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節


無數的骷髏頭層層疊疊地積壓在一起,下顎活動,大嘴張開,似乎想要從秦伯的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這樣的場景,當真是看得人一陣頭皮發麻,然而秦伯卻毫不在意地撞了上去,我瞧見他在即將相撞的一瞬間,捏著法決,身子竟然有金光浮動。
我心中一動,他的這一招,看著有點兒純正道家的氣息,而且還是龍虎山的路子呢?
轟!
秦伯直接將那骷髏頭牆給撞塌一大片,緊接著衝入後面去,那幫傢伙為了保住小命,指使了無數的骷髏頭護體,我眼前儘是一片灰白色的海洋,充斥著我的眼球。
那邊激烈無比,而我們這邊則顯得平靜許多,偶爾有三兩隻飛到我們的面前,被我輕輕一拍,直接化作粉碎。
裡面的幽火浮動而出,感覺有點兒像似鬼火,不過火光跳躍之間,卻有一張慘白臉孔衝我一瞪。
這威力倒還好說,驚悚之處卻嚇了我一跳。
南洋邪術,跟中原道術屬於兩個不同的體系,其中的奧妙與歹毒,還真的有值得借鑒和防備的地方。
就在我為秦伯有些擔憂的時候,卻見到滿空飛舞的骷髏頭倏然失去了活力,紛紛跌落其間,而露出了前方的景象來——那秦伯顯然是找到了指揮這些骷髏降的正主,將他的腦漿子也都給弄了出來。
那人死後,一切皆休,而秦伯的殺戮不滅,將剩下的人都給一一弄死,就在他準備滅掉最後一個人的時候,我出言阻止道:「留個人,帶路。」
秦伯那滿是腦漿子的手掌在半空中突兀地停住,接著變緩,在唯一的倖存者臉上擦了一把,對他嘀咕了兩句話。
那是個娃娃臉的少年,聽到這話兒,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點頭哈腰,感恩戴德。
時間緊迫,在那少年的帶領下,我們快速離開此處,通過了兩個轉折通道,又躋入一處排氣通道中,爬行了半天,前面一空,悄無聲息地滑落了下來,我左右一打量,瞧見我們居然出現在了靠近最外面的一個巖洞裡面來,而通過那邊的走道,盡頭就是我先前進來的那座籐橋。
只要能夠出去,我們就能夠逃脫勝天了。
我下意識地往回瞧了一眼,只聽到那邊的盡頭傳來一陣嘈雜的響聲,有各種人在指揮和命令,劃拉槍栓的聲音,不時傳入我的耳中來。
逃出來了?
我有一種極不真實的感覺……
第三十章血潭,橋斷
逃出來了麼?
我有點不太相信這事兒,彷彿懸在半空中一般,極為不踏實,然而從通道那邊傳來的聲音來聽。卻知道巴干達大部分的埋伏都是在裡面,門口即便是有人,也定然阻擋不住我們的強衝。
而一旦離開這個地方,到達了寬闊的山林,就再也沒有什麼,能夠阻擋我們了。
不管怎麼說,有膽量孤身千里而來的人物,絕對不是什麼好應付的角色。
秦伯也聽到了通道那邊傳來的聲音,手指頂在了那個娃娃臉少年的後腦勺上面,在他耳邊嘀咕了兩句話。
他說的是泰語又或者吳哥語,我不太確定,卻也曉得這是在威脅對方,巴干達中,並非人人的信仰都是那麼的堅定,即便是像康克由這般的高層,他們之所以舉起巴干達巫神的這面大旗。更多的時候,也不過是為了統治,為了愚昧手下的信徒而已,那少年親眼瞧見過秦伯那火辣辣的手段。一地的腦漿子已經成為了他最不堪回首的往事,當下也是哆嗦著答應,在前帶路。
通過這處周折,我們來到了有著血潭籐橋的那一處寬闊溶洞來,一出來。這邊就瞧見有五人把守,三人帶槍,兩人持杖。
