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節


是死是活,都是我們鮮活的人生,也是我們獨特的記憶。
聽到我說出這樣的話語來,康克由渾濁的雙眼陡然一亮,瞇著看了我一會兒,突然笑著說道:「我說怎麼看著你這麼特別,原來如此。好吧,我可以告訴你,我之所以能夠將那股意志給磨滅了去,而並不傷及本體,那是因為我在幾十年前,曾經用不計其數的亡魂,熔煉出了一個比我自己更加強大的化外分身,而這個分身,承載了我一切的記憶,生死卻又受我掌控——具體的方法,你若是投入我門下,我可以無私地教給你!」
聽到康克由提及了幾十年前的那一場血腥大屠殺,我搖了搖頭,第三次拒絕道:「不用了,我沒有那麼多血濃於水的同胞,可以供我殺!」
這冷淡的拒絕讓康克由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他的眼睛在一瞬間變得鋒寒無比,徐徐說道:「你是不想活了?」
我舉劍,淡然說道:「殺了你,我就能活下來!」
康克由彷彿聽到了什麼極為可笑的事情,抬起頭來,臉上的肌肉扯動了幾分,沉聲說道:「哈哈,果然。我知道了,像你這樣的人物,必然和我一般,從來是不肯臣服於人的——用你們中國人的話來講,就是君子如玉,要麼生,要麼死,並不會苟且於世,對吧?」
我眼觀鼻,鼻觀心,強迫自己不去瞧頭頂上的蒼白巨臉,淡然說道:「你可以這麼認為!」
康克由不再笑了,他的臉一點兒、一點兒的凝結起來,彷彿一塊冰,凍得人直打哆嗦,接著他舉起了一隻手,淡然說道:「你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年輕人,在未來的日子裡,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應該會越來越少了。為了表示對你的尊重,我決定一件事情,賜予你一次公平對決的機會,不讓那神之分身參與進來,讓你有尊嚴地,死去!」
對於面前這血手狂魔難得的禮待,我並不領情,直言不諱地說道:「事實上,你放那東西出來,是為了不讓自己陷入困境吧?」
我的話音剛落,一個穿著簡單灰色道袍的老者,出現在了我和康克由的身邊。
而在他身後的道路上,躺下了十幾個凶悍莫名的巴干達信徒。
老道士手上拿著一把簡簡單單的戒尺。
這戒尺是茅山十寶之一的天羅管教尺,別看著簡簡單單,在它的戒尺之下,有無數的茅山子弟曾經被執行過家法,不少人甚至死在了戒尺之上。
戒尺的顏色有些深,那是被那幾百年來的茅山子弟,鮮血染成的模樣。
天羅管教尺,代表的,是茅山的家法。
面對著擠入其中的刑堂劉學道長老,康克由神色不變,顯得淡然無比,平靜地說道:「兩位是想要圍攻我?」
面對著這一代魔頭,劉長老顯得十分客氣:「康居士言重了,你若是能夠放出一條道路來,我們倒也不想捨命相陪,我茅山既然辦完了事情,就不願意再叨擾江湖同道,您說是不?」
很奇怪,一向面黑手黑的劉學道長老,此刻說話怎麼會這麼客氣?
不過顯然康克由並沒有領情,他環視一周,瞧見四處戰成一團的亂象,突然臉上露出了森寒的肅殺之色,冷然說道:「就憑你們幾個,也想當那過江猛龍?受死吧!」
一言而出,我們頭頂上的那蒼白臉孔突然也與他一般變了臉色,許多黑色光芒灑落大地,朝著非巴干達信徒的人們纏繞而來。
我能夠感受到一股傾天之力,朝著下方壓倒而來。
天,彷彿在那一瞬間坍塌了。
感受到了這種恐怖的氣息壓制,無論是我,還是劉長老,都沒有再多的等待,毫不猶豫地抄起了傢伙,朝著面前這個始作俑者衝了上去。
殺了他,一切結束,而倘若是失敗了,我們則是埋骨他鄉。
又或者粉身碎骨。
殺!
戰鬥在一瞬間就爆發了,無論是我,還是劉長老,在這一刻都展現出了絕對恐怖的爆發力來,飲血寒光劍上的龍威,瞬間就籠罩住了康克由,我心中狂喜,揮著劍,朝著那個傢伙猛然一劍斬去。
我在揮劍出去的時候,由於擔心對方會陡然出招,所以留了三分氣力。
這是準備變招。
然而康克由卻十分托大,不閃不必,而是平平地推出雙掌,拍在了自己面前的空間裡。
膽敢小看我,那就讓你一劍兩段吧!
我奮力而上,然而在即將斬落對方的那個時候,前方的空間突然一陣扭曲,緊接著我狠狠地斬在了一件金屬器具之上。
上面迸發出了巨大而熟悉的力量出來,將我朝著後方猛然一推。
這力量竟然有針對著我修為的特質,我在剎那之間,踉蹌著朝後面退開了去,卻瞧見我剛才斬到的,居然是劉學道長老幾乎與我一同揮出來的戒尺。
天羅管教尺,受盡無數茅山子弟的鮮血,自然對我有著強大的克制作用。
而那邊的劉長老也被我奮力的一擊給逼得向後退開幾步,臉色一片青紫,顯然是也受到了幾分不平之氣。
我的瞳孔一凝,想起剛才康克由的手段,心中駭然。
他剛才的那個,是類似於佛家裡面的法印,不過在他的手上使將出來,卻有一種鬼氣森森,錯擄案空間的詭異特性,愣是將來自不同方向的我和劉學道,硬生生地對撞到了一起來。
這,不分明就是深淵三法之風眼的升級版麼?
這樣子下去,我們根本就挨不到他的邊兒,談何將他給斬殺了去?
第七十五章打不贏,叫家長
一擊重創之後,我與劉長老對視了一眼。
雙方沒有半點兒猶豫,再一次揚起了手中的法器,朝著前方的康克由再次襲殺而去。
不過這一回。我們都不約而同地收了力,先前倘若是七分力,此刻恐怕就只有三分了,留下了很大的空間出來,防止再一次的同門相殘。
然而在康克由神奇的拳印之下,我「再一次」地和劉長老撞到了一起。
儘管雙方都留了手,不過再一次被當做提線木偶一般地隨意耍弄。這般的感覺實在是難受得很。
不光是我,劉長老的臉也完全變黑了。
這一位無論是對於我,還是對於茅山來說,都顯得十分神秘的長老,實力和修為,絕對能夠排入前五,甚至前三,而能夠在茅山這種頂級道門中有這般的位置,便已然可以俯瞰天下英雄,卻沒想到會在這向來以為是荒蠻之地的南洋,受到這般的侮辱。兩次過後,他頓時就變得一陣怒火中燒,雙眼迸發出劍芒一般的光,抬起手來,朝著那康克由的方向甩去。
嗖!
事實上,他這一下。並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然而對於氣場無敏感的我卻能夠從那飛速流動的變化中,在腦海中莫名的勾勒出來。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