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節


包廂的神秘人直接將價錢拔高了四倍,喊出了一個讓人心驚膽戰的天價,場中喧囂的情緒頓時就冷卻了許多,這價格已經遠遠超出了大部分人的預期,然而就在拍賣師念到第二次,準備敲下交易錘的時候,剛才拍下萬年烏木的孔府卻再次發聲,直接頂了上去,喊出了一個4100萬的價格,也再次開啟了又一段價格爭奪的大戲產生,那數字從四千萬往上推動,神秘包廂中的清脆女聲、孔府中年人和一個來自天津的土豪對這把飛劍展開了激烈的爭奪。
這是財富的盛會,每一次的叫價都驚心動魄,不過對於我來說,更關注的點卻在於孔府為何會這般有錢,一字劍告訴我,孔府在封建王朝的時候,皇帝出於維護自己正統的地位,會給儒家正宗的孔府大量的永業田和財富賞賜,這使得孔府成為了魯東最大的豪門家族,而解放後雖然幾經波折,倒也沒有傷了元氣,現在的孔府廣收門徒,結交權貴,卻是逐漸回復了當年的氣派。
龍虎山以前一直都被歷代王朝封作國師,而真正掄起朝中的地位,卻遠遜於孔府,說到修行,此刻孔府之人雖然頗為低調,但是孔府之主,孔子第七十二代玄孫孔連順,卻未必會在當今的天下十大之下,之所以沒有能夠入選,大概也是因為太過低調,以及與嶗山太過於近的緣故吧。
而今天過來的這人,則是孔連順的次子孔二緱。
一字劍的話真實度很高,不過我卻聽得一身冷汗,卻不曉得這天下頂尖高手之中,竟然還有孔連順這麼一號人物。
當真是讀萬卷書,行千里路,人真的需要不斷學習,方才不會如井底之蛙,仰首只能有半片天空。
一字劍在跟我介紹起孔府的來歷淵源,而下面的爭奪卻還在如火如荼地進行了,三方報價,開始一百萬、一百萬地往上累積,四千萬、五千萬、六千萬……這些我一輩子都不可能賺到的價錢從這些人口中喊出來,彷彿那不是錢,而是某種液體一般,不過當二樓包廂神秘人喊出了一個億的價錢時,偌大的茶樓之中,噤若寒蟬,竟然沒有一個人敢發聲。
一把飛劍,一個億?
這是什麼情況,真的有人願意為了這樣一把飛劍,拿出一個億的人民幣來麼?
天津的那個土豪早已在六千萬的關口是就放棄了開價,而當二樓包廂的神秘女聲喊出這麼一個價格的時候,孔府的中年人終於止住了報價,要曉得這飛劍雖好,但是未知的東西的確太多,一個億的價錢實在是有些聳人聽聞了,他站在窗口,臉色數次變化,終於沒有再出價了,而當拍賣師回過神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落錘成交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歎了一口氣,而那中年人則有些不情願地看了看展台之上的飛劍,又朝著神秘包廂拱手說道:「閣下當真是一字千金,不過我有些懷疑,您帶夠錢了麼?」
這問題自然也是慈元閣所擔心的問題,要曉得空口說白話,不過是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這般簡單,但是真金實銀地拿出一個億,那可就著實有些困難了,雖說參加此次拍賣會的所有人都交了違約金,但是相對於成交的價格來說,這區區違約金也不過就是個零頭而已。
被孔府之人嗆聲質疑,那神秘包廂的窗口突然被人推開,卻是一個年紀還沒有小白狐兒大的少女,但見她穿著黑色勁裝練功服,紮著一個簡單的馬尾辮,英姿颯爽,明眸皓齒,臉蛋兒柔媚,年紀小小,胸前便已然頗有規模,讓人感覺眼前一亮,忍不住歎一聲「好妹子」,旁人紛紛猜測,不知道這女孩兒是哪一家豪門大戶之中的世家子,竟然有這般的氣魄和膽識,做主這天價的拍賣。
這少女推開窗戶,皺著眉頭,看向了一臉不服氣的孔府中年人,然後說道:「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倘若是碰到不愛的玩意兒,一分錢我也覺得太多,然而是自己喜歡的東西,就算再加一個億,伯伯你若是想比,我都還是能夠做得住的。」
她說話的聲音十分清脆悅耳,就好像谷中的黃鸝鳥,而話語裡面的內容不卑不亢,卻也顯露出了大戶人家的氣派,我望向了跟主辦方有著緊密聯繫的一字劍,而他卻搖了搖頭,顯然也不曉得這人的來歷,而被這少女接過了話兒之後,孔府的那孔二緱卻不依不饒地說道:「空口無憑,我倒也有些好奇了,就憑你一個小屁孩兒,從哪兒能拿出一個億的資金來。」
他這話兒說得也不錯,要是孔府,自然是沒有人質疑的,因為實力畢竟擺在那兒,但是這個神秘少女的來歷都無人知曉,天知道她到底有沒有錢?
