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節


興凱湖畔雖然是處於邊境之地。不過這邊的情況卻也有一些複雜,沿湖兩邊,除了有中俄兩地的居民在活動之外,也偶爾會有北朝鮮的山民出現在這裡,雖然隨著冷戰的結束,近年來局勢變得越發的和緩,但是國與國之間的博弈,卻一直都在繼續著,如果這事兒鬧大了,只怕到了最後,誰都兜不住。
當務之急,就是得將此事給弄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不過省局先前已經派了吳副局長,帶著工作組下去了。結果不但沒有查出什麼結果來,而且連著吳副局長和整個聯合調查組也再度消失了。這般詭異的事情嚇壞了許多人,現在的幾個有關部門都在頭疼,到底是再派人過去,還是直接求助到上面去,讓總局派遣得力人手過來協查。
而正在何局頭疼這事兒的時候,我終於收假回來了。
聽到這整件事情的經過時,我的第一反應也是不可能,這事兒實在是太蹊蹺了,一整個邊防連隊,戰士來自五湖四海,又受到基層組織的管制,不管怎麼說,都不可能與國境之外的勢力有牽扯,而在這和平時期,他們也不可能不聲不響地就這般憑空消失,一定是有著一些別人所瞧不見的事情發生了。
而這還只是其中之一,後面吳副局長帶隊的聯合工作組居然也憑空消失了,這事兒就有些邪門了。
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呢?
聽到何局這般娓娓道來,我不由得生出了濃烈的興趣,而老頭子喝了一口茶水之後,對我說道:「志程,我曉得你馬上就要調回總局去了,不過呢,你現在畢竟還是咱黑省的人,也應該站在咱們的立場上想一下,若是啥事都去求助總局派人,咱們這些地方上面的領導,在上面看來,就是一堆吃乾飯的傢伙了,所以我尋思著如果有可能,還是請你出馬,去一趟密山那邊,你看咋的?」
我在黑省掛職的半年時間裡,何局對我一直照顧有加,兩人之間也有著一些默契,聽到了他的這請求,我思考了一下,倒也沒有拒絕,點頭同意了。
不過我雖然點了頭,但是作為一個長期不問具體事務的掛職副局長,我手上其實並沒有可以用的人手,而省局的精幹隊伍已經被吳副局長給帶走了,現在連人影都不見一個,對於這個問題,何局長沒有太多的考慮,而是給我推薦了一個人。
這人叫做何武,是省局駐地哈市市局的一個行動負責人,同時也是何局的二兒子。
聽到這個人選的時候,我也曉得何局這一回也是被逼得沒有辦法了,要不然也不會叫自己的兒子親自過來,跟我一同去接這個任務;當然,也有可能是想讓自家兒子跟著我一起,混個功勞——不管怎麼樣,何武對於當地的情況十分熟悉,如果帶他過去,有許多事情都用不著我去操勞,具體的事務也有一個可以放心的執行者。
事情緊急,我點頭過後,當天下午何武就過來找我報道了,這是一個三十來歲的漢子,十分精神,看人的眼神有點兒像是《鬼子來了》裡面的馬大三,一股老實中的悍勇之氣。
兩人見過面後,省軍區那邊也派了一個姓安的少校來,警備區憲兵隊的,兩道劍眉,英氣十足。
三人匯合之後,簡單地開了一個小會,然後由我帶隊,前往事發地點。
說到興凱湖,很多人可能並不是很瞭解,但是若說到北大荒,大家或許就能夠有些印象——興凱湖是中俄界湖,位於黑省的東南部,隸屬於黑省農墾區的八五一零農場區域,距密山市有三十五公里,南北長達一百多公里,東西寬達六十多公里,湖面積足有四千多平方公里,是黑省境內最大的內陸湖泊。
我們趕到的時候,整個湖面都已經結凍了,湖面上厚厚的堅冰,湖風呼呼吹拂,如刀刮一般刺痛。
此行由我、何武以及軍方代表安一平少校帶隊,省局抽調了十二名業務骨幹,而安少校則帶了一個班的憲兵過來,到達營地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不過事發之後,這兒已經被軍方接管了,有超過一百多名戰士在此聚集,同時還有密山市局的同志在此等待。
路上的時候,我基本上對於吳副局長失蹤的大部分事情都有所瞭解,曉得這事兒是發生在連隊消失案的第三天,吳副局長似乎得到了什麼線索,執意要前往湖畔去,結果大隊人馬就消失於濃霧之中,而後軍方接管此處,也是被惶恐不安,傳言營地鬧鬼,大冬天的,都駐紮在了營地外面的操場上,我們趕到的時候,儘管燃著篝火,但那些戰士也正凍得直發抖呢。
後來趕來的負責同志是密山市局的一個副職領導,連續的失蹤案將他弄得惶恐不已,哆哆嗦嗦地跟我們介紹了這兒的情況,我望著夜幕之下,黑乎乎的軍營,決定進去查看一番。
在我的帶領下,新組成的工作組摸進了軍營的營房裡,將樓道裡面的電燈打開,人走在走廊裡面,腳步聲顯得異常清晰。
踏、踏、踏……
我緩慢地走進,一直走到了半途,陡然回轉過來,跟在我後面的一堆人都給嚇了一大跳,我看著何武那一副見了鬼一般的表情,不由得好笑地說道:「怕個啥啊,趕一天的路了,未必讓我們去外面搭帳篷睡?你,或者你的手下有人懂勘測陰氣沒,趕緊弄一下,如果沒有什麼問題,就招呼大家進來睡覺吧,這天寒地凍的,外面又沒有暖氣,熬上幾天,戰鬥力全部垮了。」
