松蟒手中多來的御賜長生牌打量了一番,瞧見這是一種古怪的紅木,仔細看,上面的符文圖繪之間,果真有淡淡的精血之氣。
此物被從中折斷,儘管不知道赤松蟒用了什麼法子將其接起,但是仍然可以瞧見一絲輕微的痕跡。我將這東西交給小白狐兒,讓她仔細保管,接著來到被張勵耘扶著的陳子豪跟前,瞧見已經恢復了一些神氣,一臉疲倦地看著四周,便問道:「怎麼,還挺得住吧?」
陳子豪指著自己的臉,說道:「挺是挺得住,不過剛才有兩小子照臉上來了幾下,我估計是得破相了。」
我看了一下,才發現這傢伙縮頭縮腦挺猥瑣,但是仔細看卻不過是一二十來歲的小年輕,長著一張英氣好臉面,只可惜左臉多了好幾道疤痕,變得有些猙獰,著實有些破相。我心中有數,好生寬慰他道:「一會送你去醫院看看,倘若留疤了也好,方便你隱姓埋名,另外我剛才說的話可不是假的,倘若你真的沒有什麼問題,是可以將你特招進來的,當然不是給我開車,而是跟小七一樣,辦案子,如果表現好,還可以轉正……」
陳子豪瞧見此刻大局已定,我仍然沒有忘記對他的承諾,終於放下了心防,朝著我認真點頭道:「陳老大,你放心,我以後一定認真做事,不會讓你失望的。」
九十年代初已經跟十幾年前大不一樣的,而且我的組員跟我都親,不會一本正經地喊「組長」,而是都叫我老大,陳子豪聽張勵耘這般叫起,記在了心中,而此番改口,也算是真正將我給認可了。我點了點頭,不再多言,收不收陳子豪,這事兒我能夠做決定,但這些都是得在對他進行背景審查之後才能推進的事情,如果他有問題,我自然不可能將他給接納進來。
特勤一組是我手上的一把劍,也是我事業起步的地方,我可不想被人摻了砂子,到最後反而像錦毛鼠那般的絕望。
這防空洞裡諸事繁多,忙忙碌碌,趙承風提議先將嫌犯給送回總局去,我認可了,接著他讓羅賢坤帶隊,將人給押到地面上,那兒停著好幾輛押運車。我不放心,特別是這裡面還有錦毛鼠這樣的大人物,便想叫人跟著,羅賢坤臉色不好,說陳組長是覺得我能力不強?
他這般說了,我也不好再多言,而且這邊還有好多東西要弄,便揮了揮手,說那你先走,我們隨後就來。
羅賢坤走後,我的人終於將這裡面給搜查一圈,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之後,我留了努爾和趙中華在這兒等候後續的人員進駐,而我則帶著其餘人離開了防空洞。
跟我一起離開的還有趙承風,然而還沒有等我們走出多遠,前面就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趙承風問怎麼回事,他的人告訴我們,說重要嫌犯俞頭被人搶走,副組長羅賢坤被打傷,傷勢嚴重。聽到這個消息,我突然有一種罵娘的衝動,雖說此時此刻的我跟羅賢坤這傢伙並沒有多親近了,但好歹也是從小玩到大的夥伴,我心憂他的安慰,匆匆離開了防空洞,到了地面,瞧見在車燈的照耀下,地上圍著一圈人。
我上前撥開人群,瞧見羅賢坤躺倒在地,脖子處有一道猩紅的印記,至於別的地方,除了衣服上面有兩個腳印之外,別的倒也沒有什麼。
這時趙承風也趕了過來,氣急敗壞地問到底怎麼回事,旁邊的手下告訴他,說剛才羅副組長押著重要嫌犯錦毛鼠來到車邊的時候,突然從車頂那兒跳出一個赤腳的小姑娘,與羅副組長交手幾個回合之後,一腳踢在了羅副組長的胸口。
羅副組長砸落在車身上面,但是卻死死不肯放開嫌犯,卻給那赤腳女子飛出一根彩綢,捆在脖子上面,暈倒之後,她將地上的錦毛鼠一裹,便消失無蹤了,追都追不上。
趙承風問其他嫌犯有沒有跑,眾人搖頭說沒有,又問那個赤足女子的相貌,又都搖頭,說一切實在是發生得太快了,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就記得穿一身白,打著赤腳。
這時羅賢坤也從昏迷中醒轉過來,睜眼就咳出一大口的血,瞧見我們這些人都圍在這裡,猛然跳起來,問嫌犯哪去了?
有人將情況告訴了他,羅賢坤一臉懊惱地抱著頭,痛苦無比,趙承風瞧見他臉色蒼白,怕他受了暗傷,問了幾句話之後,叫人將他送到車上,然後和幾名傷員直接送往附近的醫院。這時凌晨執勤的警察也趕了過來,趙承風留人在這裡跟公安部門接洽,並且保護現場,而我帶著其餘的嫌犯趕到了總局去。
到了總局,天已經麻麻亮了,我和趙承風兩組的人馬都全力發動起來,連軸審查,務必要在早上得出一個結論來。
此次行動算不上順利,出了這麼多的變故,無論是赤松蟒還是錦毛鼠走脫了,不過好在其餘的人證物證都還在,而且白雲觀丟失的御賜長生牌也給我找回來了,剩下的事情,不過就是將這件事情給落實了,然後拿出這一堆證據過去,堵住日本代表團的嘴。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只要有確鑿的證據,那麼雖說我們有求於日本代表團,但是他們自己的人在我們的國土上面為非作歹,也沒有什麼臉面再繼續進行追究。
是人都要臉,更何況是一個國家呢?
從凌晨到早上八點,我一直都在附樓審訊室裡面待著,帶著手下幾名組員在做事,努爾和趙中華後面也趕了回來,也一直忙碌,等我將案情弄得差不多了的時候,走出審訊部門,還沒有來得及喝一口水,結果宋副司長的秘書就找上了門來。
他看到了我,連忙走上前來,告訴我,說宋副司長讓他過來看我忙完沒有,若是可以,請到他辦公室去一趟。
第二十三章無形的博弈
宋副司長是我們二司行動部門的主管領導,也是幾個特勤組的直屬負責人,他找我,自然是詢問案情的進展。倘若是昨日,我肯定是避之不及,不過忙碌這兩天,我總算是不負眾望,將案情查了個水落石出,雖說被趙承風給攪局了,弄得並不完美,但是對於我來說,卻也算是一份不錯的答卷,當下也是跟秘書說我正想去找宋頭兒匯報案情的進展呢,現在就去吧。
我跟著宋副司長的秘書一路來到了他位於主樓的辦公室,在走廊上面,遠遠瞧見垂頭喪氣的趙承風在辦公室門口的座椅上面坐著,我沒有不由得一皺,問秘書怎麼回事?
這哥們是宋副司長的專職秘書,姓李,三十來歲,久在官場,經歷的事情也多,也沒有什麼想隱瞞的,低聲告訴我,說宋副司長聽到了一些關於凌晨抓捕行動的事情,暴跳如雷,趙組長是聞訊過來負荊請罪的,但是宋副司長並沒有見他,而是讓他在門口好好反省一下,認清楚了自己的錯誤再說。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