不過倘若是慈元閣交接的時候,有這種懷疑,那也是正常的,但是倘若由孔府的孔二緱來說,倒也顯得有些略失氣度,不過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飛劍珍稀,來之不易,這世間有一把是一把,別無其它,他剛才之所以跟這少女不斷糾纏,顯然也是愛極了此物,方才會如此不顧身份。孔府孔二緱這般質疑,身為拍賣會主辦方的慈元閣卻也沒有阻止,這當然也是因為抱著同樣的懷疑,自己說不出口,而既然有人肯出頭,他們倒也是樂得輕鬆。
實在不行,到時候他們再來作一個和事老,也是不錯的事情。
被孔二緱這般擠兌著,那少女卻顯露出了遠比對方更加平靜的氣度,淡淡一笑,然後說道:「錢呢,我自然也是有的,不過資金量的確有些大,我需要找父母和家人進行一些調集,不過肯定是可以到賬的——這位姐姐,三天之內,我將錢調過來,這樣可以麼?」
她說得真誠,那穿著束身旗袍的美婦笑盈盈地點頭說道:「自然可以,對於這樣數額比較大的拍賣品,我們慈元閣願意一切都從客戶的角度來考慮,所有什麼都是可以談的。」
聽到雙方這般說,孔府的孔二緱方才訕訕地笑了兩聲,坐回了位置上去,不過這時那黑衣少女卻提出了一個要求說道:「錢,我這裡沒有問題了,不過花這麼多錢買這麼一件東西,我也想親手摸一下,是否真的是飛劍,姐姐,你看這可使得?」
這要求並不過分,旗袍美婦自然沒辦法拒絕,而且這眾目睽睽之下,也不擔心有什麼變故,於是那黑衣少女下了樓,來到了展台之上,沉重的玻璃匣子給打開,她伸手過去,開始仔細打量起來。
她看得仔細,一看就知道是懂劍之人,然而兩三秒中過後,我身邊的一字劍突然眉頭一豎,豁然站了起來,高聲喝道:「不對,有詐!」
第五十一章洛氏飛雨
我的視線已經從展台之上收了回來,畢竟一個豪門少女並不是我所要關注的點,拍賣會之後會有一個慶功會,屆時在場出手競拍過東西的各路土豪都將會出席,而我也能夠在這裡面找到一些人作交流,比如總局許老曾經對我說起的嶗山道士,如果能夠獲得他們的支持,我的行事只怕會好許多,然而一字劍這般說起,我頓時就是一愣,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那個才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能夠耍出什麼花樣來。
要曉得,除了一字劍之外,嶗山的無塵真人也在現場,敢在這兩個天下十大面前使詐,難道她是嫌命活得太長了?
