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7節


說句實話,我倒是不介意牽制起那慈航別院的力量,但是派人過來監視我,要麼就派個讓我察覺不到的頂尖高手,要麼就派一個生澀可人的曼妙小尼姑,這也算是尊重人。
弄這麼一個容嬤嬤般模樣的老婦人過來,算是怎麼一回事兒?
那人離開之後,我找了塊石頭歇著,躺在地上,盯著頭上的太陽,瞇著眼睛瞧這張照片。
照片上的那個中年男人,眼睛瞇著,平靜而自信,然而我這種大半輩子都在跟罪犯打交道的人,卻很自然地從他的眼神裡,瞧見許多不一樣的東西。
比如瘋狂,以及漠視生命。
有一些人,他並沒有把自己當做是人,就會漠視生命,做出那些讓尋常人接受不了的事情來。
他們覺得自己是神,但是在我們的眼中,不過是神經病而已。
這落千塵自以為有著舟山坐地虎慈航別院的庇護,就可以為非作歹,肆無忌憚地殺人,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惹到了什麼。
仇不過夜,我怎麼可能會給那一幫子尼姑什麼面子,還要等到無遮大會結束?
無稽之談!
不過,此時此刻,無遮大會召開在即,慈航別院戒備嚴密,而又在不知道對方那洞天福地入口的情況下,硬闖顯然並不是一件明智的選擇。
我既然已經亮出了牌子,不如就待在這兒,吸引對方的注意力,而其他的事情,則交由張勵耘、布魚和小白狐兒等人來做。
過了這麼多,他們也應該有獨當一面的能力了。
我留這裡,擺出氣勢洶洶的架勢,是要給予對方壓力,倘若落千塵真在這兒,他要麼就一直藏著,要麼就趕緊溜掉。
他若是敢逃走,我就有手段將他給截住,為李何欣報仇雪恨。
計劃擬定,我的事兒倒是顯得悠閒,當下也是四處晃蕩,品嚐了一下普陀山聞名的素齋,對於那用豆皮做出魚肉味的法子,著實驚奇得很,如此一致到了夜裡,我方才晃晃悠悠地回到了住地。
我回返不久,又有客人來臨。
門敲三下,我打開房門,卻瞧見來人居然是我茅山現如今的話事人楊知修,還有水蠆長老徐修眉。
我可以對別人擺架子,卻不敢在自家長輩面前拿捏身份,趕忙將他們迎入房間就坐,端茶倒水,寒暄兩句,方才知道他們是過來參加慈航別院無遮大會的。
此番前來的,除了他們兩人,還有兩位長老各自的真傳弟子,以及茅山的執禮長老雒洋,規模算得上是挺大的了。
茅山眾人剛到,雒洋長老還在與慈航別院交流,而他們聽說我在這裡,就過來尋我了。
我有些詫異,說這慈航別院與我茅山到底什麼關係,為什麼一無遮大會,茅山居然會這般重視?
話事人笑道:「慈航別院與江湖同道素有淵源,而那靜念師太與掌教師兄也是老交情了,此番法會,我們自然不敢不重視。」
這話兒說得,好像我師父跟靜念師太是老情人一般,聽得我一陣噁心。
兩位長老剛到此處,立刻馬不停蹄地聯袂而至,自然是有事相求,要不然以他們的身份,派個傳話弟子過來,得趕上門去的人是我。
兩人聊了幾句,話事人這才進入正題道:「我聽靜念師太說起了你的事情,明白你屬下犧牲的心情,不過這無遮大會,是人家慈航別院半個多世紀以來第一次盛世,堪比當初我茅山大開山門。我的意思呢,是你能不能委屈一點兒,押後一些處理呢?」
他明面上是在跟我商量,不過話裡話外,卻有一種頤指氣使的感覺,讓我心中多少也有些氣憤。
那死的人,跟他沒有半點兒關係,他自然是樂意作這個順水人情。
不過這事兒,可不是誰能夠兩言三語就可以打消的。
我按耐住心中的脾氣,不動聲色地笑道:「楊師叔你說笑了,我來這兒,要抓的是那個叫做落千塵的傢伙,又不是破壞人家的法會;靜念師太都已經親口說了,落千塵與她慈航別院沒有半點兒關係,兩者根本就不牽連的。」
話事人也笑著說道:「話雖如此,不過志程你現在的名氣,與往日不一樣了。最近這兒魚龍混雜,暗流洶湧,你這般待著,主人家總是有些心中不安的。」
我「哦」了一聲,問道:「依師叔的意思,是想讓我不要攙和這事兒?」
話事人一副「孺子可教」的態度,點頭笑道:「如此自然最好。」
我沒有理會他的順水推舟,而是摸著鼻子說道:「可是,那殺害我屬下的兇手怎麼辦,我就任由他逍遙法外?」
話事人瞧見我冥頑不靈,不聽勸阻,頓時就有些不高興了,張口說道:「事急從權嘛,你這個……」
我直接打斷他,說道:「楊師叔,黃山龍蟒一役,陶陶遇害,兇手遠遁千里,逃往東南亞,上面還有一屠了幾百萬人的血手狂魔罩著,你可知道我當初為何會義無反顧地千里追殺而去?」
話事人聽到我提起這件近年來最給茅山揚名立萬的事情,以為我在憑功耍橫,眉頭皺起來道:「是為何?」
我平靜地說道:「因為陶陶是我師父的孫女,有人傷害了她,就得死!」
事涉大義,他卻也不敢譏諷,點了點頭,然後分辯道:「那是陶陶,是我也會如此,我的意思是……」
我滿臉含笑,然而語氣卻無比堅定地說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我說這話的意思是,我想殺的人,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就算是有天神護翼,我想殺,還是得殺,誰都攔不住!」
這是我第一次不給話事人面子,而且無比堅決。
事實上,面子從來都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掙的,這事兒是我的公務,而不是茅山的內務,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干預的,我相信話事人也明白。
他明白,只不過想著我不會駁他面子而已。
我拒絕,就是想讓他知道一點,不要有些權力就熏心,覺得能夠命令任何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的地位,和他平等,都是列席長老。
這強硬的態度一露出來,話事人雖說並沒有立刻翻臉,但是情緒也並不是很高,強笑著說支持我的一切決定,又聊了幾句之後,起身告辭。
而這個時候,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水蠆長老,卻對話事人說想跟我談一談他兒子的問題。
話事人一愣,倒也沒有多言,告辭離去,而那一身魚腥的水蠆長老待他離開,衝著我冷冷一笑道:「你得罪人了,知道麼?」
第十四章撲朔迷離
「那又如何?」
《苗疆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