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節


一根煙抽完,李局這才問我道:「該謙虛的時候謙虛,這是氣度;該驕傲的時候驕傲,那是你們該得的榮譽,這是坦誠。如你所見,南方省一堆爛攤子,我也是初來乍到,自己也沒有摸清楚頭腦,不過你辦案過程中要是有什麼麻煩或者推進不了的,都可以來找我,我雖是外來戶,不過級別擺在這裡,有什麼事情我來做,會比你好推動一點。」
對於李局的承諾,我十分感激,接著倒也不避諱,跟他提及了一些隱私性的話題來。
當初我們在宜昌辦案的事情,當地部門派來協同辦案的人員裡面,竟然給摻了沙子,使得我們的行動都落在了別人的監控之中,要不是我和努爾眼尖,只怕結局就大不一樣了。吃一塹長一智,有這樣的先例在,使得我們對地方的信任多少也有些保留,張伯一來是我認識的前輩,二來自家兒子性命都喪於敵手,沒有落水的可能,但是另外四人,卻不一定。
不是我生性多疑,而是總感覺此前那個專案組的進度似乎都在對手的掌控之中,而別人或死或傷,十分嚴重,反倒是他們幾個得以倖免,這並不是說躲在水中就能夠解釋的。
開會的時候,我大致掃了一眼,這樣的四個傢伙,徐淡定一個猛子下去,基本上不會有活口出來,而倘若對手真的就是他們分析的閔教,常年在水上漂泊混飯,即便是沒有徐淡定的水性,也不會有這般的遺漏。
張伯說了很多偵察的方向,不過我的心中卻還有一條,那就是針對這四個人進行調查,看看到底誰是內鬼,是誰陪襯。
解決這個,似乎線索就多了起來。
第六章分任務,三人夜探歌舞廳
當我跟李局提出了要暗地裡調查那四個倖存者的資料時,他並沒有表示出意外。身為一個在秘密戰線裡面混跡了三十多年的老刑偵,他其實在第一時間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只不過這事兒當著那四人的面,他也不會提起而已。
他告訴我,說這事兒他會另外組織人進行調查的,一旦有了結果,立刻通報我們,而在此之前,讓我一切皆要留意,莫走脫了消息。
在院子裡連著抽了三根煙,結果被過來找我的小白狐兒一頓埋怨,說煙抽多了嘴臭,要是我再抽一根,她就不理我了。
這小姑奶奶一發起脾氣來,當真是有些恐怖,我和李局都不由苦笑著舉起了手,表示不會再抽了。
李局留到現在,就是跟我碰一下頭,兩人商量完畢了之後,便也不再多言,他剛剛來南方上任,諸事繁多,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梳理的,便不再陪我,告辭離去。
我跟著小白狐兒一同返回了現場,一群人正在井然有序地將資料分門別類,而那臨時被調派來參與工作組的四人則不曉得工作立刻就開始了,多少有些疲憊,我很大度地揮了揮手,告訴大家,工作肯定是要做的,不過也不是一下就得做完,大家先回去休息,明天正式進組,到時候可能要持續兩周到一個月的時間,希望他們能夠將自己的生活給安排好。
得了我的話語,四人皆呼了一口氣,相繼告辭離去,而張伯卻並沒有離開,而是告訴我,他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今夜留在這裡,可以幫我將案件給理順。
那四人離開了,當著張伯的面,我也不會有太多的隱瞞,而是將剛才與李局說得那一番話提出來,給大家知曉。
我這麼一說,徐淡定、張勵耘幾人都紛紛表示出了自己也有這方面的擔憂,只不過剛才不好提出來而已,倒是張伯有些意外,告訴我們,說在此之前,案子結束之後省局就有對這些人進行過政審和盤查,是確定沒有問題之後,才將他們給安排回來的,問我是不是太過慮了?
