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節


我甚至還希望哈奴曼能夠找到蚩尤老先生,將他給纏得脫不開身,也免得我這心魔總來惦記我身體的控制權,如此真的是闔家歡樂了。
白猴死去,大殿四面的燭光在一瞬間就熄滅了,讓人還有些不太適應這樣的黑暗。
不過很快我們就瞧見了一處亮光。
懸立空中的王木匠洒然而笑道:「諸位異獸,幫忙開路,祛除一切妄邪!」
此話一出,立刻有獅子、鹿、馬、龍、麒麟、咬錢蟾蜍、貅、鰲這八般異獸,騰空而現,布下一條通路來,直達亮光盡頭,而我們則不再猶豫,快步而往,衝到了近前,卻見這兒是一處偏殿,那格日桑賢者和智飯和尚如我之前幻境之中一般,坐在梵天像之下,不過此刻他們的目光,不再是淡然,而是充滿了驚慌,以及難以置信。
瞧見我走上前來,那格日桑賢者扶著一根黝黑的蛇杖,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嘴唇發澀地說道:「你,居然斬殺了神使?」
我將飲血寒光劍插在地上,劍上的鋒刃很輕易地將堅實的地磚撕裂,宛如切豆腐一般地沒入一截。
放下屠刀的我溫和地笑了一下,平靜地說道:「這事兒,我常幹。」
格日桑賢者忍不住臉上的驚詫,往後退了兩步,後背都抵住了三米多高的梵天像前,而智飯和尚則直接繞到了後面,就像見到貓兒的小老鼠一般。
瞧見對方的反應,我歎了一口氣,冷冷地說道:「賢者,本來我並不想生事的,天一亮,我們就離開了,你為何要逼我們翻臉呢?」
儘管心中驚悸,不過那格日桑賢者倒也還是有著大宗師的氣度,心中驚慌一過,梟雄本色立顯,沉聲說道:「康王手下三大戰將,毒蛇巴勒、食人魔虜布和哈努曼葉猴,在二十年前曾經震驚南洋,壓得無數人頭都抬不起來,而時至如今,康王隱居不世出,三大戰將則分散各處,安守本分,靜待徵召。英雄垂暮,然而舊主之子受困,我焉能無動於衷,視若無睹呢?」
「相比哈努曼葉猴,就是閣下吧?」
「正是!」
聽到格日桑賢者的解釋,我心中瞭然,沒想到我面前這個慈眉善目的老僧人,居然就是當年跟隨著康克由一起掀起恐怖狂潮的得力干將,難怪他的寺廟得以在紅色高棉的治下還能夠生存,原來竟然還有著這層關係。
我的確有在資料上看過關於康克由門下三將的資料,不過上面顯示他們與康克由早就分道揚鑣,而且都不知所蹤,死了也猶未可知。
我就沒有太多防範了,沒想到這哈努曼葉猴,居然隱居在這裡。
他居然還認出了幾乎沒有見過幾次面的智飯和尚來。
難道是天意?
我瞇著眼睛,瞧見面前這個給我造成數次大麻煩的老者,臉色越發陰鬱起來,深吸一口氣,然後說道:「時至如今,不如將那傢伙交到我的手上來,你我之間,就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你看如何?」
格日桑賢者慘笑道:「沒有發生?我虔誠參拜二十年,終於迎來了哈努曼一縷神魂降臨,結果竟然被你給斬殺了。你這個褻神者,你將會受到最嚴酷的制裁,神會每時每刻地惦記著你,讓你痛不欲生,即便是你有著什麼靠山,都一定會從上而下的,將你消滅,而我,則誓要將你給消滅,祭奠我的神靈……」
他越說越狂熱,而我則冷冷一笑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若是有本事,轉告你家那位,讓它沒事就去騷擾那個老傢伙,最好弄死它!」
我說完話,猛然前衝,插入地磚之中的魔劍「嗡」的一聲,彈了出來,也朝著對方飛去。
我一動,小白狐兒和布魚便朝著躲在梵天像的智飯和尚奔去,而秦伯和依韻公子則護翼在我的身邊,給我押陣。
長劍前指,我信心滿滿,覺得能夠迅速將此人給斬殺了去,卻沒想到那格日桑賢者看著又黑又瘦,垂垂老矣,但是卻靈活異常,往往我一劍平斬過去,劍身即將斬下對方腦袋的時候,他的腦袋就不見了,全身的關節竟然如同揉麵團一般,隨意移動,無論我的劍勢有多凶險,他都能夠安然避開。
這般的情況弄得我有些心情煩躁,而就在我還待在上的時候,那傢伙突然一個後退,猛然撞進了那四面四手的梵天像中去。
隱沒其中的他用一種歇斯底里的聲音大聲喊道:「你們這褻神者,享受被掩埋的痛苦吧!」
我心中猛然一跳,突然聽到轟隆隆的聲音,抬頭一看,卻見這大殿倒塌,無數磚石竟然轟然砸落了下來。
第五十一章震懾意義,火燒連天
這石堆下面的大殿,不算中間的穹頂,至少有四米高。
這樣的高度,可想而知那轟然砸落下來的大殿石塊都多麼沉重。一般人若是被砸中,恐怕直接就成了肉餅,而像我們這般的修行者,不是特別練就金鐘罩、鐵布衫的硬氣功者,不死也得重傷。
我們身處的這個地方。離那門口挺遠,此刻回轉,已然來不及了。
不過好在這大殿之內,除了我們,還有一個人。
王木匠!
