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節


這個時候的它,似乎有一點兒不同啊。
我想得出神,許久都沒有反應,一直到手臂突然被人給抓住,這才倏然回過神來,正要反抗,卻聽到一聲低沉而熟悉的話語在耳邊響起:「志程,是我。」
劉長老?
我猛然回過頭來,卻瞧見抓著我胳膊的,卻是刑堂長老劉學道。
先前的劉長老因為偷襲成功,被康克由刻意針對,最後身中數道黑芒,直接翻到進了屍堆之中,不知生死,而此刻他站在我面前,除了衣衫破爛,卻並無太明顯的傷痕,著實讓我有些驚訝,難免也生出幾分懷疑來,指著他說道:「劉長老,你剛才不是……」
向來冷臉以對的劉長老,此刻瞧向我的時候,卻是多出了幾分敬意,將破爛的道袍掀開一側,卻見在貼身的地方,竟然有一層黑色的鱗甲包裹。
這是龍鱗甲,是由黃山龍蟒身上剝下來的皮鞣制而成,我其實也分得有幾份,不過此刻卻還在南南手中,等待製作。
沒想到劉長老卻已經穿在了身上。
瞧見我露出明瞭的意思,劉長老點頭說道:「前來南洋的時候,已經打聽過了這傢伙的名聲,臨時加急,每人趕製了一身,其實也有你的一份,不過來不及交給你。剛才的確是被弄暈了,不過倒也不妨事。你怎麼樣,還行吧?」
聽到他略帶關心的話語,我一開始還不太明白,等到打量自己,方才發現我週身上下,衣服破爛不說,皮膚滲透鮮血,整個人完全就是個血人模樣。
此刻的我,當真狼狽極了。
我先前也是將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如何應對那心魔之上,並沒有太多關注自己本身的情況,一直等到被劉長老提醒,方才感覺到自己身體已然處於崩潰狀態,此刻站立都有些勉力,是天旋地也轉,恨不得當下就閉上眼睛,痛痛快快地大睡一場。
不過雖說康克由被斬滅了,但是危機並沒有解除,旁邊還有無數圍觀的巴干達巫教信徒,這些傢伙瞧見自己信仰的真神毀滅,倘若是發起瘋來,我們這些殘兵敗將,未必能夠扛得住。
倘若是栽在這些傢伙手裡,我可真的就是有苦說不出了。
太丟面子。
不過這些,我卻不能夠說出來,對著刑堂長老輕聲說道:「劉長老,幫忙扶一把。」
劉長老人精一般的人物,哪裡不曉得我的狀態,聽到我的話語,當下也是不動聲色地把我給攙扶著,而我則舉劍朝天,衝著那些傻了眼的圍觀者高聲喊道:「康克由阻攔我茅山刑堂執法,禍害生靈,此刻已經被我擊斃,殺人者,茅山陳志程是也,誰若是想要報仇,此刻就給我站出來!」
我此刻也是強行壓住激盪不休的氣血,衝著以食人魔虜布為首的一眾巴干達巫教信徒嘶吼。
剛剛將康克由給全力斬殺,攜著這般的威勢,即便我聲音嘶啞,卻也沒有弱上幾分氣勢,而在劉長老這般不動聲色的襯托下,卻也顯得無比的威風。
我舉劍朝天,環顧左右,卻是沒有一人,敢與我對視。
眾人僵立,彼此沉默。
瞧見食人魔虜布一眾人等,彷彿傻了一般地在遠處站著,我的心中多少也有些忐忑,要知道,此刻的我,別說是再掄起魔劍去幹架,就算是站立,都實在勉力,那些傢伙倘若真的發起瘋來,憑著這巴干達巫教的一眾精銳之徒,對上我們這些剛剛經過康克由蹂躪過的殘兵敗將,勝負真的還是分不清楚。
就在我多少有些焦急的時候,突然間,在遠處的人群一陣騷動。
緊接著,我聽到有人倉惶吶喊著,丟下手中的兵器就朝著黑暗處一陣狂奔,而這種恐慌的情緒似乎在一瞬間就蔓延了開去,陸陸續續地有人逃離,便連食人魔虜布這樣的中堅分子,都扭頭就走,不再管任何東西。
潰散了,巴干達巫教的一眾信徒在康克由死後,信仰終於崩塌了,倉惶逃離,當瞧見這情況,我的心裡,終究還是鬆了一口氣。
看來,此戰,終於算是完結了。
我這般一想,頓時就感覺兩腿發軟,不由自主地朝著旁邊謝謝倒去。
第八十四章善後,心思
就在我即將跌倒在地面上的時候,劉長老一把將我給扶住了,而旁邊又伸出了一雙手來,將我給穩穩地托住。
我回過頭去。瞧見布魚那張滿是鮮血的臉,正衝著我咧嘴憨笑:「老大……」
