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節


閔公子倒提著魚骨劍,帶著身邊五六個護身高手,一步一步上前,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從出生起,就是喝著海狼的奶長大的,我三歲就浸泡在血池之中,六歲這樣天真爛漫的年紀,便被我那死鬼老爹逼著開始殺人,你能夠想像麼,當六歲的我從對方那血淋淋的腦袋裡面拔出刀子來,看著刀刃上面掛著黏稠腦漿的時候,會是什麼心情麼?是的,我之所以強大,並不是因為我是閔鴻的兒子,而是因為我自小,便受盡了苦難,我注定就能夠成為強者,成為將一切給踐踏在腳下的人……」
說完自己的告白,閔公子揚起了手中的魚骨劍,平靜前指道:「所以,沒有人,能夠攔在我面前,包括我父親!」
閔公子一聲令下,圍繞在他身邊的護衛高手立刻疾衝而來,這些傢伙儘管沒有如閔教三雄一般的身手和修為,但是能夠被挑選出來保護他的,那可都是有名有號的傢伙,單個拎出來,恐怕跟張世界他們幾個也只相差一線。不過瞧見這些傢伙衝到跟前來,我心中並沒有太多的情緒,無喜無悲,整個人的心靈都沉浸到了那微微散發著血色紅光的飲血寒光劍上面。
我感覺上面似乎有一種力量在驅使著我,告訴我,它的劍刃,需要飲血。
它渴望死亡,鍾愛毀滅,希望能夠將眼前的一切敵人都給斬落於劍下,讓勝利的榮耀停留在那璀璨劍光之中。
人來,一劍劃過。
與第一位敵人的交手在一瞬間就結束了,我們兩人錯肩而過,我站著,而他則倒下了。在倒下之前,這人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手中的骨錐,以及我這把散發這冉冉血氣紅光的古怪長劍。其實我並不能夠將其瞬間斬殺的,畢竟像他這種程度的高手,在雙方身子發動的一瞬間,從眼神的落點到肩肘的移動,都能夠用第六感預判出攻擊的方向,將其攔截的。
事實上我的劍勢的確是被他的骨錐給攔住了,他的那骨錐似乎是從某種大型動物的身上取下來煉製的,好像還有著許多用處,然而一切都在交手的一瞬間變得沒有意義了,真正致命的殺招並不在我,而是在於飲血寒光劍之上。
在兩者即將交擊的那一剎那,這魔劍彷彿自己活過來了一般,朝著旁邊稍微偏離可幾分,接著避開了那骨錐的反向,劍刃順利地挑開了他的胸膛,接著切割出了一個偌大的血口子來。
魔劍附在上面,就像飢渴難耐的生物,猛然吸著鮮血,而在轉瞬之間又鋒利,一劍捅穿了此人的身子。
就像燙熱了的刀子切奶油一般輕鬆。
我自己都有點兒驚呆了,然而隨之而來的攻擊卻將我的注意力給分散,我手持著魔劍開始與超過七名的修行者交手,這其中還包括像閔公子這般聲名在外的人物,然而那魔劍彷彿想要教會我如何用劍一般,在它的帶動下,我整個人就好像沒有了重量一般,那劍刃從紛繁的攻擊之中掙脫出來,總是能夠出其不意地解決問題,簡潔明瞭,比之我在茅山之上所學的劍法來說,它完全就是一種殺人技。
化繁為簡,任何的一個動作都沒有什麼花哨,也不會浪費一絲氣力,格擋便是格擋,刺人便是刺人,反擊便是反擊,這種感覺簡直就像是某種精密的程序一般,而與我使用臨仙遣策,驅動右眼之上的神秘符文,所獲的那種感覺,是另外的一個極端。
不過即便如此,卻非常有效,剛剛還因為脫力而暈倒在岩石平台之上的我,竟然能夠在這麼多人的圍攻之下還顯得游刃有餘,那些閔教門徒在撤退的時候,都下意識地朝著自家頭目的身邊聚集起來,這使得我周圍幾乎圍上了十多個不同層次的高手,而那閔公子似乎有讓這些人纏住我,自己卻獨自逃離的想法,但是我卻憑著一把長劍,將他給死死地纏在了這裡。
閔公子瞧見我手中這魔氣大盛的飲血寒光劍,兩眼冒光,整個人變得無比的憤怒,大聲喊道:「姓陳的,你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那好,老子陪你玩!」
這話兒說出口,他便真的不再逃離,而是憑著手中的那把魚骨劍,與我激烈相鬥起來。