這位先生因為是靈體的緣故。反應比我們這些人都要快半拍,就在大殿之上的巨大石塊紛紛砸落下來的那一剎那,他提前一步,招呼了異獸八卦旗之中的巨鰲。撐開背殼,將我們都給擋在了身下。
而在它的下方,有其餘的七頭異獸幫襯著,抵消這傾覆之力。
瞧見那無數碎裂的石塊從頭頂之上崩塌而來,緊接著被無形的鰲殼給擋開,彈飛而去,那場面當真是壯觀無比。
而我的注意力並不在這兒,左右一打量,並沒有瞧見智飯和尚,不由得瞪眼問道:「人呢?」
小白狐兒黑著臉,咬牙切齒地說道:「本來都已經抓到那個小子的,結果那神像裡面飛出一道黑色的觸角來,抓住那個傢伙往裡扯。我去阻攔,那玩意有電,扎得我渾身發麻,就讓他給逃了……」
眼前滿是塵煙。視線受阻,我也著急不得,旁邊的秦伯雖然知道我與智飯和尚之間的恩怨,不過卻還是有些不解:「小陳,你既然是想給你師父的孫女報仇,直接殺了他,或者取下首級,不就好了麼,何必將他給千里迢迢地押回內地去呢?這不是給他提供了無數逃脫的機會麼?」
我搖頭說道:「意義不一樣。」
依韻公子也有些詫異了:「什麼意義?」
我平靜地說道:「我抓此人,一為報仇,二為立威——我師父閉關之事,天下皆聞,難免會有人覺得我師父不在,茅山就好欺負了,我這是在給那些人下點眼藥,將這傢伙給活著押回國內去,讓他跪倒在茅山門下,受我刑堂三刀六洞之法,也讓那些懷著異心者瞧一瞧,茅山沒有了陶晉鴻,還有我陳志程,還有無數他們惹不起的傢伙!」
秦伯像看怪物一般地瞧著我,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你這小子,跟你師父年輕的時候,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啊!茅山,後繼有人了。」
對於秦伯的誇讚,我不置可否,待到煙塵消散,朦朦朧朧之中,我瞧見石堆外面影影綽綽地站著許多人。
這些人,想來應該就是這個古剎之中的所有力量,也是當年跟隨著格日桑賢者的部下。
只可惜,他們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我將手中的飲血寒光劍揚了起來,對著布魚和小白狐兒平靜地說道:「照顧好自己。」
瞧見兩人堅定地點頭之後,我深吸了一口氣,讓肺部緩緩地適應著這種帶著石灰的空氣,頭頂上的暴雨此刻已經開始變得稀疏,那些細雨從九天之上飄落而來,在我的頭頂上,順著氣場朝著兩邊滑落,身子不沾分毫,而塵埃落定的時候,王木匠也帶著有些乏力的異獸,縮回了八卦旗中,回到了我的胸口。
我環視一周,找到了目標。
正門口處,格日桑賢者正在高舉著雙手,與他手下的眾人作動員,我聽不懂當地的土語,不過大概也曉得一點,那就是說我剛剛褻神了。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