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節


我不知道,然而時間拖得越長,我的心中就越發的沒底,因為我曉得一個道理,彈簧壓得越用力,爆發的那一刻,越是恐怖。
我既期待,又恐懼,一直等待著。
幾分鐘之後,亭下走馬終於爆發了,在一劍回轉的時候,他陡然騰空而起,手中的飲血寒光劍化作了萬般光芒,就好像是灼熱的太陽一般,刺傷了我們每一個人的眼膜,而就在這樣的劍意之下,三劍謹守的三才陣瞬間被破,被他一招給戳破,而張勵耘、小白狐兒和布魚三人,則各自中劍,跌飛而去。
這是頂尖高手的較量,一個意識、一個想法甚至一個眼神,都能夠決定戰鬥的勝負,而就在那萬般光芒凝聚成一道光,朝著我的胸口扎來的時候,我也出了一劍。
任你千萬劍,我只擊向一個點。
這一個點,是亭下走馬這詭異劍法最強的一處,也是最弱的一處,如此天堂地獄,唯一的差別就在於兩個字——角度。
斜四十五度角不僅能夠仰望天空,也可以破解這般殺人的凌厲劍法。
殺手之王終於在這一劍給我點出了破綻,他一個凌空倒翻,落在了我前方兩丈遠的地方,臉色變成了豬肝色,飲血寒光劍前指,對著我厲聲喊道:「你怎麼可能看穿我劍法的奧義?」
我冷冷一笑,平靜地說道:「據說手下無數豪雄性命的殺手之王,手段也不過如此,當年邪靈教黑魔當真死於你手?我真的有些懷疑呢!」
聽到我這侮辱的話語,亭下走馬身子猛然一震,對著雙目通紅的我寒聲說道:「你敢質疑我?」
血勁在消退,臨仙遣策的力量正在迅速衰弱,然而我卻不得不勉力維持著,甚至不惜咬破舌尖,將這種狀態一直保持著,此刻的我,已然達到了自己一生修為的頂峰時刻,整個人如同繃得最緊的弓弦,不過臉上卻露出了平淡如水的微笑,繼續挑釁道:「來啊,你這個蠢豬,真的以為我膽敢花錢請你,就是想要憑借別人的保護?錯了,在我眼裡,你們這些老東西,不過土雞瓦狗,隨時供我揚名而已……」
「殺!」
亭下走馬一聲暴吼,身子微微一抖,竟然化作了三十六條黑影,這些黑影在瞬間產生,接著朝我這邊一齊殺來,給人的感覺,好像陡然之間化身為千軍萬馬,誓要將我給斬殺於劍下。
這一招,依舊是亭下走馬一身手段的最強一式,不過與剛才相比,這一招顯得更加恢弘,更加詭異,也更加恐怖。
就在亭下走馬發動的那一瞬間,我也一咬舌尖,一口血箭朝前噴去,接著一劍朝著眼中的那一個黑點刺去。
叮!
這一劍擊到了實物,不過就在對面傳來恐怖到極點的力量時,我卻是猛然一轉劍尖,接著錯身而過,與對手貼身在了一起,口中厲聲吼道:「飲血寒光劍,你這魔兵,還不歸主?」
嗡!
一聲輕鳴,電光火石之間,那亭下走馬瞧見我出現在了他的劍鋒之下,正想反手取我性命,卻發現自己手中的劍突然變得不再那麼聽話,原本魔氣凜然的長劍依舊如故,只不過那氣息卻是朝著他自己的身體裡面侵蝕而來,感覺到了這種阻力,他便不能再專心對付於我,而就是這麼稍微的一點遲鈍,手中的長劍卻是嗡然作響,緊接著脫離了他的掌控,出現在了我的手上,順便一帶,在他胸口開出一道血痕來。
空手奪白刃!
極限反殺!
亭下走馬一瞬間就呆住了,他甚至都沒有鬧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瞧見自己手中的長劍被奪,臉色一變,一個箭步朝著邊緣跑開,而就在這個時候,我卻從懷中掏出了八面令旗,朝著週遭的地上擲去,口中大聲呼喊道:「王木匠,幫我留住此人!」
第十章巨梟終結
作為一個常年收人性命的殺手刺客,亭下走馬對於戰場的意識有著絕對的敏銳感覺,當發現手中的長劍陡然失控之後。他下意識地就準備逃離此處,然而我先前一直示敵以弱,甚至用生命頂住這份壓力,就是為了此刻有一招殺手鑭,留住此賊,當下也是將最大的一張底牌給亮了出來,真言一誦,老王便出。
關門打狗,放王木匠!
