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節


兩人攜手離開雲岫庵,當確定身後無人跟蹤的時候,我抹去臉上的些許偽裝,壓低著嗓子對馮乾坤說道:「老馮。你的路子是不是有問題,怎麼你一說起孟五。別人便立刻改口,不再多言?」
馮乾坤搖頭說道:「不可能啊,孟五是江陰著名的掮客,據我們的江湖關係所說,經他介紹過來的生意就有好幾樁,他們不可能會有懷疑啊?」
我眉頭皺起道:「既然如此,莫非是在試我們?」
馮乾坤點頭說道:「有可能,不過到底什麼情況,我們先看過這東西再說。」
說罷,他帶著我來到轉角處,卻是從懷中拿出了一塊乾坤鏡來,用牙齒將右手中指咬破,然後在鏡面之上塗了一點兒血,接著我聽到了如同收音機一般的雜音,有點像是兩個女人的對話,然後在馮乾坤的調節下,逐漸的清晰起來:「……師父,好多的錢啊,為什麼不收呢?」
「玉兒,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剛剛收到線報,說離我們這裡不遠的滬都,華東神學院的院長遇害,別人都說是我們幕主做的,現在風聲這麼緊,又有兩個陌生臉孔過來做生意,我總感覺有些不對勁,許是條子摸過來試探我們的呢。」
「可是,可是這事兒到底是不是幕主做的呢?」
「誰知道,幕主神出鬼沒,有四個代理人,我只是其中的一個,跟其他的代理連面都沒有見過,彼此不識,許是別人的生意呢?」
「好可惜啊,那高個子把箱子一打開的時候,滿屋子都是鈔票的味道,要是我們接了這單生意,十中分一,玉兒又可以買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了……」
……
兩人的對話從那乾坤鏡中傳了出來,我眼睛瞪得碩大,卻是聽出了裡面的聲音,一個正是剛才逐客的女尼,而另外一個玉兒,可能是她的徒弟,只不過這乾坤鏡到底是怎麼回事,竟然有這般神奇的功效,我倒是第一次聽聞,也不知道有什麼忌諱,全程都不敢說話,連氣都不敢大喘,就怕驚擾到了對方。
不過好在兩人並沒有交談多久,那聲音便越來越遠了,當最後一絲聲音消失之後,馮乾坤收起乾坤鏡,而我則趕忙問起此物。
對於我的問題,馮乾坤倒也沒有什麼好避諱的,告訴我這乾坤鏡乃茅山十寶之一,分為子母兩鏡,子鏡放置於暗處,而母鏡則能夠聽到子鏡收集的聲音,而從剛才的對話來看,看得出來那亭下走馬還是十分謹慎的,與下面的人聯絡並不緊密,要想從這兒獲得突破口,只怕能難。
亭下走馬的生意掮客總用有四個,而茅山卻只知道其一,倘若想要引蛇出洞,只怕就算是我們花上了真金白銀,有這些掮客作為中介,我們也未必能夠見得了他的面,至於想通過這女尼的線摸過去,只怕也未能有好的結果。
除非……
我思忖了好一會兒,提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建議來,那就是不管怎麼樣,我們都得所動這個女尼,出錢殺人,至於要殺的那個對象,就選擇我吧。
對於我的提議,馮乾坤斷然否定,覺得這樣做實在是太冒險了,這世界上哪裡有人閒著沒事,請殺手過來殺自己,而且還請的是天下第一殺手,這不是有病麼?
我卻反問他:「除了這個方法,你還有什麼更好的法子,讓那個傢伙露面呢?」
馮乾坤搖頭,沒有說話。
雖說馮乾坤否定了這個建議,但是他回去與刑堂長老劉學道匯報過後,卻意外地獲得了批准,茅山準備拿我當做誘餌,將那天下第一殺手給引蛇出洞來。
於是馮乾坤在第二日,又再次登門拜訪雲岫庵。
這一次他依然被回絕。
而到了第三次的時候,不知道馮乾坤是怎麼打動了對方,那女尼居然同意了他的請求,並且將錢給收下了,答應將此事報上去,至於成不成,這個就跟她無關了。
這事兒著實讓人欣喜,而接著我這邊收到了聯合調查小組那裡傳來的消息,說華東局的人在一列前往上饒的火車上發現了馬如龍,經過短暫交鋒,他中途逃脫了,現在逃入了鄱陽湖,沒有了蹤影,現在局裡面正在組織人手對他進行圍追堵截,不過情況不容樂觀,因為馬如龍畢竟是這兒土生土長的傢伙,對地形和道路十分熟悉,據說水性也十分厲害,不一定能夠搜得出來。
聽到這個消息,我與馮乾坤那邊商量了一下,雖說目前基本上肯定了殺害英華真人的兇手,就是那亭下走馬,但是馬如龍這邊的線索也不能斷,我無須在此處一直盯著,不如先前往贛西九江,參與對馬如龍的追捕行動,而這邊則由茅山刑堂盯著,一旦有消息傳來,立刻通知到我。
商量妥當之後,我立刻這番回了滬都,緊接著與張勵耘、楊劫、尹悅、布魚等人一同乘當天的班機前往贛西,與當地的宗教局人員進行匯合。
