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節


杜隊長是魯東局對於此案的負責人,他手下的兄弟此刻還在泰山東麓的老林子裡面吃風呢,我們想要過年,他自然也是想著趕緊將這事兒弄得水落石出,當下也是連忙點頭,不過瞧見我剛才一副酒氣熏熏、搖搖欲墜的模樣,多少也還是有些擔心,問我能不能撐得住。
我氣行全身,酒氣陡然一散,眼珠子卻莫名清明起來,笑著對他說道:「現在呢?」
杜隊長拱手歎服道:「陳副司長修為名動江湖,倒是我小看您了。」
我瞧見孫主任已經叫了車隊過來,將杜隊長叫上了我的那一輛車,出發之後,我問杜隊長在泰山東麓那一帶,可有什麼出名的修行者,也就是地頭蛇,我去拜訪一下。
杜隊長下意識地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才回答道:「說到泰山那兒,地頭蛇自然就是岱廟,不過除了那種大豪門之外,還有寥寥幾個散修,離東麓最近的,應該是竹子圓的金刀盧家,不過那盧家特立獨行,並不與宗教局親近,恐怕對我們的拜訪,並不是很歡迎啊……」
我微微一笑道:「我不需要他們的歡迎,辦案子又不是請客吃飯,哪裡需要那麼多客氣?」
其實早在先前的案情討論會上,我基本上已經想好了破局的思路了,泰山這邊的修行者頗多,而這些人對自己一畝三分地的情況其實最為瞭解,若是想要知道事情具體的情況,與其一眼抓瞎,還不如找他們瞭解一下。杜隊長也不是蠢人,瞧見我一本正經的模樣,腦筋一轉,立刻把握住了我的思路,定下也是吩咐司機,讓他直奔竹子圓。
泉城離泰安並不算遠,車子一路行駛,到了夜裡,終於來到了目的地的村子,杜隊長讓司機不用停,一路開到了金刀盧家的宅子前面來。
路上的時候杜隊長已經跟我介紹過了,這金刀盧家是孔府外系的一個分支,當家人叫做盧世超,是個不錯的高手,一把金刀斬破鬼邪,在魯東這一片還算是比較有名氣,車停穩了之後,我下了車,緩步來到了村子裡這最大的宅子門前,讓杜隊長去敲門。
此刻已是夜裡十一點,宅子的大門前兩掛燈籠,將門前照得一陣飄忽,杜隊長連續叫了七八聲,裡面才有動靜,吱呀一聲,探出一個老頭滄桑的臉來,一隻眼黑、一隻眼白,打量了我們一番,然後用公鴨子一般的嗓音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杜隊長上前拱手說道:「這裡可是金刀盧家,我們是華東宗教局的工作人員,這位是總局來的陳副司長,想要找你們家主盧世超瞭解一下情況。」
那老頭翻了一下白眼,毫不猶豫地拒絕道:「不在!」
這話兒說完,他反手一下,將大門給轟然關上了,留下一臉尷尬的杜隊長,和若有所思的我在門口吹冷風。
杜隊長瞧見這情況,著急地叫了幾聲,還是沒有回應,回頭尷尬地對我說道:「陳副司長,這事兒……咳咳,金刀盧家對官面上的人物,並不是很感冒,所以……」
我望著緊緊關閉的大門,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然後一揮手,說道:「既然主人不歡迎,那我們出村吧!」
說著,我毫無芥蒂地上了車,而就在此刻,一道黑影從車隊中陡然離開,躍上了盧家的高牆之上去。
第三十七章志程手段
上了車,離開金刀盧家之後,杜隊長便一直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我。生怕「年少氣盛」的我會因為面子被駁而大發雷霆,破壞當地團結,沒想到我卻不動聲色,一點兒反應都沒有,便吩咐大家離開,這使得他有些刮目相看,不過終究還是有些擔憂,小心地對我說道:「陳副司長,金刀盧家因為某些原因,跟官面上的人物並不來往,他們既然不配合,我們不如捨了,去找岱廟的人瞭解一下?」
我沒有回答他,一直等到車隊出了村子兩里地。我才叫住了司機,吩咐道:「車停一下吧,大家趕了一天的路,也是累了,稍微瞇一下覺。」
我說完,便閉上了眼睛,也不解釋。
那司機是杜隊長的手下,詫異地看了一下自己的頭兒,並不知道在這村子外面的路上歇息到底算怎麼回事,一時之間也做不得主,倒是杜隊長不敢質疑我的命令,當下也是使了眼色,讓那司機靠邊停車。然後通過對講機,吩咐後面的幾輛車也一律停住。
我閉上眼睛,立刻就陷入了半入定的狀態,將傍晚攝入的酒精給徐徐散出,整個人半夢半醒,進入了空靈之境。
如此過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鐘,我睜開了眼睛來,瞧見旁邊的杜隊長在黑暗中看著我,一臉驚疑,不由得奇怪地問道:「杜隊長。你不睡麼?」
杜隊長正打量著我呢,結果瞧見我突然睜開眼睛來,嚇了一大跳,慌忙解釋道:「呃,我,我不困……」
我笑著說道:「既然不睏,就下車走走吧。」
我也不理他,推開車門往下走,杜隊長渾渾噩噩地跟著我一路走到了路面的草叢,突然瞧見草叢之中浮現出一個黑影來,嚇了一踉蹌,正想喊叫,卻見我與那黑影交流起來,心中慌張。仔細一看,竟然瞧不清楚那人的臉。正面變幻莫測,光怪陸離,著實有些超乎了他的想像。
