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節


我可以用異獸八卦陣將幾人給保護起來,然而這法陣剛剛才施展,又讓王木匠故技重施,難免有些為難,勉力之下,恐怕也弄不出最好的效果,故而才有此一問,林齊鳴和朱雪婷將手中七星鐵木劍給揚起,認真地點頭,而我那小師弟也拍了拍胸口,對我說道:「不怕,我懷裡有幾張壓箱底的符菉,是李師叔祖留下來的,若是有變故,我能自保!」
得到幾人肯定,我便也不再糾結,而是將手中的長劍一揚,朗聲笑道:「素聞不化骨乃天地戾氣所化,成型之後,便有不死不滅、人魔畏懼之身,牛逼得緊,不過傳言終究還是傳言,只有真正上手一試,方才能夠曉得這裡面的厲害,來來來,湘西鬼王,我們來玩玩……」
我陡然前衝,手中長劍試探性地前探,試圖嘗一下對方的虛實,然而那湘西鬼王卻是兇猛得緊,一上來就直接將那九節白骨鞭抖落得脆響,接著猛然一震,朝著我豎直砸來。
這九節白骨鞭化作一線之後,宛如一根堅硬的棍子,猛然砸落下來,我也只有舉劍去擋。
砰!
一聲炸響之後,我感覺那九節白骨鞭上面彷彿蘊含著千噸勁道,轟然而下,然而在這落下的一瞬間,又化作了繞指柔,上面的幾節垂落而下,宛如靈蛇,朝著我的頭顱鑽來。
直到此刻,我方才明悟過來,對方用的並不是棍,而是鞭,靈活不定、千變萬化的長鞭,當下也是果斷後退,結果那湘西鬼王卻是乘機而上,那根九節白骨鞭化作了亂舞的銀蛇,朝著我水瀉一般地砸落而來,而這並不是最壞的,因為我對於近戰的絕頂理解,讓我並不會為任何激烈的戰鬥產生怯意,真正要命的,是那九節白骨鞭上,有著森寒如霧一般的屍氣,漸漸將長鞭所掠過的空間給沾染。
這一招當真是惡毒之極,我小心翼翼地防範著,然而卻不斷地被感染道,頓時就覺得身體疲憊,四肢無力,種種副作用都一齊湧上了心頭來。
到了此時,我方才明白一點,儘管我有著充足的信心,但是倘若局勢一直這般拖延下去的話,不但我一定會最先躺下,其餘的人恐怕也招架不住這般的毒霧。
想到這裡,我再也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激發了自己所有的潛能,接著將血勁一湧,右眼之中那含著臨仙遣策的神秘符文瘋狂轉動。
我不能脫,只能一擊而動。
我開始退縮,不斷地往後面遊走,週遭的鬼蜮森森,不斷有遊魂從縫隙之中鑽來,不要命地張牙舞爪,試圖佔我一點兒便宜,結果總是被那飲血寒光劍上面已然成型的紅芒給灼燒,灰飛煙滅,而儘管如此,那湘西鬼王以為我敗勢已成,立刻得意起來,臉上的冷笑不斷,攻勢越發地強了幾分。
敵強則我弱,弱不要緊,而且還得顯露出倉惶之勢,而與此同時,我那羽麒麟母玉也在此刻散發出諸般指令和訊息。
這般一追一逃,原本十分和諧,然而在那湘西鬼王鬼蜮結界的圍困下,我騰挪走移的空間便顯得越來越小。
那傢伙的臉上一直浮現出陰笑,彷彿就等著我最終落敗的那一刻,然而所謂驕兵必敗,當那人的信心攀登到了一個極點的時候,難免會產生一些懈怠,全神貫注憋著壞的我自然在第一時間把握到了這一點,緊接著毫不猶豫地大聲吼道:「動手!」
這一句話說出來的時候,一直小心翼翼防備著的林齊鳴和朱雪婷陡然躍起,舉劍朝著那傢伙的後背刺去,而被兩人示意了的小師弟蕭克明也是妙人一個,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一躍而起,雙手結了一個雷鳴爆音符,朝著前方猛然一推。
