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節


聽到這話,我抬頭看去,只見夜幕降臨,雲海之上的確有一縷紅色的光芒,有著一股邪魅的氣息,師父瞇眼打量了一下,回頭對我說道:「我上去瞧一瞧,你和你茅師叔在此等待。」
師父起身而走,大袖一扇,人便化作一道煙塵,而那南海劍妖則玩性大發,高聲叫道:「等等我,有熱鬧,豈能少了我?」
他也飛身離去,留下了大隊人馬,我留在原地,與茅師叔寒暄兩句,不過他似乎並不太擅言,所談也不多,我回過頭來,與七劍聊了幾句,而這時左邊的林子裡,突然傳來了一股股幽藍的鬼火,風聲呼呼。
第二十七章太上鬼修徐晨飛
師父和那南海劍妖上了寶塔峰,這兩位都是當世間的頂尖高手,自然不用我操心,而我在峰下等待著。正是無聊,卻沒想到左畔的林中突然有諸般鬼火浮現,山風呼呼,頗為古怪,瞧得人心中怪不安的。
我舉起手,七劍立刻朝著我靠攏,作防備狀,而茅山一邊,則已茅師叔為首,他瞇著眼睛打量遠方,問我道:「志程,你待如何?」
我遠眺而去,有些擔憂地對他說道:「茅師叔,遠處鬼影浮現,我擔心跟昨日我遇到的湘西鬼王有關,若是如此。我一定得去瞧一眼的,你且在這裡等待,我過去探一下對方虛實。」
茅師叔聽我說起,不由得皺眉說道:「你師父吩咐我們在此等待。你倘若離去,只怕不太好啊?」
我微笑著說道:「事有輕重緩急,也有臨場應變,凡事若是不變通,只怕會錯過許多東西;我身邊有幾名兄弟。倒也不會妨礙太多,至於這陳慎,我讓他留在此處,拜託茅師叔多加看管才是。」
我在宗教局做慣了老大,擱我師父面前那肯定是得夾著尾巴做人,但是在烈陽真人面前,則沒有唯唯諾諾的必要。
我有我的判斷,除了我師父。不會受任何人的牽制,茅師叔曉得我的性子,自問也沒有能力管我。於是哼了一聲,示意符鈞過來,看住陳慎,而我與那小傢伙交代幾句,讓他老實安分一些,若是有所異心,我可沒有那麼客氣。
小豆子改名陳慎,又被我師父傳授的那一段經訣降服過後,整個人都變得恭謹多了,點頭哈腰,顯得十分無害。
我又吩咐了一下符鈞,讓他務必打起精神,在小師弟不見的這段時間裡,我們想要找到那黃山龍蟒、黑花夫人,這傢伙是唯一的線索,可不能讓他找到機會逃離,符鈞嚴肅地點了點頭,讓我放心,不要掛念。
我與這邊交待清楚,方才帶著七劍,朝左側那飄蕩著鬼火的林間走去。
一行人越過兩道土埂子,來到了林邊,這兒草木茂盛,暗處不知道有多少蟲子在低語鳴叫,而我們在遠處瞧見的那鬼火,就在前面的不遠處,飄來飄去,彷彿有意識一般的精靈,我揮了揮手,尹悅一馬當先,飛身躍上了樹林之上。
她幾個閃身過後,沒一會兒便回來給我匯報,說沒有瞧見裡面有什麼動靜,這些鬼火,彷彿就只是從地裡面冒出來的。
果真如此?
儘管我對尹悅的探察能力十分信任,但是卻有點想不明白這林子裡怎麼會平白無故地生出這麼多的鬼火來,事出詭異,必有蹊蹺。我帶著七劍呈扇形而入,緩步向前,來到了林間的空地上,瞧見前方果然有鬼火浮動,伸手過去,卻瞧見那鬼火與尋常墳地裡的並不相同。
這鬼火雖然外面有瑩藍之色,然而內裡之中,卻有一點兒星芒閃爍。
我認真地觀察著鬼火之中的星芒,卻發現裡面蘊含著極為複雜的符文印記,裡面體現出來的異樣之美,讓人實在難以言敘。
我伸手,那鬼火在我的手掌上不停旋動著,它似乎害怕我身上的氣息,想要逃離,然而哪裡能夠逃得脫我的掌控,左右搖晃,卻一直不得離開,我感受著上面傳來的灼熱,以及內中包含的一絲冷意,彷彿並非這世間所有,正疑惑間,突然頭頂的寶塔峰上,傳來了一陣宛如鷹唳的尖叫之聲,卻見一隻翼展十幾米的巨大鳥禽出現在雲海之中,不斷翻騰而起。
這般巨大的鳥類,已經並非自然界中所能夠瞧見的普通物種了,我當日瞧見的風魔原型,恐怕都不如這般恐怖。
我不知道上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然而這一聲鷹唳之後,諸般鬼火突然在一瞬間受驚了,朝著某一個方向倏然飛去,我下意識地帶頭追逐,然而那鬼火卻越發地快了幾分,如此深入林中幾里路,我瞧見前面的鬼火在一瞬間集結在一塊兒,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舉手發佈命令,讓眾人戒備,不要輕舉妄動。
我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卻見那火焰凝結的一瞬間,卻是有一個黑髯中年從裡面走了出來,目光一掃,瞧見了我們,抱拳說道:「太上峰徐晨飛這廂有禮了,不知道諸位道友在此,所為何事?」
太上峰是滇南眾山之祖老君山的主峰,當年日軍全面侵華,並且動用俗世力量的手段來打擊中華各大修行門派,大批修行者隨著國府遷往渝城,形成了一股龐大的修行力量,抗戰勝利之後開始分歧,一部分各回家鄉,一部分成為了當時國府的高手,後來撤往了寶島,也有一部分加入了新社會。