還沒有等我反應過來,卻見一字劍手掌朝著茶桌之上猛然一拍,人如離弦之箭,倏然從那窗口飛奔而下。我與一字劍之間的那方桌轟然倒下,碎成數十塊,而我則衝到了窗前來,扶欄而望,卻見一字劍從二樓躍下,跳上了那寬闊的方台,而那黑衣少女卻陡然一轉身,竟然出現在了旗袍美婦的身後,剛剛拿在手中鑒賞的秀女飛劍此刻橫陳在了婦人雪白的脖頸之間,接著她嘻嘻地笑道:「果然真的是飛劍唉,我能夠感受到裡面的劍靈了,雖然只有一點點,很幼小,但卻是真的……」
尋常人面臨著一字劍黃晨曲君如此凜然而來的壓力,肯定就已經崩潰了,然而她卻根本沒有當作一回事,儘管挾持著旗袍美婦,但是眼珠子卻直勾勾地看著那把並不算長的秀女劍,臉上的笑容洋溢,彷彿得到了心愛玩具的小孩兒。
慈元閣的掌控能力十分厲害,這台上一出了狀況,立刻從隱秘處衝出了二十來個同樣勁裝打扮的慈元閣高手,也有組織者立刻安撫和疏導起了場中的拍賣者來,那個胖胖的慈元閣閣主方鴻謹快步衝到了台下來,直勾勾地瞧著將自己的身子隱藏在旗袍美婦身後的黑衣少女,高聲說道:「你到底是何人,為什麼要過來我這拍賣會搗亂?」
那黑衣少女傲然說道:「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濱海洛飛雨是也!」
洛飛雨?
聽到這個名字,大傢伙兒面面相覷,不知道江湖之上怎麼出了這麼一號人物來,而在一片震驚和惱怒之中,卻有一個人哈哈笑了出來:「我就知道,你小小的一個女孩兒,哪裡可能拿出這麼多錢來呢?給我猜中了吧!方閣主,我跟你打一個商量,我剛才出的價格依舊作數,只要你將劍給完好無損地奪回來了,我最後出的錢,立馬拍出來,錢貨兩清,你看可好?」
這個興高采烈的人自然是孔府中的孔二緱,按理說他這話兒也是讓慈元閣吞了一根定心針,只不過在這樣的情形下,如此的表現也著實有些幸災樂禍了一點兒,讓人感覺這位孔府二公子到底還是有些少爺秉性。方閣主也只是微微一拱手,然後對著那位自稱洛飛雨的黑衣少女說道:「這位朋友,青山不在,綠水長流,江湖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抬頭不見低頭見,何必刀劍相見?你若是此刻將劍放下,然後將我們二掌櫃給放了,我以慈元閣的信譽起誓,定不會為難與你!」
他說得誠懇,顯然也是有息事寧人的態度,然而那黑衣少女卻苦著臉說道:「胖叔叔,可是我好喜歡這把劍,那怎麼辦?」
這話兒直接將方閣主噎得半死,好嘛,您喜歡,喜歡就能夠得到的話,我還喜歡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呢,問題是得有七十二個女人願意跟我啊?世間哪有這般的美事,他曉得這女孩兒既然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而動手,自然是鐵了心地要鬧了,當下也是瞥了一眼矗立在旁的一字劍。
慈元閣招攬一字劍當作供奉,自然是花費了不少的心思和費用,平日裡好吃好喝地養著,可不就是等著今日麼,這一回可是慈元閣重整旗鼓的大日子,秀女劍丟了也就丟了,不過這玩意就是面子,倘若真的眼睜睜地被人奪了去,日後他們可還怎麼在江湖之上混呢?