那雙劍還未降臨,小師弟的符印卻陡然爆發了出來,這雷鳴爆音之術,是李道子的獨家手段,用處倒不大,不過卻能夠模擬出雷雨天時的那一陣暴雷,陡然之間,卻還是能夠將最為畏懼雷意的鬼靈之屬,給震驚當場的。
轟、隆隆……
我這小師弟當真不愧是「茅山三傑」之一,這一聲爆響而起,這情況著實讓人嚇了一大跳,即便是知道此法的我,也都給嚇得渾身發麻,更何況是那天性畏雷的死物,這一聲炸雷而出,無論是湘西鬼王,還是鬼王的諸般手下,都給嚇得下意識地往後退避,反而忽視了兩柄鑽入身後的長劍,等反應過來那雷鳴有名無實的時候,便感覺這長劍已然到了背部。
那湘西鬼王果然不愧是梟雄人物,劍身臨體,卻也夷然不懼,口中怒吼道:「狡猾的人類,該死,我要將你們全部都給宰了,給我的部屬活活吞噬!」
他一聲狂吼,渾身勁氣一震,那林齊鳴和朱雪婷的劍尖便彷彿刺到了鐵板之上一般,叮的一聲,再難寸進。
朱雪婷到底力弱,不堪硬戰,瞧見那湘西鬼王回手抓來,便下意識地抽劍而歸,倒是那林齊鳴曉得此戰非生既死,平白多出許多悍勇來,一聲怒吼之下,將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硬著頭皮猛然前刺,居然硬生生地又捅入了幾分去。
這可真的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儘管他手中的玉衡劍乃世間罕有的精製利器,但這傢伙不化骨的體質,自然是銅皮鐵骨,刀砍斧劈難進,之所以能夠如此,卻也是林齊鳴拼了命的結果。
不過即便如此,那湘西鬼王卻也是一把抓住了林齊鳴的玉衡劍,桀桀怪笑道:「就這般手段,也想殺我?」
就在他這般不屑而笑的時候,蓄謀已久的我終於出場了,縱身一躍,飛臨上空,緊接著長劍高高舉起,將全部的力道都集中在了一處,朝著臨仙遣策分析出來的那一點,猛然斬去。
一劍,斬出人生。
轟!
這一劍之後,巨大的轟然聲響起,而那不可一世的湘西鬼王卻突然朝著後邊飛退,讓我都搞不清楚他的狀況,而當我落地之後,諸般鬼蜮漸漸消失,侍衛侍女,不見一人,諸般威壓也消失一空,我這才長長歎了一口氣,回身拍了一下小師弟的肩膀說道:「幹的不錯。」
小師弟嘴角一挑,正要謙虛幾句,緊接著我又嚴肅地問道:「陶陶在哪兒?」
聽到這話兒,他也是臉色一變。
第十七章少年心性難捉摸
陶陶在哪兒?
這個問題我一直在心中憋著沒問,就是怕那小師弟慌張,心思一動,最終在與詳細鬼王的交手之中吃了虧。而此刻湘西鬼王見機不妙遁走,此刻稍微安全了一點,便立刻說了出來,因為在我的心中,那龍血結晶固然重要,但是陶陶倘若除了事情,只怕師父這輩子都不能釋懷。
被我這般嚴肅地盯著,小師弟嘴唇微張,低頭說道:「剛才那湘西鬼王勢大,我便在此抵擋,攔著它,讓她先跑了……」
我眉頭一皺,問道:「跑往哪裡了?」
小師弟左右張望,心虛地說道:「剛才的場面實在是太過於混亂了,好像是朝著那邊離開了;我稍微做了抵擋之後。自知不敵,便朝著這邊逃來,幸好碰到了你……」
我瞧見他這般模樣,恨恨地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這傢伙,我以前就跟你說過,外面的世界,遠遠不是你想像中的那般簡單,充滿了無數的危機和欺騙,行走江湖,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低調,可是你呢?不但貿然亮出了龍鱗血玉,讓玄武門中人舉門而來。而且還惹到了湘西鬼王這般的恐怖之物,簡直就是在作死——你說說,就你這樣子,還敢帶著陶陶出來闖江湖?」