何武瞧見我一副輕鬆無比的表情,鬆了一口氣,從背囊之中摸出了一個精巧的銅製風燈來,對我說道:「這是九陰鬼燈籠,若是附近有陰氣或者怨靈,便會散發出綠色光芒,我帶著它在營房裡面走一圈,就差不多能夠知曉。」
我點頭,讓他去執行,而自己則毫無顧忌地找了一個領導住的套間,伸了伸懶腰,然後躺在了床上,思考起所有的線索來。
我這般的作態讓何武和那個安少校有些無語,等他們忙完一切的時候,過來看我,卻發現這個陳副局長,早已經呼呼大睡,進入夢鄉之中了。
一夜好夢,次日醒來,我推窗而出,發現外面下起了大雪,鵝毛般的雪花從天上飄飄灑灑而落,訓練場上紮起的帳篷變成了一個又一個白色的小山包,而先前駐紮在裡面的看守戰士,則都撤到了有暖氣供應的營房裡面來。
看得出來,我昨天安安穩穩的熟睡,給予了大家足夠的勇氣和信心,戰勝了對這個營房產生出來的恐懼。
我起得早,在訓練場上練了一會兒的樁功,渾身熱氣騰騰,這時何武和安少校才姍姍而來,這兩人昨夜安置屬下,一直忙碌,估計都沒有怎麼合眼,許是聽到有人匯報我起來了,又努力掙扎著爬起來應付我。
我沒有搭理他們,吩咐他們去補足覺,而我則一個人四處溜躂,看看能夠撞到些什麼線索沒有。
這話兒也不過是托詞,不過我當真繞著營房四處晃蕩了一圈,突然感覺前面的雪地有點異常,走過去一看,突然發現地上有一個東西,格外的古怪。
咦,這個鱗片,是什麼東西?
第十八章毛子化蒼狼
我走上前去,從雪地裡撿起了一塊嬰兒巴掌大的硬殼鱗片來,仔細一看。卻見這玩意呈現出六邊形,中間厚邊緣薄,黑褐色,但是邊緣又有著一種難以言敘的光華,它應該是從某處大型生物的身上脫落下來的,有一邊還有一點兒肉末,放到鼻子下面深深吸一口氣,便能夠聞道一股刺鼻的腥味,回味處還有一點兒甘甜。
我用食指輕輕彈了一下,感覺有金屬的迴響,將其收了起來,然後又繼續子在周圍巡查,結果卻沒有再多的發現。
在軍營附近繞了幾圈,我便往著旁邊走遠一些。七八里地的樣子,瞧見卻是一個荒廢的農場,因為是冬天,冰天雪地,土地都凍得扎扎實實,所以裡面也是一片敗象,我穿過這個破落的農場,斷垣殘壁,能夠看到很老舊的房子,還有一些被拋棄的工具。
我瞧見這許久沒有人活動過的土地,心中有些疑惑,看得出來,這兒以前應該是一個集體農場。或者之類的地方,然而卻好久都沒有耕種的痕跡了,難道是因為太靠近軍營,為了軍事機密的緣故,才將這個地方給荒廢了麼?
我在廢棄的農場裡面逛了半圈,總感覺有一些不對勁,空氣黏黏的,給人一種很壓抑的感覺,我還算好,如果是尋常人過來。說不定有如同到了高原一般,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咦,不對,真的有些不對勁。
我開始圍繞著這兒走了一會兒,這時當地宗教局負責的門玉龍同志找過了來,朝著我高聲招呼。
我從一處快要倒塌的破舊磚房裡面走出來,與他答應。
這門玉龍同志是密山市局的副職領導,本地成長起來的同志,修為算不得厲害,好在對當地比較熟悉,當我說起心中的疑惑時,他猶豫了一下,這才對我說道:「陳局長,這農場並不是因為靠近軍營。而是從七十年代以來就一直鬧鬼,治了幾次之後。就廢棄了。」
「哦?」
我摸著下巴,問到底怎麼回事,門玉龍對我說,這農場在六七十年代的時候,是關門用來關押右派的,那個年代的事情,比較複雜,總之就是許多右派不適應繁重的體力勞動和寒冷的天氣,成批成批地死去,後來還有一次右派投湖事件,總共有九人投了湖,後來這兒便一直鬧鬼,糾纏不休,農場前後幾任領導都暴斃身亡,嚇得沒有人敢再來這兒住了。
我瞧見這門玉龍的話語裡面含含糊糊,眉頭一挑,平靜地說道:「哦,真的就是不適應?」
門玉龍聳肩一笑,對我說道:「陳局長,那個年代的事情,你也是曉得的,都亂,說是不適應,其實大部分人是餓死或者凍死的,有的人被押到農場來的時候,過冬的被子都沒有一條,能不出事兒麼?」
他帶著我來到了廢棄農場東北角的地方,我果然瞧見了一個用來祭祀的小廟宇,上面釘著一個神樁子,顯然是用來鎮壓這地下的邪氣。
我心中明瞭,曉得剛才之所以感覺到胸悶,是因為這兒乃一塊凶地,儘管被高人施法押住了,但還是會有邪氣漏出。
白天還好,若是晚上過來,有可能還會碰到一些不乾不淨的東西。
我在廢棄農場看過之後,曉得這一片土地當真是有一些邪門,心中一動,又叫那門玉龍帶著我前往三十年前九人投湖的地方去查看。那門玉龍是下面地市的副職負責人,對於我這個省局來的領導自然是十分巴結,當下也是親自帶著我,走了半個多小時,來到了興凱湖湖畔,此刻的興凱湖已然封凍,他指著湖面上厚厚的冰層對我說道:「時間久遠,具體地點已經無從考證了,大概就是在這一帶吧。」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