一字劍感受到了方閣主的意思,曉得是該自己出手了,當下也是一步踏前,平心靜氣地說道:「小妹妹,有的東西你拿了,沒人講你,但是有的東西你是萬萬碰不得的,便比如這把劍,那是會要人命的,你還是還給我吧?」
黑衣少女一臉天真地咬著嘴唇說道:「可是,可是我感覺它很喜歡我呢,我一握住它,它就歡快無比——它命中注定就是我的,你們不准分開我倆……」
少女故作天真的話兒讓慈元閣和一字劍等人完全抓狂了,根本無言以對,而一字劍也終於失去了耐心,冷臉說道:「這麼說,你是逼我欺負小輩咯?」
當他說起這話的時候,那黑衣少女的臉色也變冷了,不再是剛才那一副天真爛漫的神態,也是冷靜地說道:「我說過,錢我有,而且它也能夠值到一個億,不過我卻不會為了它花上一分錢——為什麼呢?這把漓龍真武劍是我外公親賜給我的生日禮物,至於如何到了你慈元閣的手裡,這個你們自然曉得,我不過是拿回我自己的東西,這個還要花錢的話,天下還有道理可以講麼?」
方閣主憤然說道:「你這小女孩,怎麼滿口胡言,這秀女劍明明是從南越古墓之中流傳而出,後來被我爹慧眼識珠,從別人的手中收過來的……」
「從別人的手中收過來的?」黑衣少女冷聲一笑,傲然說道:「不知道是你睜眼說白話的功夫厲害,還是你那死鬼老爹根本就沒有跟你說過實話?不過不管這些,我想問你,這世間的飛劍,想要降服,是否需要一定的過程?你只需回答我,是與不是?」
方閣主有些遲疑地說道:「是……難道你想告訴我,你根本不用煉製這飛劍,便能夠操縱……」
他這話兒還沒有說完,卻見到橫陳在旗袍美婦脖子上面的那一把飛劍竟然倏然朝上揚起,帶著一陣鳴笛而出,接著又轉折而下,落在了她的心窩處對著。面對著這神奇的境況,方閣主完全陷入了震驚當中,喃喃自語道:「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這不是真的,你一定弄了鬼!」
黑衣少女憤然說道:「我就知道你們這些個正道中人,滿口道德仁義,卻個個都是虛偽的偽君子,這麼明顯的事實,卻睜眼當作不知……」
她這邊說著話,突然間那個旗袍美婦突然猛地一掙扎,脫離了黑衣少女的掌控,不過在這掙扎中,她胸口似乎受了點傷,踉蹌倒地,方閣主一聲驚呼道:「瑾言?黃供奉,快……」
聽得招呼,一字劍稍微有些遲疑,不過卻還是欺身朝著那黑衣少女抓去。
一字劍乃天下十大,這般的本事用來對付一個未成年的小女孩兒,未免有些以大欺小了些,就在我們以為他此番必會手到擒來之時,卻見到那黑衣少女身子微微一動,竟然晃過了一字劍的隨意一抓,手往頭上一伸,整個人竟然朝著二樓飛了上去。我在樓上瞧得仔細,卻見樓頂與這黑衣少女之間,是有一根銀線連接,想必她是通過某種絲狀物進行借力飛騰的。
黑衣少女一躍而起,跳上了從頂樓懸掛而下的巨大燈台之上,這身手矯捷得宛如靈貓,卻是大大出乎了一字劍的意料之外,倘若是他剛才的出手只不過是為了應付方閣主的吩咐,而這一回倒是認了真,曉得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這黑衣少女跑了,那可是會大大地丟了他一字劍的面子。
在我的瞭解中,一字劍是一個視榮譽如生命的人,在他的眼中,一切的名聲都是他最珍惜的東西,當下也是用上了全力,騰身而起,朝著那黑衣少女追來。
兩人從倒吊的燈台一直飛躍到了二樓的包廂窗欄上,接著又是一連串的追逐,然而一字劍雖然快若鬼魅,但是黑衣少女卻能夠憑著銀色絲線的手段,在空處借力踏步,倒也能夠不落下風,不過一字劍顯然是有些認真了,手中懷裡一抹,那碧綠石中劍頓時光芒綻放,接著化作了一道疾電,穿越空間和時間,朝著黑衣少女的腿部射去。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