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0節


除了彌勒!
然而在我與冥河鬼母的戰鬥結束之前。彌勒這個龜孫子怎麼可能會露面?
在冥河鬼母喊出這話兒來的時候,我的心中就知道對方定然是又有些許打算,甚至知道她極有可能是不甘心面對此刻的困境,想要通過奇襲的方法來行事。
即便如此,我還是依著將頭轉了過去。
我就等著看看冥河老母的葫蘆裡面,到底賣著什麼藥。
果然,就在我轉身過去的一瞬間,一粒讓人心悸的勁氣,陡然射出,朝著我的心窩子裡倏然飛來。
那速度,比閃電還要快上幾分,讓人根本就反應不過來。
我那長期在戰場生死邊緣養成的本能,還有那幾乎擁有自我意識的飲血寒光劍救了我。用不著我來反應,那長劍就倏然彈起,將這勁氣給刺中。
我目光轉移,瞧見這一招居然是血神子。
一滴鮮血,凝練出冥河鬼母的模樣,持劍而來,與那飲血寒光劍的劍尖轟然相撞在了一起。
這便是血神子,提取鮮血精華而凝結出來的身外化身,據說那冥河老祖的本體擁有四億八千萬血神子分身。充斥著整個冥河血海,而這冥河鬼母作為修羅一脈,如此的手段,必然也是厲害之極的。
若是旁人,這血神子或許還能夠掀起滔天大波,然而此刻,與飲血寒光劍交擊。卻泯滅於無形之中。
歸根到底,還是因為魔劍的性質。
那就是吸血。
飲血寒光劍的劍身之中,並非光滑平順。內中其實有著無數肉眼不見的細碎孔隙,裡面的構造複雜之極,能夠攝取無數鮮血,這玩意對於血神子來說,無疑是天敵。
冥河鬼母對這一招偷襲,寄托著十二分的期望,然而當她瞧見自己的血神子被我不動聲色地破去,彼此之間失去了聯繫,整個人頓時就萎靡起來。
差距太大,這又如何是好?
打不過,那便逃吧?
想到這裡冥河鬼母身子一扭,朝著遠處的山崖狂奔而走。
她離去的時候,刻意地用勁在了腳下。那飽經我和冥河鬼母折磨的山體在她的勁氣注入下,頓時就是一片鬆散,不斷有石塊轟然滑落,朝著山下跌落而去。
洛峰山,不知不覺之間,已然倒塌了大半。
我望著冥河鬼母飛速掠去的身影,並沒有動,也沒有趁勝追擊,將她給捉住。
這女人,從頭到尾,都不是我的敵人。
拿下了她,那又如何?
殺了麼?
我沒有動手,而是平靜地直視前方,然後伸出長劍,氣機鎖定在了某一處的空隙,平靜地說道:「出來吧,彌勒,你若是想要逃脫,找那女人的晦氣,就先過我的這一關。」
之所以肯定彌勒藏在那個地方,是因為剛才的那一聲輕歎。
彌勒在我快要死的時候,歎了一口氣,卻不知道我已然將方位給記了下來。
儘管我對於那破碎的空間並不是很瞭解,但是也知道,倘若是想要追逐冥河鬼母離開,他就不得不現身,否者就會在空間碎片裡面待著,一直等到那碎片被這世界所融化。
被我的氣機鎖定住,沒一會兒,虛空之中踏出了一個人影來。
白衣光頭,卻正是彌勒。
與我面對的時候,他終究還是將臉上那猙獰的青銅面具給取了下來,瞇著眼睛,盯著我一陣,搖頭歎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我本以為那冥河鬼母能夠與我拼得兩敗俱傷,沒想到你不但將她給輕鬆拿下,而且並沒有追她而去——你不但修為增強了許多,就連腦子,都變得厲害了。」
從敵人的口中聽到這讚譽,我都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沉默了一下,我方才說道:「冥河鬼母,對於我來說,不過是疥蘚之疾,而你,方才是我一生之中,最大的敵人。這一點,我可是從來都記得的。」
彌勒愣了一下,臉色古怪地說道:「是麼,我一直以為我們兩人,應該是惺惺相惜才對。」
我歎了一口氣,沉聲說道:「我們的確是有過惺惺相惜的時候,不過所有的一切,經過黃河口一役,就不再相同了。」
想起那一場壯烈激懷的戰鬥,彌勒也不由得長歎了一聲道:「是啊,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黃河口一役,三張死亡,努爾和長大明白失蹤,重傷無數,老一屆特勤一組幾乎全軍覆滅,而彌勒則不但損失了風魔等得力干將,而且自己的小師妹也死了。
小觀音,那一個玉潔冰清、凡塵謫仙的小姑娘,最終在彌勒的野心面前,用自己的性命,做了最後的死諫。
只可惜彌勒並沒有幡然悔悟,而是最終堅定了自己的道路。
從那以後,他就走上了不歸路,而我與他,則成為了這世間絕對會分生死的一對人。
望著我好一會兒,彌勒突然開口說道:「我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做,不然這生死決戰,我們晚一些時間,你看如何?」
我望著這個帥得讓女人合不攏腿的男子,歲月幾乎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都已經變成了大叔,而他還是青蔥少年的模樣,心中不由得一陣感慨。
這個男人,倘若有來生,我願意與他作人生唯一的三兩知己,酒肉兄弟。
而這一世,我與他唯二的結局,要麼就是他死於我的手中,要麼就是我被他殺死,沒有第三種的選擇。
所謂宿命,那就是命中注定,沒有任何修改的可能。
我緩緩地將飲血寒光劍舉起,收鞘,作起手式,然後淡然說道:「出手吧,這是你我之間的宿命,你我最好都不要逃避。」
彌勒左右一看,微笑著說道:「我若要走,你攔不住我。」
我也同樣笑了,嘴角一挑道:「你儘管可以試一試,不過若我是你,便不會做這般的蠢事。」
彌勒聽完我的話,到底沒有轉身離開。
《苗疆道事》