所幸那人並不與陳副司長交談多久,輕聲低語幾句,便又隱入了黑暗裡面去,而我這時則扭頭過來,對著杜隊長笑道:「老杜你既然睡不著,那便隨我走一遭吧!」
我往回處行走,從車隊的前頭走到車尾,通過羽麒麟的功效,七劍已經肅然而立,在那兒平靜地等待著了。
我望著七劍和趙中華、阿伊紫洛,然後說道:「剛剛得到消息,竹子圓的金刀盧家與此案有染,盧世超此人正在某處煉製屍陣,時間緊急,來不及等待太多,讓我們直接進去,將證據找到,並且揪出那個傢伙來吧。」
「是!」七劍整齊劃一的回答,接著扭頭朝著夜幕下的村子潛去。
七劍不會質疑我的決定,但是杜隊長到底沒有跟我有過合作,心中慌得沒有底,衝到我的面前來,一臉緊張地問我道:「陳副司長,怎麼回事啊,不是說不與金刀盧家為難麼,現在怎麼又要過去了?」
我微微一笑,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如果平日,我自然不會與他們為難,不過若是犯了事,那就另當別論了,行了,我們走!」
我不理睬他,而是與一組眾人一同潛入村子中。
夜色已然深重,我們再次趕回村子的時候,四處都處於一片靜謐之中,金刀盧家是村子裡最大的一副,幾進幾出的大院子格外醒目,不過此刻我們過來,便不再講究規矩,從院子的東側而來,直接翻過了院牆,逕直來到了主院之中。
我立在院牆之上,控制好場面,不讓有人得以逃脫,而七劍之中的小字輩,林齊鳴、董仲明、白合和朱雪婷則積極地來到房間門口,側耳傾聽一番,緊接著一腳踹開,衝入其中去。
他們的手段幹練,行動訓練有素,裡面傳來一陣拳腳之聲,很快哀鳴聲生出,然後特勤一組從幾個大院子裡押出了十七八口人來。
這些人哭哭啼啼,也有的人狂躁不已,大聲叫喚,顯得十分不配合,我站在牆頭,指著被集中在院子裡的那一堆人,對旁邊的杜隊長說道:「老杜,這裡面應該沒有金刀盧家的家主盧世超吧?」
院子裡一大堆婦孺,正當年的壯年男子只有四個,另外還有兩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和先前開門的那個老頭。
從體態上面來看,這些傢伙都是修行者,而且修為也還不錯,難怪杜隊長不願意得罪他們,不過此刻的這些人都吃了些苦頭,要麼腿瘸了,要麼臉腫了,更有幾人被五花大綁,捆得結實,如同粽子一般,嘴裡面還堵著襪子,發表不得意見,至於其他婦孺,有的哭天搶地,撒潑打諢,結果被飽以老拳,便終於老實了些。
杜隊長是本地宗教局人員,自然瞭解金刀盧家的情況,一邊在感慨特勤一組的戰鬥力,這麼短的時間就將場面給控制住,一邊對我指點道:「那個老頭是盧世超的小叔,叫做盧可風,在魯東道上也是一號人物,而旁邊幾個壯漢是盧世超的本家兄弟,那兩個少年,是盧世超的兩兒子——陳副司長,你抓人可得有證據啊,要不然以盧世超的影響力,到時候他去上面一鬧,事情可真的有些麻煩呢……」
他終究還是有些膽小,臨了不忘叮囑我一句,我卻洒然一笑,從牆頭一躍而下,一直走到了那老頭的面前來,盯著他好一會兒,這才說道:「老伯,我們又見面了!」
老頭性子暴烈,結果最是遭到的束縛最多,不但全身給綁得結實,而且嘴也給堵住了,十分痛苦。
面對著滿臉笑容的我,他的臉和脖子都憋得通紅,一雙眼睛瞪得滾圓,忿怒不已,這時張勵耘將他嘴裡面的臭襪子給拔出,那老頭便是一口痰吐到了我的臉上來,大聲嚷嚷道:「你這狗賊,朝廷的鷹犬,你還正當自己是幾百年前的錦衣衛麼,你們這麼明目張膽地衝上門來,不分良賤地一通亂抓,別以為沒人管,我認識好幾個老夥計,一樣制得住你,我……」
他滿腹的牢騷要爆發,然而瞧見自己的那一口痰衝到了我的臉上,結果被一股氣場屏蔽,如柳絮一般地滑落而下,臉色頓時就變了,後面的話語,再也說不出來。
他是金刀盧世超的小叔,老江湖了,自然見過許多高手,但是能夠勁氣外放到此刻模樣的,卻是一個沒有,由不得他撒野。
我微微露了一手,瞧見這老頭稍微地消停了一點,這才滿意地說道:「老伯,這個世界上呢,尊重都是相互的,你若是安安穩穩地配合,我自然禮遇有加,但是你若將我當做傻子,我就不介意將你綁成粽子,一飲一啄,便是天定,你覺得如何?」
老頭雖然被我的手段給鎮住,不顧卻依舊不服氣,目光游離一陣,瞧見了我旁邊的杜隊長,頓時就來了勁,冷然說道:「杜錦瑟,你個狗日的引狼入室,虧我跟你父親還是世交,媽了個巴子……」
我笑著瞧了一眼旁邊的杜隊長,故作詫異地說道:「哦,老盧你還跟盧老伯有故?」
盧隊長尷尬地說道:「呃,咳咳,都是魯東道上的,自然並不陌生——陳副司長,我的意思是,金刀盧家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人家,如果沒有證據的話,手段最好還是不要這麼激烈的好,您說呢?」
我望著一院子憤憤不平的臉孔,並不搭話,而是走到那兩個少年的跟前來,然後問道:「你們兩個,哪位是子文,哪位是佳一?」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