這四個人到底有沒有問題,這事兒我說了不算,別人說了更不算,查案子就是這樣,需要一絲不苟,是件非常嚴肅的事情,我將自己的考慮說給張伯,在得到他的諒解之後,才開始分配任務。
從現在開始,所有人都進入工作狀態,努爾坐鎮省局,徐淡定親自出馬,跟蹤那個叫做王世軍的領頭人,其餘的三人則由張大明白、張勵耘和趙中華負責跟蹤,如果今天沒有露出破綻,那麼在日後的工作中,也會有他們對應負責,嚴查死守,終於其他人,三張在省局協助張伯和努爾審查資料,而我則帶著小白狐兒和林豪出去打探消息。
安排完這些之後,我問張伯有沒有什麼補償的,他揮了揮手,說別客氣,我來到這個專案組,就是打下手的,你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我笑了,說哪能呢,您是老前輩,你帶人馬的時候,我和努爾還是兩個小屁孩兒呢,老前輩得為我們保駕護航,這樣才能讓我們少走彎路。我這不是做戲,而是真心誠意的,畢竟南方省這兒我們到底不熟,很多地方都需要德高望重的張伯幫我們協調,另外倘若對方真的是閔教,那麼必然是高手盡出,而我們這邊能夠拿得出手的高手並不算多,諢號「鎮虎門」的張伯,則成為了最重要的底牌。
對於我的擔心,張伯表示他其實也有這方面的顧慮,不過省局好像有在聯絡福建龍巖的一名頂尖高手過來救場,希望到時候能夠有所幫助。
另外,他今夜也會幫忙將那四人時候的筆錄給翻出來,幫助我們鑒別有可能存在的臥底。
對於通過李浩然的路子調查臥底這件事情,我沒有跟任何人說,雙管齊下,這樣才符合我辦案的邏輯,送走了前去負責跟蹤的徐淡定等人之後,我也與留守此間的努爾和三張打過招呼,然後帶著小白狐兒和林豪,乘著省局給配的專車,駛出了省局大院。出了這林密牆高的大院子,林豪伸了一個懶腰,把著方向盤,朝著我嘻嘻笑道:「老大,我們現在去哪裡?」
小白狐兒自然是吵著肚子餓,要去花都最好的食府吃夜宵,而我則摸了摸鼻子,然後問他道:「你說那些癮君子若是饞了,會去哪兒找貨?」
林豪是津門人,長期生活在北方,那邊的毒品並不氾濫,不過身處江湖這麼久,他在幫蒼天鼠丁波賣貨的時候,也曾經幾次南下,倒也能夠瞭解,告訴我這邊分兩種,一種是在大型的歌舞廳裡面,會有專門的拆家散貨,另外一種就是城中村的小店裡面,無論是桑拿店、洗頭房還是小旅館,每一片區都會有這樣的人,不過如果想走這條路追查線索,他建議我們最好去白鵝潭一條街那邊,他以前過來做買賣的時候,曾經跟幾個日本客人去過那兒,這種事情並不稀奇。
我點頭,讓他帶著我們開往白鵝潭一條街去。
林豪這個傢伙的車技我早已是領教過的,不過夜間的南方市跟京都卻好像完全是兩個世界,鱗次櫛比的建築,不斷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繁華而具有活力的商業街,操著各種口音的洶湧人流,霓虹燈光閃爍,讓人感覺好像到了國外一樣。九十年代中期的南方市已經開始有了一個大都市的雛形,心懷夢想的人們從天南地北趕來,在這麼一片改革的熱土上奮鬥,擁擠的車流堵得讓林豪鬱悶,他那精湛的車技幾乎沒有什麼發揮的餘地。
不過儘管如此,林豪也不焦急,而是看著車窗之外的車流,感歎道:「兩年前來過南方,那個時候還沒有這麼多的高樓,沒想到變化會這麼大。」
我點頭,說道:「這兒是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到處都充滿了機遇,時間就是金錢,自然是千變萬化。這本來是一件極好的事情,只不過這些光鮮的背後,是藏污納垢的污濁,為了我們的國家變得越來越好,保駕護航,這才是我們肩上的責任。」
開了差不多快大半鐘頭,才到了白鵝潭一條街,小白狐兒捧著肚子叫餓,所幸這兒除了各種酒吧、歌舞廳和各種燈紅酒綠的娛樂場所之外,還有各種夜市、茶樓和零食攤兒,熙熙攘攘的人群顯示出了這裡旺盛的人氣,聞到空氣中那誘人的美食香氣,那小姑娘頓時就瞇著眼睛笑了起來,衝著我大聲喊道:「哥哥,你要是能夠調到這兒來工作多好,以後我們可就天天有好吃的了。」
小白狐兒咬牙切齒地衝向了夜市攤兒,而林豪則屁顛屁顛地跟在她後面幫忙付錢結賬,而我則苦笑,雖說我現在在總局表現良好,但是畢竟資歷尚淺,真的調下來,估計也就能在某個地級市裡面任個副手,而且未必能有案子練手,那又何必?