布魚在此之前就因為虛空巨眼而身受重傷,此後又似乎參與了與康克由的大戰,不知道給甩到了哪兒去,不過好在他是精怪出身,講究的就是皮糙肉厚,即便是尚留一絲氣息。也能夠比尋常人恢復得快許多,此刻過來,將我給扶住,臉上雖是鮮血,但是眼裡眉間,除了關切之意外,滿滿的,都是那掩藏不住的驕傲和自豪。
他那忍不住抬起來的下巴,彷彿在對旁人宣告道:「看到沒有,這就是我老大,俺們家的領導!」
大戰初歇。還不知道今後之事,不過瞧見布魚無事,我倒也放下了一顆心來,朝著扶住我的劉長老拱手說道:「劉師叔,勞煩了;刑堂六老,還得由你照顧。我去跟生死與共的幾個戰友們,打個招呼……」
「自當如此。」
倘若在往日,劉長老或許還會對我拿捏一些架子,不過在親眼目睹了我與康克由交手的戰況之後,他倒也對我表示了足夠的敬意,笑著點頭離去。
刑堂六老,是劉長老最堅實的追隨者,剛才為了抵抗化神的康克由,也是出力頗多,而後被一一擊潰之後,生死不知。劉長老瞧見我的人過來將我給扶住,有得照料,當下也是朝著旁邊的戰場摸去,一個一個地收攏檢查;而我則在布魚的攙扶下,一路走到了那般智上師的身邊來,朝著他拱手,語氣真誠地說道:「多謝上師幫我照料朋友。」
「阿彌陀佛……」
般智上師先是高誦了一聲佛號,然後一邊扶著小白狐兒,一邊對我單手執禮,恭謹說道:「施主說笑了,你與那康老魔生死大戰。貧僧唯一能夠做的,也就是照料好這位小姐了,哪裡有什麼可謝的?」
他將氣息微弱的小白狐兒交到我的手裡來,布魚一把將她接過,瞧見小白狐兒俏麗的小臉上一片稀爛,除了眼眶鼻子和嘴巴,其餘的地方幾乎不成模樣,除此之外,我能夠感覺到小白狐兒的修為也大減,從先前強行提升的七尾,到此刻僅僅一條遮掩不住的大尾巴,讓我曉得,這個小妮子為了我,為了這場戰鬥,到底付出了什麼。
我們曉得,精怪化形,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隱藏掉自己最主要的特徵,方才算是完美,而此刻小白狐兒這尾巴遮都遮不住,說明她的實力,也許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人能夠活下來,便已經算是不錯了,我倒也不會奢求更多。
般智上師與我客氣一番之後,雙方互道友好,而聊了兩句,那老和尚義正言辭地向我施禮,嚴肅地說道:「施主此番將康克由誅殺伏法,當真是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情,不但為這一次海嘯中喪生的民眾報了血仇,而且還讓東南亞各國人民,免受了有可能的危害,功德無量!貧僧願意為施主你誦經念佛,施加祝福……只不過,施主好像除了羅大屌之外,另外還有姓名?」
老和尚先前的話語說得堂皇,而到了後面,雖然尊敬,卻頗有點興師問罪的意思。
我想到之前跟他報的名號,不由得好笑,連忙賠禮說道:「羅大屌是我一幼時好友的名字,之前為了掩人耳目,我倒是欺瞞了上師,而實際上,在下叫做陳志程,是北國茅山宗的子弟。」
我另外還有一個身份,就是宗教總局二司行動處的頭兒,不過這官方的身份,在這兒倒也顯得突兀,就略過不提。
聽到這話兒,老和尚認真地看了我一會兒,方才再次施禮,與我拜見,算是真正認識。
兩人寒暄幾句,這時漁村附近突然出現了大量的黑影,我餘光瞥見,後背頓時就拱了起來,頗為緊張,以為又要有一場大戰,結果般智上師瞧見之後,卻笑了笑,對我施禮道:「陳施主莫急,這是我們東南亞各國聯合派來調查前些日子大海嘯事件的同道中人,倒不是什麼敵手。」
聽得他這般的解釋,我倒也放下了心來,瞧見旁邊有幾個倖存的白巫僧過來,與般智上師匯報,我便拱手說道:「既然如此,那您就忙,雖說康克由已死,但幫兇仍在,還請不要放過一個為惡者。」
別看般智上師修的是佛,不過佛陀也有真火,這般巴干達巫教信徒將自己的家園弄成這般模樣,自然也是心中憋著一團火,認真地點頭說道:「自然!」
般智上師離去之後,秦伯和依韻公子也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與我碰面。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