在八頭模樣各異的異獸包圍下,王木匠踏歌而出,與異獸八卦旗磨合許久的它此刻已然不再是當年黃河石林大陣的猥瑣陣靈,而是一個更加極端且猥瑣的老傢伙,對於週遭事物的觀察能力精銳得可怕,一旦出現。立刻騰身於空,排兵布將,將整個氣場都給封鎖住。
異獸八卦陣,最終的奧義並不是僅僅能夠保護自己,而且還是要留住一切敵人。
想跑,沒門!
亭下走馬一個箭步飛奔,整個人如一抹煙雲一般,消散在了前方,然而到達了異獸八卦陣的盡頭,卻被那無形的氣牆給格擋住,一匹神駿非凡的奔馬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一個後蹄飛踹,將他直接給逼回了場中來。
這傢伙先前將整個餐廳給封鎖住。是想不讓我有逃離的時間,然而此刻他卻沒想到自己竟然也給封堵在了此處。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落入場中的亭下走馬沒有半刻猶豫,身子一抖,竟然又化作了十來條宛如鬼魅一般的身影,朝著四面八方飛奔而走,試圖在陣法還未圍攏之際,趁機逃脫,然而很快他便發現此處空間已然被單獨隔離出來,無論自己通過什麼方法衝出。都是四處碰壁,根本就無法走脫。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目前就是這樣的結果,當明瞭一切,他沒有再多費一點兒力氣了,而是將那十來條影子,重新凝聚成一個本我來。
這樣的手段當真是讓人炫目,我曉得倘若沒有異獸八卦陣留人,只怕根本就擋不住這個身法宛如鬼魅的傢伙,可想而知,這個被評價為第一殺手的傢伙,當真是有著足以傲人的手段,方才能夠屹立如此之久而不倒。讓諸多傲氣十足的後輩難以逾越。
簡單的一句話來講,那就是膽敢跟茅山為敵的人。從來都不是善茬。
重新穩住的亭下走馬屹立當場,雙手一揮,竟然在自己周邊凝出了一個兩米方圓的血色圓弧來,這些圓弧宛如鏡面一般平滑生光,頗有些詭異之色,而後他方才長吸一口氣,臉色變得有些嚴肅了起來:「你難道見過南海劍魔那個老鬼,不然怎麼知道我這一套鬼追燈劍法的破綻?」
南海劍魔?
我眉頭一皺,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我之所以能夠破得亭下走馬這超乎人類想像的劍法,卻是因為我眼中的神秘符文,能夠分解出臨仙遣策的最終奧義,將複雜的一切分解成點與線,化繁為簡,這才最終棋高一著,將他最為得意的手段給直接破了去,並非我懂得他這一套手段,而此刻我全身失去平衡,有些搖搖欲墜,也是因為血勁太過於刺激神經的原因,不過我自然不會將此事告知於他,而是故作神秘地微微一笑,然後說道:「是又如何?」
亭下走馬伸展著筋骨,捏著拳頭說道:「我倒是真的有些小看你了,不過想來也對,這世界上既然多出了我這麼一個天才,未必不會再出一個……」
他這話兒就著實有些太過於自負了,別的不說,據我所知,那天下十大高手中的任何一位,面對著這位撈偏門的傢伙,都不會太過於心虛,只要有些防備,不是被他陡然之間刺殺,絕對能夠對他戰而勝之,像他這般以自我為中心,滅亡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我哼聲冷笑,也不多言,努力地抓緊時間回氣,而後那亭下走馬又問道:「我的這黑魔劍,為何會聽你的命令?」
黑魔劍?
我瞧著左手之上的這一把劍,此刻的它和當日我失落之時的飲血寒光劍已然有了許多不同,最重要的就是它的表面塗上了一層黑色的粉末。
這種粉末並不是龍鬚木墨晶,而是另外一種極為邪惡的東西,具體什麼我說不上來,但是卻感覺裡面多了許多枉死的鬼靈,而且還將內中的劍意給封鎖住了,細微觀察,發現上面有著許多符文與封印,想來武穆王對它也是動了許多手腳,這才能夠讓亭下走馬自由使用。
不過我與此劍相伴十數年,不管對手用什麼手段封印,都難以抹殺掉它與我之間的親近感,所以我剛才在與亭下走馬交鋒的時候,卻是不斷地用北斗天樞劍與其對撞,通過這種高速的碰撞將上面的封印給撕裂出一絲縫隙來,方才能夠在最終實行反間,瞬間逆轉局勢。
所以說,生死較量,有的時候並不僅僅憑著都是修為的高低,而且還得講究細節。
修為夠,而且還得懂得算計,如此方才能夠最終地戰勝對手。
諸多曲折,亭下走馬不知道,自然感覺到一陣發虛,而且卻不能將太多的細節給他知曉,腦筋一轉,立刻開始意味深長地說道:「武穆王那廝將這劍送給你的時候,沒有對你說過它原來的主人,到底是誰麼?」
亭下走馬臉色數變,最後一聲長歎道:「我知道了,原來如此!」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