最重要的是,我在總局,代表著茅山的力量,雖說後來陸續又有茅山子弟加入了宗教局,但是能夠鎮得住場面的,最終還是只有我,以及在政研室做主任的楊師叔,而最近聽說楊師叔準備返回茅山靜修了,此消彼長,倘若我再下調掛職的話,我茅山恐怕就更是朝中無人了。
吃過夜市之後,林豪輕車熟路地帶著我們來到這條街上最大的一家歌舞廳裡。
說是歌舞廳,其實也就是香港的那種夜總會,除了有寬敞的大廳和絢麗的舞池之外,還請得有專門的樂隊在這裡進行演出,除此之外,這兒還從香港引進了量販式的卡拉OK系統。雖說這玩意六十年代已經被日本人井上大佑發明出來,八十年代風靡世界,但在九三年的時候,卡拉OK在內地還是個稀罕玩意,由此可見這場子算是不錯的。不過要想找到那些癮君子,躲在包廂裡面實在不是一件事兒,於是我們就坐在了大廳一角,點了酒,然後由林豪出去打探消息。
我和小白狐兒剛剛坐下,大廳中間的舞池裡面,前來宣洩情緒的男女瘋狂地起舞,邁克爾傑克遜的舞曲加上震耳欲聾的音響,的確是讓人忍不住隨著擺動身體,我抿了兩口酒,小白狐兒便坐不住了,嚷嚷著要去那群魔亂舞的舞池裡面蹦躂,我攔不住,也自由她去。
小白狐兒離開之後,我等了十來分鐘,林豪回來了,一臉喪氣,附在我耳邊說道:「靠,這些傢伙得到過消息,十分警戒,不跟陌生人交易。」
我點了點頭,然後問道:「這個是自然的,省局那邊沒消息,我們這邊倘若一來就能夠查到線索,實在也太小看別人了,先別急,我們等一等,看看場子裡面的情形再說。」
我讓林豪稍安勿躁,然後去尋找舞池中的小白狐兒,結果眉頭突然皺了起來。
第七章文公子,尹悅頑皮惹禍端
尹悅這小狐狸總是瘋瘋癲癲,這轉眼的功夫就已經跑到了舞池之中去,在那異國舶來的勁爆音樂和絢麗的舞檯燈光烘托下,身子抖得像抽了羊角風一般,不過這小妞兒到底是有些修行的底子,無論怎麼擺弄身體,都是那般的好看,她是洪荒異種,生長與人不同,前兩年小娃娃一個,現在倒是出落得跟十五六歲的清純少女一般,天生自有一股嫵媚端莊的氣質,弄得旁邊的男人神魂顛倒,舞台下意識地就變得以她為中心了。
這種感覺讓小白狐兒十分著迷,她的心智到底有些不成熟,盡情地釋放自己的美麗,舉手投足間,艷光四射,莫說旁人,便連我的呼吸都不由得粗重了幾分。
因為我們來這兒是要找出那些癮君子的拆家,所以林豪選擇的歌舞廳自然不是正規的那種,在我們周圍,濃妝艷抹的流鶯在身邊來來回回走過,很多人甚至談好價格之後,直接到樓上的包間,或者附近的酒店去解決動物的本能,所以舞池四周的男人手腳就有些不乾淨來,奮力往小白狐兒那邊擠,而其中有一幫人,七八個,個個膀大腰圓,凶神惡煞,色瞇瞇地將小白狐兒給圍了起來。
我轉頭瞧過去的時候,正好是瞧見其中有一個光頭疤臉男笑嘻嘻地朝著尹悅繃得滾圓的臀部摸去。
這些人外表凶狠,不過都是些地痞流氓,根本就不是小白狐兒的對手,我倒也沒有擔心她的安危,就怕這小姑奶奶發了脾氣,鬧將起來,將我們此番暗訪的事情給搞砸了。
不過似乎明白我的心意,小白狐兒嘴角微微一翹,身子一扭,便避開了去。她避便避了,卻惡趣味地一轉身,竟然一瞬間將那個出手猥褻她的那個光頭男全身都給扒光,連內褲都沒有剩下來。
九十年代的南方市最對外開放的窗口,而像這樣的歌舞廳,則是最為開放的去處,但是即便是再開放,也沒有人瞧見過當眾赤裸、絲縷不著的猛人,那光頭男紋了一身兇猛的青龍,龍尾一直蔓延到了那地方去,著實花哨,然而這平日裡最得意的刺青在這樣的場合露出來,頓時就嚇了一大跳,大聲喊了一下,張羅著左右的同夥幫忙,至少給塊兜襠布,而舞台也頓時混亂成了一團。
小白狐兒就是一個柔柔弱弱的漂亮小妹兒,一副無辜的模樣,趁亂朝著我這邊跑來,除了像我這樣的人,倒也不會有誰會想到這個像香草一般柔弱的女孩子,竟然是這般亂局的罪魁禍首。
光頭男瞬間變成裸奔男,那些滿臉兇惡的漢子一邊罵罵咧咧地四處張望,一邊七手八腳地給他遮擋起來,而小白狐兒則沒心沒肺地笑,一邊伸手過來拿杯子裡面的酒,我打開了她的手,板著臉說道:「小孩子不准喝酒。」
小白狐兒跟我的日子許久,曉得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能做,一邊朝著旁邊盛放綠茶的玻璃杯拿去,一邊興奮地說道:「哥哥,你看,那光頭好好笑哦,那麼大的一個壯漢,結果那兒卻那麼小……」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