我手中的飲血寒光劍十分恐怖,然而閔公子手上這般卻也來歷非凡,我這劍法勢大力沉,等閒之物,被我猛力一斬,那邊有折斷的危險,而閔公子的魚骨劍卻堅硬無比,鏗然作響之中,竟然有一種精金鋼鐵的質感,而當他一旦認真起來,在那上面還附著了宛若鯨魚一般的澎湃力量,這使得我在與閔公子的交鋒之中,並不佔上風。
畢竟此刻的我,到底還是孤軍奮戰,而閔公子一旦落下來決心,卻也是步步生威,執意將我給圍殺於此。
在明白我暫時不能擒殺閔公子之後,我開始朝著纏我最凶的那些傢伙下手,這樣凶險的戰鬥,已經不存在留不留手的問題了,但凡思想開一點兒小差,那便只有死亡一途可走,我依舊凶悍,不過主攻的方向卻不再是閔公子,而是旁邊的人,幾個回合之後,又有兩人躺倒在地,捂著自動倒捲的傷口,一雙眼睛瞪得滾圓,顯然是已經沒有了氣息。
我借助著飲血寒光劍本身的凶性步步為營,卻是將這寶貴的時間給拖延於此,這時這群對手的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陣怒吼,我從人群的間隙望了過去,竟然是破陣而出的張伯,此刻的他上身赤裸,露出了南方人罕見的黑色胸毛,上面掛滿了肉屑,整個人被鮮血給浸染,而他手中的那根枴杖,則第一時間砸飛了一個傢伙。
當那人落下來的時候,半邊腦袋都已經飛開了去。
張曉濤張伯,我多日沒有見過他認真出手了,卻不曾想到竟然宛如一頭放出了牢籠的饑虎,一雙眼睛散發出猙獰的紅光,在將阻攔的幾人給以最暴烈的方式給擊殺之後,他目光巡視一番,鎖定了閔公子,怒吼一聲,朝著閔公子衝來。閔公子剛才與我相鬥,已然有些心慌,而瞧見勢若猛虎的張伯,恨恨地罵了一句話:「我,這是什麼鬼東西?」
話音未落,他便朝著張伯的反方向逃去。
這一片石礁的地形異常複雜,高低錯落,視線受阻,閔公子真的不顧旁人,而只想要自己逃離的話,那就真的很難留住他了,而我的異獸八卦旗並不能無限制的使用,卻也不得不咬著牙,縱身一躍,跳到了閔公子逃離的前方,猛然一劍,將他給留在這兒。
狗急跳牆,更何況是邪靈四大公子之一,閔公子二話不說,左手揚扇,朝著我扇來一股陰風,而待我身體僵直的一瞬間,右手魚骨劍順勢而來。
此刻的我出劍已然不利,又來不及封擋,只有將牙齒咬緊不退反進,猛然上前,一把將閔公子給抱在一起,接著被他給重重撲倒在地。
「滾開啊,滾開!」閔公子瘋狂地喊道,用腦門過來撞我,我被他剛才那一股陰風給扇到,半邊身子給凍得僵直,氣血淤積,動彈不得,結果給他這麼一下又一下地撞擊,感覺天昏地暗,頭昏眼花,幾乎就要暈死過去,下意識地用雙手護住臉,然而閔公子瘋狂的撞擊持續了十幾下,卻突然變緩了,到最後的時候,竟然停止下來。
我渾身疼痛,噁心得難受,這時聽到張伯在我頭頂的礁石上面不確定地問道:「小陳組長,你沒事麼?」
我感覺閔公子的身體異常沉重,聚集了些氣力,將他給猛然推開,勉強站起來,卻發現他的背上,赫然插著一把長劍。
這劍是我的劍,但是卻不是我殺了他。
是飲血寒光劍,在我意識喪失的那一刻,自己殺了他。
第三十八章如破竹,大局已定變數生
我剛才快要被閔公子給撞得暈了過去,但是意識卻絕對的清楚。我根本沒有機會將魔劍刺出,事實上從這個角度來說,我也不可能刺入閔公子的背上去。
我並不想殺了他,作為閔教首領的兒子,閔公子應該知曉許多我們所需要的事情,他活著的意義遠遠要比死去了大,特別是在及時趕到的張伯協助下,這並非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唯一的解釋,那就是這把飲血寒光劍因為今夜斬殺了太多的人,使得它本身充滿戾氣,也產生了一些自主的意識。
這些意識或許是當年楊大侉子從瓦浪山水庫的法陣中提取的怨靈,或許是殘存在裡面的凶靈,不管是什麼,總之我才是飲血寒光劍的主人,而此刻的我也能夠控制自己的意識,那便沒有什麼關係。