到了贛西,與有關部門的人員接上頭,我才曉得盧擁軍當初對我的承諾有多認真,當地甚至借調了一個團的部隊,以演習的名義,在鄱陽湖附近進行梳子一般的排查,而與此同時,一直處於監視狀態的有關部門也開始行動了,對上饒馬家進行了大規模的調查,不但查封了他們名義下的所有產業,而且將相關的負責人也都請到局裡面喝茶。
在鄱陽湖上面,還有專門的水警部隊,總共十艘快艇進行支援和搜查工作,務必讓馬如龍這個傢伙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插翅也難飛。
看到這陣仗,我也能夠理解到盧擁軍以及華東宗教局對於殺害英華真人的兇手,到底有多憤恨,人家好好地做著學問,為秘密戰線培養後備力量,結果就這般不分青海皂白的死掉了,不管是給茅山,還是給系統內部一個交待,都是十分有必要的。
華東局在這方面做得十分細緻,我發現自己也沒有什麼插得上嘴的地方,只有跟著張峰一起,與當地的有關部門人員約談,並且瞭解馬如龍的逃亡經歷。
在消息傳來的第三天夜裡,我們接到消息,說有人看到馬如龍在周溪鎮的虎頭山一帶出沒過。
聽聞消息之後,我們立刻出發,隨著大部隊前往那虎頭山附近。
當我們趕到的時候,已經確定了大概的範圍,馬如龍被封住了去路,水上沒有辦法逃離,而陸地上則被半個團的戰士給封鎖著,很有可能就躲在虎頭山到泗山林場這一段的山林中,當地部門配備了二十多條狼狗,我也跟帶著自己的人,跟著大部隊進發,朝著林子裡面搜索而去,四處都是犬吠與火把,十分熱鬧。
大部隊搜索得十分細緻,幾乎是拉網式的搜索,而我便也沒有太多的辦法,只是在其間游弋,就等著有消息傳來,立即第一時間趕到現場去。
快要到凌晨兩點的時候,我接到了一個電話,是馮乾坤打來的。
馮乾坤跟我說他打了我大晚上的電話,這回總算是接通了,我說我這裡信號不好,有什麼事情,他告訴我那邊傳來消息,說同意了,不過要提價,一百五十萬。
我讓他答應下來,還想跟他說些什麼,卻聽到前面傳來一陣喧鬧聲,好幾個人激動地喊道:「找到了,在那兒……」
我當下也是掛掉了電話,匆忙朝著前方追了上去。
第五章真兇疑雲
我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發現地上有兩個戰士一條狼犬,都倒在了血泊之中。我剛要上去檢查傷勢,結果有一個戰士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對我說道:「那傢伙朝著湖邊跑去了,快追!」
他臉色蒼白,不過好像並沒有傷到要害,我瞧見旁邊有戰士也趕了過來,當即霍然而起,朝著來人吩咐,讓他們救助地上的傷員,而我則倒提著手中的小寶劍,朝著前方的湖邊奮力衝去。
如此追了百米,我瞧見前面有一個黑影正在奮力飛奔,當下也是衝著那人大聲喊道:「馬如龍,你別跑。不然只有死路一條!」
那黑影渾身一震,回過頭來,我藉著那星光一瞧,卻正是馬如龍那個傢伙,不過他在確定追來的人就是我之後,更是沒有再多猶豫,一路飛奔,那矯健的速度簡直讓人歎為觀止,我距離得比較遠,瞧見小白狐兒從林中倏然而出,也朝著他掩殺而去,心中頓時就輕鬆許多,朝著旁邊大聲吩咐道:「將他圍起來。不要讓他下湖了!」
我一路追趕,前方的小白狐兒終於將他給攔在了湖邊,手中一把鐵木劍,將這傢伙給死死纏住,不讓他離開,等我趕到的時候,張勵耘、楊劫配合著局裡面的其他同志,已然將他給團團圍住。
這馬如龍能夠做到華東神學院的副院長,自然也是有幾把刷子的,小白狐兒與他較量一番。感覺他此刻有一種以命博命的架勢,卻也不與他多加糾纏,而是抽空閃身退了出來。
我適時趕到現場,瞧見馬如龍站立在人群之中,手上握著兩把尖刀,不丁不八地站著,不斷地喘著粗氣,顯然累得不行。
經過幾天的亡命生涯,我面前的這一位前副院長此刻再也沒有往日的翩翩風度,全身上下灰撲撲的,臉上手上儘是骯髒的泥土,頭髮散亂,一雙眼珠子乾涸無神,就好像是喪家之犬。無比的狼狽,瞧見他這副模樣。我一臉冷漠地說道:「馬如龍,在你下決定蠱惑張文伯對楊院長下藥的時候,可曾想過自己會有今天?」
馬如龍臉色平淡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楊影之死,管我屁事?」
我瞇著眼睛,瞧被圍在眾人之中的馬如龍,磨著牙齒寒聲說道:「你不知道?果然是狗嘴硬的啊,不過張文伯卻已經將你給賣得一乾二淨了,你還膽敢狡辯,真的當我們都是傻瓜對吧?你自己說,這毒藥是不是亭下走馬交給你的,而背後僱傭殺手行兇的,難道不是你這個狗日的?」
馬如龍將腦袋抬了起來,揚聲說道:「大丈夫行得正坐得直,從來不會遮掩,我說過我不知道此事,你何必相逼?」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