而另外還有部分志同道合的道友,心志高遠,不問世事,便前往滇南一帶,最後落戶於老君山的太上峰。
簡單來講,太上峰有點兒類似於東北的羅滿屯,山頭林立,不過對外又自成一體,特立獨行,不過後來也逐漸為朝堂所用,滇南宗教局的一眾高手,許多就出身於太上峰,譬如與我有過交往的烈火巖豹張金福、旱煙羅鍋、殷義亭殷老等人,便也都是。
有著這份淵源,我自然不會對這位出身太上峰的人太過於苛刻,當下也是報上了名號,那人臉色肅然,抱拳說道:「竟然是茅山宗的陳師兄,失敬失敬。」
我問他在此處幹嘛,對方說路過此地,瞧見諸多陰靈之氣,便起了煉製之心,於是才施法而為,不曾想驚擾了我們,實在得罪。
我擺手而笑,說既是如此,倒也沒有什麼怪罪的,不過此地凶險無比,各處人馬匯聚,若是修行,還是需要小心一些。
那徐晨飛又是一禮,對我甚為恭謹,而就在這時,他的耳朵一動,右手做了一個法決,按在了胸口的一塊碧玉之上,裡面卻是傳出了一個焦急的聲音來:「徐師兄,你快來,我們在丹霞峰這邊發現了巨蛇爬行過的痕跡,侯師叔說極有可能就是我們要找尋的那龍蟒,你且快來搭把手……」
這聲音十分細小,不過我的聽力驚人,倒也能夠勉強聽入耳中,而徐晨飛似乎意識到我在聽這話兒,下意識地鬆開手,不再接收,而是尷尬地笑了,衝著我拱手說道:「我老徐素來敬仰徐師兄的為人和手段,若是有機會,一定跟你喝頓酒,不過兄弟我這裡還有一點兒事情需要處理,就先行告辭了,就此別過。」
他不等我多說什麼,轉身離開,彷彿就怕我追問一般,而瞧見他的離去,張勵耘在我旁邊輕聲說道:「此人煉鬼的手段出神入化,十分了得啊?」
我能夠聽明白張勵耘的意思,不過這煉鬼一道,其實也是修行的一種途徑,並不是所有修煉鬼道的人,心腸都不好,我茅山宗聞名於世的,除了降妖除魔之外,還有諸般法門,也是與御使鬼物有關,不能一概而論,便比如我師叔梅浪,以及徐淡定,便是其中一例。
我並沒有阻止徐晨飛的離開,不過心中卻生出了幾許想法來,回身找到了茅師叔,這時師父倒也還沒有回來,我將此事跟他說明,茅師叔顯得十分激動,說那畜生既然已經出現,不如我們趕緊過去瞧一瞧?
話說如此,但是我師父沒有來,事情就變得有些棘手,茅師叔說不如讓他上到峰頂去,與師父提起。
我考慮了一下,說不如這樣,你依舊帶著人在此等待,而我則帶著手下七人先行前往那丹霞峰,探明情況,一旦有確切的消息,我立刻發信號,而倘若是假的,那麼我們就在丹霞峰等待他和師父一眾人等的到來。
茅師叔想了一會兒,同意了我的方案,於是我將地圖打開,仔細觀察了一下路線之後,與茅山眾人分開,帶著七劍前往附近不遠的丹霞峰。
我說的不遠,指的是直線距離,望山跑死馬,我與七劍一路潛行,等望到丹霞峰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四處一片黑暗,而我們在來的路上,還碰到一波匆匆而過的行人,雖然不知道什麼來歷,卻也曉得都是有著身手的修行者,我們避而不見,不過瞧見這些人熙熙攘攘而來,心中不由得多出幾許隱憂,不知道在這天下英雄會黃山的當下,能否虎口拔牙,將那龍血結晶給拿回來。
而就在我們快要靠近丹霞峰的時候,突然瞧見前面有激烈的追逐,兩個人影在林中飛速穿梭,而在他們的身後,則有四五個雙手前伸的僵硬身影,不斷地跳躍著。
這些僵直身影動作十分古怪,全身上下彷彿柔不得一分,不過速度卻極快,雙腳一點地,那人便騰空而起,直飛四五米。
這去勢驚人得很,我瞧見前面奔跑的那兩個人影踉踉蹌蹌,彷彿就要被追上一般,心中不忍,讓尹悅先行前往,過去查看一下情況,若是後面幾個不是人類,也可以幫著搭把手。
尹悅離去,而我的心中忽然一動,瞇著眼睛瞧了過去,卻發現那奔逃的兩人之中,其中一個,真的很像我那失蹤的小師弟。
難道,他真的救出了陶陶?
第二十八章單槍匹馬救陶陶
想到這裡,我不再猶豫,雙手一揮,帶著全員殺上前去。
有七劍在。我倒也不管對方是什麼來歷,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因為雙方相距一個山頭,故而幾乎都是在林間飛縱,一行人宛如鬼魅一般,而最早趕到的尹悅很快就跟被追趕者碰上了面,接著沒有一點兒停頓,便又與追兵交上了手,而我聽到前方傳來一聲驚喜地尖叫:「尹悅姐,大師兄在麼?是我啊,蕭克明,我在這兒呢,救我!」
我整個人彷彿被打了腎上腺素一般,渾身都興奮起來,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我居然在這兒找到了他。
聽到了蕭克明的呼聲,我不再猶豫,腳尖輕點。身似隨風青雲,倏然而至,終於與他會上了面,瞧見旁邊有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孩兒,明眸皓齒、膚如凝脂。可不就是我師父那最寶貝的孫女陶陶麼?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