我深呼吸,對張伯說沒事,這時我聽到後方傳來徐淡定的一聲厲喝,張伯聽到,不再與我多說,而是縱身朝著那個方向飛奔而走,我心繫徐淡定的安危,當下也是顧不得許多,將手指放在了閔公子的鼻尖,感覺到他已然死去,便在他的身上搜了一下,將懷中的一塊玉珮和那面鐵骨扇給摸了出來,然後振奮精神,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
當我從礁石的凹口處爬上來的時候,卻見剛才跟徐淡定打得有聲有色,形成壓倒性優勢的藍蛇,此刻卻被張伯和幾個省局行動處的高手給圍住,雙方鬥得激烈,不過儘管如此,那藍蛇卻依靠著手中不斷飛灑而出的毒粉,跟眾人拉開了距離,沒有陷入雙拳難敵四手的尷尬境地。
更遠的地方,紅蠍也沒有能夠及時逃脫,跌落灘涂的他被努爾、張勵耘和張良馗、張良旭兩兄弟給堵住了去路,被努爾剛才那朝天一棍的翼蛇轟中,他即便是閔教三雄中最厲害的一位,卻也有些勉力了,再無突圍的實力。
而在更遠的地方,牛排長他們在用自己手中的長槍給自己挽回了尊嚴,閔教人員的素質良莠不齊,在這些軍事化的部隊面前,倒也有些不知所措,畢竟最精銳的人員都給我們拖住了,其餘的人,要麼被直接射殺,要麼就抱頭蹲地,不敢反抗,唯有少部分的人能夠趁著黑暗逃回了海中,一個密子猛打,人就不見了蹤影。
法陣的告破,以及援兵的及時到來,使得閔教的伏擊功虧一簣,不過此時我們卻也還不能放鬆,我持劍而下,飛身跳下了礁石,趁著藍蛇在正面應付張伯,一劍斬去,藍蛇不曾想到身後又陡然多了這麼一個強敵,等到長劍臨身之時,方才想到躲閃,結果被我連劍一帶,左臂之上頓時就增添了一道狹長的傷口。
魔劍斬人,血流稀少,然而卻並不代表它沒有什麼殺傷性,與之相反,被飲血寒光劍劃破傷口的人,便會立刻感受到一陣突如其來的虛弱,藍蛇亦然如此,還想回手過來,用銀蛇纏住我的劍身,結果自己倒是一個踉蹌,朝著地上跌落而去。
省局行動處的一位高手瞧見有機可乘,當下也是一個箭步朝前,雙手朝著藍蛇的手腕抓去,想要生擒此人。
然而他的計劃再美,卻終究沒有將藍蛇的狠厲算進其中來,能夠有著今天這般的江湖惡名,這個相貌平凡的婦人可並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即便失去了平衡,但是手中的銀蛇一抖,竟然倏然就纏住了那位同志的胳膊,接著雙頭蛇兩隻嘴巴猛然張開,狠狠地咬在了那人手上。
「啊!」
一聲淒厲喊叫,我瞧見那位同志的胳膊迅速地腫脹起來,一時間竟然比大腿還有粗壯,又黑又亮,顯然是中了劇毒,而與此同時,那毒氣還朝著他週身蔓延,幾秒鐘之後,這人的臉色一片鐵青,呈現出了青灰色,雙眼翻白,顯然是已然活不了了。這人的冒進將自己的性命給耽誤了,然而卻也給了我一個機會,當下也是連著兩招,將藍蛇給逼到了絕境之地。
而就在此時,她的雙腳再次被束,不知道倒在哪兒的徐淡定從黑暗中躥了出來,手中的棗木劍先是挑開了其中的一條銀蛇,接著用側面狠狠地拍在了藍蛇的脖頸之上。
他這一劍用上了隔山打穴的功夫,驟然截斷了藍蛇的血液流通,那女人當即便覺得眼前一陣黑暗,天旋地也轉,便轟然倒地不起了。
徐淡定將藍蛇給制服,這一手露得漂亮無比,然而還沒有等我們慶賀,他卻突然雙眼一翻白,直接跌倒在了藍蛇的身上去。我嚇了一大跳,不知道他到底是出了什麼毛病,當下也是大叫了一聲徐淡定的名字,然後衝到了跟前去,將其身子給平攤到了旁邊,按了按他脖頸之上的大動脈,然後開始檢查呼吸、心跳以及眼皮之下的瞳孔反應,發現無事之後,這才給他檢查傷口。
我就怕他在剛才與藍蛇的交手中也中了毒,如同剛才那位同志一般,然而所幸沒有,他的身上除了幾道很明顯的淤痕之外,倒也沒有什麼。
斷定徐淡定沒有中毒,我心中頓時輕鬆許多,朝著旁邊的人吩咐道:「這個女人擅長施毒和幻術,而且練過柔術,渾身柔若無骨,普通的手銬難不倒她,所以小心點。」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