我們的出現自然引起了這五人的注意,剛要上來盤查,滿身腦漿子的秦伯卻沒有忽悠對方的心思,直接撞入人群裡去,而我則和依韻公子一同上前,三下五除二。直接將對方的武裝都給卸了下來。
這是一場快速而有效的戰鬥,秦伯自不必言,那依韻公子多年未見。卻也展露出了名門之後的強勢風範來。
他此刻的扇子不見,然而十指纖長,宛如白嫩的豆芽一般,一旦從對方的脖子或者嬌嫩處劃過,立刻就如同鋒利的匕首,宛如採花,勢不可擋,這般的氣勢,當真也讓人瞧出浙東尚家的風範,以及當年國服第一高手的遺風來。
當然,最為堅定和果斷的,還是我和秦伯。
秦伯的身份,據說還是當年國府的將軍,應該是跟隨著尚正桐打天下的老臣子,這種經歷過天下變局的老傢伙,那手段自然是厲害無比。
至於我,那則是多年的戰鬥生涯練就出來的,跟依韻公子這種一看就是眼花繚亂、虛招頗多的套路有著截然的不同,最大的區別並非結果,而是過程,一出手,便殺人,沒有任何憐憫、猶豫和同情。
戰爭沒有對錯,只有結果,至於為什麼,這個留待事後回憶的時候,再慢慢地理解。
五人,其中還有兩個一定級別的巫教高手,結果在瞬間就被重創,緊接著我們毫不留情地將他們直接退下了籐橋底下的血潭之中去。
人落血潭之上,並沒有太多的水花濺出來。
這情況有些詭異,我俯身一看,卻瞧見那血潭的潭水,十分的濃稠,跟一般的清水不同,而就在屍體落入其中的幾秒鐘之後,大量被鮮血和新鮮靈魂吸引而來的小魚紛紛銜尾而至,爭先恐後地躍出水面,一口咬住了這些人的身體,一口,吞了血肉入腹,接著又是一口。
一口!
兩口!
三口……
無休止的進食,使得這小魚在短時間內迅速地膨脹了起來,有的因為吃得太多,居然從小尾指一般的大小,直接撐成了手掌一般大,而有的則釘著血肉,搖擺著尾巴,奮力往裡鑽,直入內臟之中去。
這種噬心的痛苦,並不是正常人所能夠抵抗的,好在我們還算仁慈,在丟人入潭之前,已經將人給弄死了。
當然,這裡面也是有防止弄出太多聲音的緣故。
我們沒有想到血潭之下,竟然會有這般恐怖的食人小鯧,那讓人骨頭發癢的聲音傳來,大部分人都有些受不了了,我們的臉色也是有些難看,而那個帶路的少年則忍不住發出尖利的驚叫聲來:「啊……」
這一聲尖叫剛剛出現第一個音符,它的主人那喉嚨,就被人給直接破開了去。
秦伯收回手來,不理那嘶嘶噴血的少年,慢條斯理地一腳,直接將他給送了下去,與他的同夥們一起做了伴。
秦伯的出手有些讓我吃驚,那少年畢竟將我們給帶出了巴干達的包圍圈,別的不說,就沖這功勞,若是依我的行事風格,必然會給他留一條性命,卻沒想到他竟然會如此果斷而狠絕,一點兒情面都未有留。
我心中有些疙瘩,不過卻也並不提及,而是催促著兩人趕緊離開這兒。
路過籐橋,依舊晃蕩。
我先前走這籐橋的時候,是隱身尾隨別人而入,走得小心翼翼,不敢有任何閃失,連橋面晃蕩的弧度,都得考慮,所以走得十分疲憊,此刻沒有任何阻攔,也不擔心被人發現,自然是大步流星,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當我們快步行走於籐橋之上的時候,卻能夠明顯地感受到一種迎面而來的壓力,將我們給阻擋在這裡,不讓我們行走得很快。
這種感覺,就好像在水中前行一般,你走得越快,反過來的作用力就越重,你施加的力量有多大,對面的空間也會施加同樣的力量出來,給你阻攔。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