小師弟因為有著小顏師妹的這一層關係,自小就與我最為熟悉,當別的師兄弟對我這個大師兄又敬又怕的時候,他卻可以跟我隨意開著玩笑,而後又因為本身資質的緣故,頗受師父和李師叔祖看重。故而少年心性重了一些,而此刻被我這般一凶,難免有些委屈地說道:「大師兄,帶她出來,不關我的事,是她非逼著我……」
我雙目一瞪,怒聲大吼道:「你不帶陶陶出來,她會將你雙腿打斷不?有什麼好辯解的,還不趕快去找到她?」
這是我第一次沖小師弟發這般大的火,我出道江湖多年。無論是在體制內。還是在江湖中,都是威名赫赫,地位也是極高的,所謂居移氣,養移體,本身的威嚴也是極重的,這般一說,那小師弟就膽寒了,低著頭,朝著陶陶先前消失的地方走去,而我則帶人跟在身後。
林齊鳴瞧見我這般毫不客氣地訓小師弟,又想起他剛才出手的那一招雷鳴爆音符,著實立了大功,有心為他開脫,緩衝氣氛道:「老大,事情既然已經如此,何必動怒,那湘西鬼王不是也被你打退了麼?」
我這般的怒火,一般是本來就有的,一般則是裝出來的,聽到他這般說起,我歎了一口氣說道:「你真當那湘西鬼王已受重創?笑話,所謂不化骨,雖說不能不死不滅,但是身體的結實程度,已經遠遠超乎了我們的想像,除非是用雷擊之法,正中其身,不然絕難將其滅掉——他剛才之所以逃走,一來是因為我要跟它拚命了,氣勢有點兒弱;二來則是它前來此處,有著自己的目的,不想跟我在這兒死耗,懂麼?」
「另有目的?」
林齊鳴的臉色一下子就嚴肅了起來,而我則認真地說道:「對,儘管我不知道那湘西鬼王的目的,是否與我們相同,但是我卻曉得一點,到時候倘若是由衝突,它絕對會是一個強大的對手,在真正的利益面前,那是一定要分出個生死,方才能夠了結的——你懂我意思?」
聽到這話兒,旁邊的朱雪婷有些膽寒了,小心翼翼地對我說道:「老大,既然如此,那我們怎麼辦?」
瞧見她一副有些失去鬥志的模樣,我也不太好打擊大家,於是又給幾人鼓勁道:「那湘西鬼王兇猛,但也不是絕對的,明後日,七劍成員陸續到期,我們便有能夠與天下英雄一搏之力了;而且這還不算,我師父陶晉鴻,也會帶隊前來此處,這是他老人家近年來罕有的下山了,倘若真的有宵小在前面擋路,他也是不會任其為之的,對不對?」
一說到我師父陶晉鴻,林齊鳴和朱雪婷頓時就生出了心馳神往的情緒來,朱雪婷興奮地對我說道:「老大,我師父總說陶真人足以問鼎天下第一高手之列,你覺得是不是啊?他到底什麼樣啊,脾氣好不好,我若是到時候見了他,能不能找他幫我畫一張簡單的符菉,並且簽上名啊?要是能夠如此,我可以吹上整整十年了!」
茅山的掌教真人陶晉鴻,在世間的傳說頗多,崇拜者也無數,朱雪婷就是其中一位,瞧見她這般追星族的模樣,我不由笑了笑,對她說道:「天下第一,這名號實在是太重了,無數人有資格問鼎,但是為何至今無人能坐在上面,那就是因為太過於麻煩了,所以此事以後休提;至於簽名,那應該是沒問題的,你畢竟是我手下的人,這點面子,老頭子還是會給的!」
聊到我師父,彷彿能夠驅趕湘西鬼王所帶來的陰霾一般,大家的心情都好了許多,而我此刻也剛剛將湘西鬼王浸入我體內的陰寒毒氣給驅散,渾身暖洋洋的,不再渙散,腳步也穩健了幾分。
然而我們朝著這個方向一直來到了山谷靠右的一處崖邊,卻瞧見此處有打鬥的痕跡,小師弟的眼睛滴溜溜四望,突然瞧見一塊白布被釘在了松樹之上,臉色一變,快步衝到跟前來,上面有字,仔細一看,卻見寫著——小姑娘在我的手上,倘若是想要人,拿那東西來換。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